創(chuàng)新的本能（類比思維的力量）

創(chuàng)新的本能類比思維的力量TOC\h\h目錄\h第1章從蘋果到橘子：類比本能激發(fā)思維\h木頭還是鱷魚？\h類比就是模型\h跳出固有思維模式\h類比掩飾爭論\h像字母一樣容易\h找到我們的路\h消失在轉化中\(zhòng)h把握現(xiàn)實\h價值6000萬的杰作\h快速判斷\h馬桶座圈的辱名\h第2章三振出局：類比塑造結果\h沙灘里藏沙\h多米諾骨牌理論\h桌面上的鼠標\h爭辯即戰(zhàn)爭\h扔遠程炸彈\h商場如戰(zhàn)場\h口紅經(jīng)濟\h從麥迪遜大道到緬因街\h樹林里的大灰熊\h旋轉門\h見風使舵\h別想那只大象\h倉促論斷\h基因樣本是21世紀的指紋嗎？\h張開嘴，說“啊……”\h判斷\h安穩(wěn)的家\h版權頁\h第3章T骨模型：類比激發(fā)創(chuàng)新\h編造真理\h所有的模型都是錯誤的，但是……\h擺脫法則長臂\h類比與臨近可能\h適者生存\h關于鳥、氣球和自行車\h突破\h砸斷所有人的腿\h論功行賞\h“顯而易見”依賴于事后諸葛亮\h在現(xiàn)實中付諸實踐\h持之以恒\h培養(yǎng)想象力\h探尋類比\h類比與研發(fā)的崛起\h類比、仿生學和加速進程\h印刷術的發(fā)展\h第4章美國的早晨：類比具有說服力\h制定法律\h不打獵的狗\h不要被自己的話卡住\h成功出擊\h水漲船高\h當相互矛盾的類比正面交鋒\h撐著陳詞濫調的拐杖跛行\(zhòng)h遠離謀殺\h他們最好的時光\h一根花園水管的力量\h我有一個夢想\h思想的自行車\h聯(lián)系那些點\h第5章顧全大局：如何選擇更好的類比\h學會發(fā)現(xiàn)虛假的類比\h分解類比\h別偷懶\(zhòng)h謹防夸張\h別被陷害\h記住類比是模型\h探索多種類比\h放大與縮小\h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h種植可能的新種子\h種瓜必然得瓜第1章

從蘋果到橘子：模擬本能激發(fā)思維廣告中對意象名稱的創(chuàng)新，基于觀眾的模擬本能。面對日常生活中的絕大多數(shù)信息，我們也是這樣本能地運用模擬的。一個自信、方下巴的男人正駕駛一艘帆船前行，船上一個重要設備突然掉落，使得帆布開始左右搖擺。船停了下來，他冷靜地從一件備用的救生衣上拆下腰帶，重新把飄動的帆與船上長而結實的桁木系在一起。鼓足了風，再次挺起，帶動帆船繼續(xù)前行，穿過V型水域。電視廣告中播放的整個畫面不到30秒。雖然廣告旁白沒有明確地指出飄動的船帆和廣告的主題——勃起功能障礙之間的模擬，但其中隱含的平行關系一目了然。甚至廣告藥品的名字“萬艾可”（Viagra）與令人敬畏的自然奇觀尼亞加拉大瀑布（Niagara）的名字押韻，尼亞加拉大瀑布使波濤洶涌的浪花瞬間變得自然、有力又勢不可當。這是巧合嗎？當然不是。這種意象和名稱的使用基于觀眾的能力，甚至本能——模擬。最核心的是，這種本能不僅是人類尋求和比較圖案的沖動，而且是從一個領域推理出抽象概念，并將其運用于另一概念中的能力。不同于其他動物（許多動物也能比較表面圖案），人類除了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共有的、抽象的知識框架外，還會鑒別和比較彼此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領域。本質上，帆船航行與勃起功能障礙之間沒有任何聯(lián)系。但是除去一些細節(jié)，可以說這兩個領域在廣告的語境中享有兩個共同的觀點：第一，硬比軟好；第二，控制局勢比被局勢控制好。這則廣告巧妙而又強有力地暗示了兩個本無聯(lián)系的領域之間的完全一致性。就像一個自信的船長不管遇到多大的風暴都必須堅持控制自己的船舶一樣，一個普通人也必須在暴風雨般的愛的海洋里控制自己。盡管廣告沒有明確地闡述這個模擬，但是表意已經(jīng)非常清楚了，甚至對于那些只有最基本的文化常識的人，他們的大腦也會無意識而又迅速地進行帆船航行的模擬。面對生活中的絕大多數(shù)信息，我們也是這樣運用模擬的。正如列納德·蒙洛蒂諾在他的著作《潛意識：控制你行為的秘密》中指出，大約95%的思維是無意識的。這是因為我們的感官每秒向大腦發(fā)送大約1100萬條信息，大大超過了我們的意識處理能力，大腦每秒處理50條信息就達到了極限。“所以如果你的大腦要處理所有輸入的信息，”蒙洛蒂諾寫道，“就會像負擔過重的電腦一樣死機?！钡菬o意識的大腦不僅會丟棄所有額外輸入的信息，而且會依據(jù)模型、語境關聯(lián)性、實用性和緊迫性對信息進行分類整理。不管處于何種環(huán)境或從事何種活動，我們處理的很多信息都與保持人體正常運轉關系密切。就像一棟公寓的維修隊在沒有打擾住戶的情況下保持鍋爐、空調、水管和電力系統(tǒng)正常運轉一樣，大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沒有意識監(jiān)管的情況下運轉了大部分人體機能。只有當任務特別繁重，讓人感覺不舒服或非常緊迫時，這種無意識才會呼叫大腦總部尋求指導和額外資源。木頭還是鱷魚？這樣的模擬思維就如人類物種一樣古老。實際上，沒有模擬思維，人類就不可能存在。想象幾百萬年前東非一個炎熱的中午，我們的祖先停下來到小溪邊喝水的情景，可以推測出，有些人能夠更快、更準確地區(qū)分潛在水下的多節(jié)棕色鼻子的鱷魚與多節(jié)棕色突出的木頭之間模煳又不完整的圖案，便能更好地探測到危險，從而享有明顯優(yōu)勢而獲得生存機會。有些人看不出木頭和鱷魚之間的差異，陷入缺失的視覺間隙中，暗示著這些潛在危險會使他們成為鱷魚的午餐。如前所述，人類不是唯一能辨認圖案或對隨之發(fā)生的事情做出快速反應的動物。能辨認圖案是因為偽裝普遍存在于自然界中，動物已經(jīng)適應與周邊環(huán)境融為一體。其他的動物則采取相反的戰(zhàn)略，模仿那些沒有吸引力或有可能吃掉它們的具有威脅的動物的外表。但是，盡管許多動物都擅長這樣的比較，證據(jù)表明只有人類才能使用深層次的模擬思維，鑒別或發(fā)現(xiàn)超越表面概念的相似性。研究者探索模擬在人類思維中的作用時發(fā)現(xiàn)，模擬可能是所有決策的核心?！侗憩F(xiàn)和本質》的作者、心理學家道格拉斯·霍夫斯塔特和埃馬紐埃爾·桑德是研究模擬的專家。他們認為，不管我們是在一家新餐館點菜、過馬路前看兩邊，還是認為一條靠近的黃金獵犬沒有以前看到的羅特韋爾犬有威脅性，我們都是在與過去已經(jīng)分類且易于參考的經(jīng)歷進行一系列的模擬。這樣的模擬太普遍，以致我們意識不到自己在進行模擬，甚至當輸入的數(shù)據(jù)要求我們做出較高層次的決策或在執(zhí)行剛要傳遞到的有意識的評估前，無意識狀態(tài)會做許多篩選和組織。為了更好地了解這種情況，想象一下美國白宮是如何加工、評價、過濾那些想引起總統(tǒng)注意而不斷抗議的人群撥打的成千上萬的電話、信件和電子郵件的。只有小部分信息可以被傳遞到美國總統(tǒng)辦公室，得到總統(tǒng)的查看、考慮并采取可能的執(zhí)行行動。那些特別涉及關鍵立法或國家安全的緊急事務會在議事日程中優(yōu)先處理。其他的信息，比如來自苦苦掙扎的市民的信件，可能不太緊迫卻很重要。雖然總統(tǒng)讀到的所有信件的內容都是獨特的，但是這些信件是數(shù)百上千封同類信件中的典型代表。實際上，其他相似的信件在每個細節(jié)上是不同的，但是它們具有同樣的要點，正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中，總統(tǒng)閱讀時會憑借直覺與模擬，從中揭示出更大的社會、經(jīng)濟或政治訴求，以及深層次的真相。事實上，這就是大腦運作的過程。每天，我們所有人都在不斷評估大量來自視覺、聽覺、觸覺、嗅覺的數(shù)據(jù)，找到廣泛存在的因果事件之間的相關性和實用性，從而指導我們的決策?！叭绻粋€人從不相信模擬，他怎么能理解世界上的事情呢？當他面對新情況，除了過去的經(jīng)歷，還能依靠什么做出基本的決策呢？”霍夫斯塔特和桑德在書中寫道，“當然，實際上，所有的情況，從最大、最抽象的情況到最小、最具體的，都是新的?！蹦M就是模型本質上，模擬是一種模型，可以以無限的形式呈現(xiàn)，往往超越言語的境界。例如，人們使用數(shù)學中的抽象概念協(xié)助塑造未來。這些抽象概念（比如數(shù)字和推導過程）能幫助人們預測一個特殊市場的供需情況，探討不同的退休計劃，或者推算氣候變化導致海平面上升的速度。簡單地說，想象一個兒童火車模型。不管多么理想化，腦海中形成的影像實際上都是現(xiàn)實中的鐵路激發(fā)的模擬，成為激發(fā)想象中的旅行和冒險的催化劑。同樣地，浴室里空氣清新劑的香味模擬針葉林的香味；一些工業(yè)生產(chǎn)的早餐糖漿源于玉米，嘗起來很像楓樹的糖漿。因此，不管是直接的還是微妙的，這些模擬的目的在于引發(fā)一系列積極的靈感、思想或情感。在完全不同的環(huán)境中，我們將安塞爾·亞當拍攝的美國約塞米蒂國家公園的標志性照片模擬為公園的風景，錄制的馬丁·路德·金的話語作為后期人權運動領袖的真實的聲音。如果人類缺乏這種模擬的本能，我們遇到的一切將不能激發(fā)觀點、記憶和情感組成的豐富網(wǎng)絡，正是這一切使我們的經(jīng)歷具有語境意義和潛在效用。跳出固有思維模式“模擬”這個詞的語言學根源可以追溯到希臘詞語analogia，是一個數(shù)學術語，意思是比例或比率相等。而后的幾百年里，這個詞被賦予更廣泛、更豐富的含義。1843年，約翰·穆勒寫道：“沒有其他單詞比‘模擬’這個詞用起來更松散、意義更廣泛?！薄杜＝蛴⒄Z詞典》表明他的想法可能是對的：“模擬”引用的意義包括符合、對等或關系的相同性、形式或功能相似性、事情之間的一致性、相似性，以及在同等條件下假定事物具有相同性可以推理出其他特性也有相似性。有人認為，對“模擬”的這種定義似乎彈性太大。誠然，每個定義都像一個橡膠帶、拉得太長，最終會斷裂。舉一個標準化測試題為例，“賽車相對于印第安納波利斯500英里\h[1]大賽，就如——相對于肯塔基賽馬”，這當然是一個模擬，但只是其中一種模擬。囿于狹隘的定義，許多人不能在思維、語言和決策方面鑒別出模擬的真正作用。普通的講話甚至也會充滿細微的模擬。看看這則新聞：“今天的股市如火箭般上漲，因為操盤手欣然看到美國國會打破幾個月的僵局，熱烈擁抱兩黨制訂預算計劃?！睆谋砻嫔峡?，這是一個直截了當?shù)木渥?，但是再看一遍，很顯然至少有四個模擬。股市（stockmarket）最初指交易家禽的聚集地?；鸺╯kyrocket）最初指發(fā)射到天空的火箭。僵局（gridlock）最初是20世紀70年代創(chuàng)造出來的詞語，用來描述交通如此擁堵導致街道上的所有車輛停滯不前。這個單詞可以追溯到中世紀英語的詞根griddle（嵴狀的對開式鐵心的平鍋）和古英語中的loc，意指螺栓、系緊、障礙或圈地。最后，操盤手不是身體上擁抱（embrace）新聞，除非他們擁抱電腦或一本《華爾街雜志》。國會議員在任何字面意義上也不會“打破”（break）僵局。但是在模擬延伸的過程中，我們豐富了這些詞匯。還有許多單詞，比如理解（understand）和誣陷（backstab），比以前所指的具體行為包含了更多的含義。這的確有道理，因為我們只需用我們已知的事物來描述新事物。我們有理由不斷地舊詞新用。否則，一個人怎么會飄揚著旗幟航行過學校呢（意指通過學校的所有檢查）？或者使用鼠標從電腦桌面拖走一個文件夾，然后扔進垃圾桶呢？現(xiàn)代社會，很少人航行，更不用說在輪船上用升降索來揮舞信號旗了。當筆記本電腦和無線網(wǎng)絡使我們擺脫辦公室的局限時，我們幾乎想不起這些單詞本來的含義。那是因為這些單詞都是模擬，這些單詞新的引申義完全為人們所知，并顯得很自然。事實上，大多數(shù)習語和舊詞早已失去原有的字面意義。英文中，當我們說改日（takearaincheck）、露餡兒（spillthebeans）、成為漏嘴（becomeawhistleblower）、尋歡作樂（sowourwildoats）、以貌取人（judgeabookbyitscover）、丟了魂（loseourmarbles），或決定離開這個鬼地方（gotthehelloutofDodge）的時候，我們都在使用模擬，但是我們很少關注這些模擬的來源。然而，這些詞依然是非常有用的短語，因為這些詞提供了簡便的速記方法，以表達常見但說起來復雜的觀點，并且用以快速交流。例如，當我們說“是不是直到胖女人唱才會有結果？（意指勝負要到最后才能見分曉）”，實際是在表達什么含義呢？這個舊詞當然包含超越經(jīng)典歌劇結尾的廣泛意義。從最普遍的意義上說，這個短語暗示了不管競賽或斗爭顯示何種可能的結果，最終的結果還沒有確定。但是這個短語也可以描述即使時間緊迫，四面楚歌的主人公也要發(fā)表立志取勝的宣言。又或者，這個短語可以暗示：說話者知道最終會有幸逆轉，盡管看上去不太可能，但也許是通過秘密策劃、?；ㄕ谢蛘咧皇窍Ｍ眠\降臨。仔細審查，這些習語表明，即使是熟悉或者普通的模擬也可以激起向外圍擴散的思維網(wǎng)絡，就如卵石拋向池塘泛起的漣漪，這些漣漪遇到障礙會以此為基礎形成更多的圖案。模擬掩飾爭論由于聯(lián)想具有漣漪般的連鎖反應，我們遇到的模擬可能戲劇性地改變我們的思維方式。有時，甚至聽起來非常普通的一個單詞模擬也可以掩飾全部的爭論。試想有多少政治家、記者、經(jīng)濟學家、商業(yè)領袖把經(jīng)濟描述為商業(yè)“生態(tài)系統(tǒng)”。毫無疑問，這個描述將在經(jīng)濟界的復雜關系和相互作用的網(wǎng)絡與自然界的復雜關系和相互作用的網(wǎng)絡之間形成模擬。這種平行暗示著市場就像生態(tài)系統(tǒng)一樣，是完全自然的、平衡的、可自我調節(jié)的，不需要人類監(jiān)管或干預。另外一個模擬把經(jīng)濟描述為一種具體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叢林。對商界的許多人來說，這樣的模擬可能暗示著冒著熱氣的、原始而充滿野性的危險，就像那些人為了養(yǎng)老而省錢參加美國401（k）計劃\h[2]。普林斯頓大學的經(jīng)濟學家和歷史學家提姆·倫納德認為，對于經(jīng)濟而言，更加準確的模擬可能是比作一個經(jīng)過細心培育的花園，這個花園經(jīng)過適當干預促進作物增長并除掉雜草和害蟲，從而促進豐收。意料之中的是，大多數(shù)人沒有密切關注遇到的許多細微模擬，更不用說模擬相應的隱含意義。每天我們的頭腦中會冒出成千上萬個想法，我們沒有時間審視每個模擬。從進化的觀點看，這些模擬至少有一半是正面的。如果我們不能快速而準確地進行模擬以獲取實際情況，那么我們大部分日子都過得很艱難，更不用說一生。像字母一樣容易研究表明，即使是1歲的小孩，也會做出基本的知覺模擬。到4歲，大多數(shù)小孩可以理解抽象的模擬，比如“小鳥住鳥巢，小狗住狗窩”，也就是說，每種動物住在自己特有的房子里。剛開始掌握模擬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當我們開始模擬我們遇到的事情，并且因環(huán)境需要而不斷豐富這些模擬時，我們便不斷擴大和加速對世界的理解。這個發(fā)展進程的原型可能是我們如何擴大對“母親”這個概念的理解。剛開始，我們知道我們是自己母親的孩子，然后逐漸擴大到我們玩伴的母親，接著是動物的母親、我們父母的母親和其他成年人的母親，最后形成了像航空母艦、母校和大地母親這樣抽象的概念。我們持續(xù)通過模擬過程擴大這些概念，因為這不僅很有幫助而且不可或缺，需要是發(fā)明之母。研究表明，正是這種形成和操縱更抽象的心理表征的能力，解釋了人類想在充滿更強、更快和更雄辯的競爭者的世界不斷提升主導地位的想法。許多這樣的能力都與人腦的大小不斷進化增長相互聯(lián)系。古代的人類頭圍增長的幅度似乎與技術發(fā)展的考古記錄相一致。布羅德曼大腦皮層分區(qū)中的10區(qū)，即額極區(qū)，似乎在組織感官和把計劃付諸行動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個大腦分區(qū)和其他的分區(qū)不斷增長，更多的神經(jīng)元之間便會形成更多的聯(lián)系空間，這些神經(jīng)元能產(chǎn)生更加自由的聯(lián)系和更強的模擬能力。長期以來，這種不斷增長的認知流動性使人們掌握和開拓日益抽象的洞察力。大約35000年前，南非古人在狒狒的脛骨上刻了29個痕跡，現(xiàn)今這種以山命名的列朋波骨的人工制品是在20世紀70年代初被挖掘出來的。鑒于這些刻痕數(shù)目與月相的數(shù)目匹配，以及現(xiàn)代布須曼人使用相似的記錄棒作為日歷，學者們相信這是一種用于記錄時間軌跡的工具，可能與女性的月經(jīng)周期一致。列朋波骨表明古代人不僅有時間的概念，而且能夠把觀察到的月球軌跡轉換成線性的二維的時間模擬。簡言之，這些早期的天文學家有能力抽象地描繪自然現(xiàn)象，分析長期的因果關系，至少在女性月經(jīng)和生育方面已經(jīng)開始記錄。列朋波骨創(chuàng)造的同一時代，在歐洲，人們在洞穴墻壁上繪制了他們捕獵的動物畫像，雕刻了動物、人的石像。雖然這些藝術描繪在形式、材料和比例上與實際物體有很大差異，但是人們仍然可以很容易地辨認出是哪些動物，因為大多數(shù)動物都已模擬成人們熟悉的現(xiàn)代動物。雖然歷史永遠無法查證這些繪畫和雕刻的深層次精神意義或目的，但是它們仍然講述了非常重要的故事。它們的存在揭示了早期人類已經(jīng)有創(chuàng)造和運用生物的象征手法的能力。反過來，這也暗示了當時的人類已有能力把自己和世界上的其他動物看作一個大系統(tǒng)中的物體。這種觀察的分離性可能有助于人們做出決定，從而增加生存的機會，甚至決定崇拜圖騰可能賦予崇拜者更大的取勝決心，這是在充滿挑戰(zhàn)的時代非常寶貴的心理資源。當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的抄寫員開始發(fā)明各種越來越抽象的象形文字時，這種史前的代表性藝術最終演化成了書寫。大約3700年前，一個不知名的抄寫員（或抄寫員們）在今天的西奈沙漠地區(qū)發(fā)現(xiàn)當時有700個埃及的象形文字在普遍使用，幾乎所有的象形文字都在有限的發(fā)音數(shù)內。為了尋找比傳統(tǒng)冗長的象形文字更靈活、更方便的表達意義的方式，這些抄寫員把最普遍使用的發(fā)音提煉成22個符號，這些符號就是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字母。每個字母都來源于象形文字或象形文字的一部分的抽象、視覺化的模擬，當象形文字的音值開始使用時，便失去了它的具體意義。這種知識上的突破創(chuàng)造了世界上第一個音標字母，這被現(xiàn)代學者稱為北閃族語系。每個符號代表一個發(fā)音而不是代表單詞、音節(jié)或概念，這種邏輯性不僅對訓練有素的抄寫員，而且對福斯而言簡單易學、使用容易。找到我們的路人類歷史上，人們第一次以可行的方法寫下無比復雜的觀點并長時間傳遞。這意味著人類可以用史無前例的簡便方式積累和傳播知識，進而加速學習、探索、貿易、經(jīng)濟增長和科技進步。作為歷史上最具創(chuàng)意的工具之一，北閃族語系字母表是如此實用，以至于在隨后的幾千年里被廣泛地采納和使用，這個字母表逐步演化為包括腓尼基語、希臘語、希伯來語、阿拉伯語、拉丁語、英語、波斯語、俄語，以及埃塞俄比亞語和包括梵語的印度次大陸的書寫字母。另外一個模擬推理本能起作用的古老事例在早期航海者的航海壯舉中得到了印證。早在5000年前，航海者已經(jīng)開始從亞洲南部往東航行到達太平洋，最后定居在成千上萬座遙遠的島嶼上?；仡欉^去，他們的航海功績意義尤為深遠，因為洋流或偶然的漂流不能解釋有人定居在一些島嶼或群島（包括復活節(jié)島、新西蘭和夏威夷）上的原因。這些海員是如何航行的呢？在指南針和六分儀發(fā)明之前的很長時間里，這些土著的航海者發(fā)明了一系列工具，引導他們的獨木舟在浩瀚無情的大海上航行，到達孤立的環(huán)狀珊瑚島。這些工具包括用于跟蹤波紋相關進程而編織的“膨脹圖”、雕刻在葫蘆里面的小型天體圖和與星系移動帶來的盛行風準確對應的“風羅盤”。在這種充滿挑戰(zhàn)的長途航行中，細小的錯誤就可能導致致命的后果，因此，航海者擁有強烈的模擬推理本能至關重要。只有掌握模擬推理的人才有可能幸存下來，并且把知識傳遞給后代。即使是在今天，擁有現(xiàn)代最先進科技的我們，在航海時仍然需要依賴模擬推理的本能。例如，當我們用蘋果手機打開谷歌地圖時，我們搜索到脈沖的藍點代表了運動軌跡，這是一個三維地圖的二維模擬。當我們移動時，我們會把這個藍點與實際物理環(huán)境的相關線索相比較，比如路標、高速路出口、標志性建筑、公園、河流以及其他自然地貌。谷歌街景技術使得這種搜索過程特別容易。如果我們不能進行模擬推理，數(shù)碼地圖或紙制地圖都將失去用途。我們在抱怨一張地圖差時，實際是在抱怨令人失望的既定模擬的質量。隨著時間的推移，制圖者通過使用更加精確和詳細的信息更新航海圖，這些地圖總體上變得越來越好。密歇根州地圖的演進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密歇根州的邊界幾乎完全在北美五大湖的邊界線上。起初，這些地圖的繪制主要根據(jù)本地人的口頭描述和使用大型樺樹皮做成的獨木舟并且熟悉水域的歐洲皮革商人的粗略觀察而進行的推測。后來，勘探者和受過訓練的測量員對地形進行了更加精確的測量，而今天衛(wèi)星可以提供更加詳細的信息，所有這些努力逐步生成了更加精確的二維模擬的真實地形地貌。最終，地圖精確度的重要性僅僅在于使用者需要用來導航的詳細程度?，F(xiàn)在，當有人問密歇根州人來自哪里時，許多人會使用右手作為地圖，舉起右手像在宣誓的樣子，左手指出他們家鄉(xiāng)的“具體位置”。為什么呢？因為密歇根州下半島與連指手套驚人的相似。居住在分隔上半島和下半島的麥基諾海峽南部的希博伊根的人會說他們來自“連指手套的指尖”。同樣，居住在底特律以北100英里的巴德阿克斯居民會說他們住在“大拇指”上。同時，地形和手部的巧合還體現(xiàn)在密歇根州下半島形狀也像連體手套，但是對于左手，這只手伸出的形狀好像要握手而不是宣誓。一旦解釋清楚，甚至那些從未參觀過五大湖地區(qū)的人也可以理解這個地理模擬，因為他們的頭腦通過視覺化比較雙手和密歇根州地圖有了概念上的躍升。但是大腦是如何進行視覺化躍升的呢？對于一個物體、一種情況、一個生命體，甚至僅僅是一個觀點，大腦是如何識別出物體的復雜本質的呢？特別是當任何既定的模擬假設或含義從未明確提及時，一個人是怎樣激發(fā)另一個人的大腦的預期聯(lián)想而進行模擬的呢？消失在轉化中本杰明·卑爾根是加利福尼亞大學圣迭戈分校的神經(jīng)科學家，也是研究人腦如何把知覺轉化為意義的專家。他在著作《比話語更響亮：人腦獲得意義的新科學》中指出，符號和單詞除了被人們賦予意義外，本身沒有任何復雜的含義。例如，單詞dog、chien、sag和perro分別是英語、法語、波斯語和西班牙語中的狗。事實上，超過6000種語言的多樣化詞匯證明了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卑爾根寫道：“即使某些符號代表了現(xiàn)實世界中的東西，但僅僅在某種語言中識別和設定某種符號是不足以產(chǎn)生意義的?！碑斎?，不管是具體的物體還是抽象的觀點，人們賦予事物的許多意義來自我們自己直接積累的經(jīng)驗。根據(jù)卑爾根的觀點，人類認知的一個核心層面是我們不僅知道卡通的表面性質，而且通過直覺我們也會知道卡通不明顯的性質。這種識別事物復雜性質的能力可能格外有用，甚至至關重要。如果一個潛在的商業(yè)伙伴拿出一份有很多難懂條文的合同，摘下筆帽，暗示你在現(xiàn)場簽字，你是什么反應呢？基于對合同基本知識的理解及其潛在的復雜性，你很可能推遲簽字，直至你的律師審閱完文件并建議對合同做一些修改后才會在合同上簽名。又或者，想象一下，你晚上正走在一條街道上，這時你開始懷疑街道對面有個陌生人正跟著你。你可能會找最近的比較擁擠且光線好的地方，然后拿出電話報警，或者開始想方設法保護自己。畢竟，人們在電視或電影中看到過數(shù)百次類似的情景，結局往往并不是很好。但是人類思維不同于其他具有打斗或飛行本能的動物思維，令人驚訝之處是人類可以想象出全新的、不存在的或完全不可能的事物。卑爾根指出，當要求人們想象一只在飛的豬時，即使這樣的動物完全是虛構的，大多數(shù)人也會很容易在腦海中構想這樣的畫面。有些人可能會想象這頭豬肩膀上長了兩只有羽毛的翅膀，非常像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天使。有些人會想象出一只戴披風、有超級英雄裝備的豬，一跳就可以躍上高高的谷倉。還有人會想起《豬湖》中的布偶豬小姐，它優(yōu)雅地從空中飛入客串表演的魯?shù)婪颉づ镆虻膽牙铮蛘呦胂蟪梢活^坐在F–16戰(zhàn)斗機的駕駛員座艙里的野豬，炫耀著它的那副雷朋太陽鏡。簡而言之，當提及飛行的豬時，我們心目中構建的實際圖像依賴于無限豐富的數(shù)組參數(shù)和因人而異的經(jīng)歷。卑爾根搜集了近期的實驗室數(shù)據(jù)和神經(jīng)證據(jù)來支持象征仿真假設理論，這種理論認為，在腦海中我們通過實際仿真語言描述的經(jīng)歷可以理解遇到的詞，比如，想象一只在海面上跳躍的海豚，想象一下冬天的早晨煮咖啡的香味，聽到美國國慶日游行的高中生儀仗隊的聲音，回想一下你爬過很長的天梯或幫助朋友搬到新公寓的疲勞情景?，F(xiàn)在，根據(jù)你的個人經(jīng)歷，一些單詞可能比其他單詞喚起更生動的心理意象。但是對于講英語的人來說，所有這些可以觸發(fā)活躍的神經(jīng)元，在不同程度上，這些神經(jīng)元是人們生活中實際經(jīng)歷的回響，或從這些經(jīng)歷中獲得的間接知識。卑爾根和其他人的研究表明，這是因為在想象一只跳躍的海豚時，我們會使用和實際看到一只跳躍的海豚時一樣多的神經(jīng)元。同樣地，當有人要你想象在開前門時你做出的實際動作，你的大腦就會激活你實際真正在開門時的許多同樣的神經(jīng)元，除非在想象的情景中大腦抑制了這些行動的實際執(zhí)行。把握現(xiàn)實令人奇怪的是，當我們在思考諸如現(xiàn)實、拒絕、利率、快樂、時間甚至是抽象的思想觀念時，這種象征仿真的過程似乎也會發(fā)生?；谡Z言學家喬治·萊考夫和哲學家馬克·約翰遜的啟發(fā)，卑爾根認為，我們的大腦通過歸因于物理的、感覺的或者空間的特性而操作這些概念，因為這時我們可能會說：她沒有把握好現(xiàn)實。反復的拒絕讓他很痛苦。實驗室測試結果為陰性，他精神煥發(fā)。她一同意嫁給我，我就備感快樂。當他的經(jīng)理宣布年度銷售額時，業(yè)務員想：“太糟糕了！”正如為了幫助指向我們選擇的方向，我們會把馬勒和韁繩系在馬身上，我們利用抽象概念是通過賦予它們在現(xiàn)實世界中察覺到的特性，比如容量、喜好、方向、數(shù)量、氣味和其他特性，從而幫助我們更容易利用和管理大腦中的抽象概念。萊考夫和約翰遜在1980年出版的經(jīng)典著作《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探索了我們概念上套索時間的方法，這是讓我們基本控制時間觀念的一種語言整齊的魔繩術，但可惜的是，并不是控制時間本身。我們常常賦予時間內容和數(shù)量——“我們用完了時間。沒有足夠的時間做完工作”，我們也會把時間放在實際的位置，不是放在我們前面就是后面?！爱斘胰ザ燃俚臅r候，我會把這一年的事情拋在腦后”，這就是我真正盼望休假的原因。有時我們認為時間在移動——“他應該是民主黨的未來，但時間在他身邊流逝”，或者“當她等公交車時，時間真的開始延緩了”，再或者“片刻間，當他看著她走進房間時，時間停滯了”。我們也給予時間代理權——“此刻我不能確定，但時間會證明一切”，或者“她20多歲時很漂亮，但是歲月不饒人”。很顯然，即使語言是抽象的，我們理解語言的能力也是把舊概念的系統(tǒng)植入新的、強有力的用途中。正如卑爾根的總結：“進化就是把堆放在大腦垃圾場的舊零件組合成一臺新機器?！眱r值6000萬的杰作1963年8月8日漆黑的凌晨，一群膽大妄為的強盜把6伏特的蓄電池連接到鐵路信號燈上，這個信號燈離英國倫敦以北40英里的萊頓巴澤德不遠?？拷泥]政列車工程師發(fā)現(xiàn)了前方的紅光，緩慢地把列車停了下來，派一名列車乘務員沿著鐵軌步行查看。幾分鐘內，這幫強盜制服了列車上的全體乘務員，不到20分鐘，他們帶著價值約6000多萬美元的財物逃之夭夭。幾年后，策劃“火車大劫案”的布魯斯·雷諾茲把這次驚人的搶劫描述為“我的西斯廷禮拜堂”。在某種程度上，把這次搶劫比喻為米開朗琪羅的杰作似乎與盜竊本身一樣大膽。不管人們是否認同雷諾茲的模擬，我們都可以理解他想要表達的觀點。然而，我們的概念怎樣才能從20世紀英國火車搶劫案跳躍到16世紀梵蒂岡的小禮拜堂，從而掌握這種平行模擬呢？模擬研究者們認為，這是通過結構映射的過程進行的模擬。這個概念是20世紀90年代由黛德·金特納最早提出來的，他是美國西北大學的心理學教授，指導大學的認知科學項目，結構映射描寫了我們如何以一種保留彼此相關性的結構和放棄我們認為不相關的差異方式來映射從概念基礎（比如西斯廷禮拜堂）到目標（火車大劫案）的過程。有證據(jù)表明，我們傾向于根據(jù)高層次的關系（我們可能識別的最高層次）來映射知識。在這種情況下，根據(jù)建造西斯廷禮拜堂需要使用的創(chuàng)意、計劃、超凡技能的相關知識，我們推理出這次搶劫同樣需要高水平的創(chuàng)意、計劃和技能才能成功地攔截和搶劫滿載120袋現(xiàn)金的皇家火車，然后帶著戰(zhàn)利品逃跑。在推理雷諾茲的模擬中，我們本能地忽略了火車搶劫與文藝復興藝術之間的所有明顯差異。堅持這種對等性時，雷諾茲暗示了一種緊密相連的高層次的關系：米開朗琪羅（想象和繪畫西斯廷禮拜堂的天才）與他自己（想象和帶領搶劫的天才）之間的對等關系。像西斯廷禮拜堂一樣，“火車大劫案”以其膽略和執(zhí)行力矗立在那里，獨一無二。這依次暗示了兩個領域之間更加抽象的高層次的關系：那些把米開朗琪羅看作藝術天才的人也會把布魯斯·雷諾茲看作藝術天才。那些用不同的道德畫筆描繪出競爭性作品的人不會領會這一點。藝術畢竟是藝術，所以應該給予藝術家應有的權利。即使那些有道德感的人約束自己不接受藝術和搶劫之間的對等性，有些人仍然可以接受這個基本觀點：米開朗琪羅和雷諾茲的作品在各自領域內是最好的。原則上，就像把昂貴的吸塵器比作勞斯萊斯汽車的吸塵器，或者把慷慨的健康保險政策比作凱迪拉克計劃一樣，具有同樣的模擬效果。但任何既定模擬的“真相”本質上都是主觀的。美國占領的伊拉克是一個現(xiàn)代版的越南嗎？嘻哈音樂是新的爵士嗎？華盛頓只是丑人的好萊塢嗎？即使爭論不休，也不會有正確或錯誤的答案，至少沒有任何純粹的客觀標準。一旦我們有意識地注意我們使用的單詞和大多數(shù)人的說話方式，很快就會明顯地發(fā)現(xiàn)模擬所起的中心作用和呈現(xiàn)的多種形式，比如隱喻、明喻、諷喻、習語、寓言、警句、老話、委婉語和諺語。沒有人類的模擬思維本能，就不可能有這些寫作手法，更不用說使用性了。甚至我們描述生活中基本概念的方式在本質上也是模擬，比如生命就是旅程、時間就是金錢、身體就是機器、大腦就是電腦、愛情就是過山車。我們接受這些模擬，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不管這些成對的概念實際上有多大差異，它們都有重要的相同之處。雅諾馬馬人一生居住在亞馬孫雨林中，沒有接觸過金錢、機器、電腦或過山車，他們是不可能理解這些模擬的。居住和工作在現(xiàn)代科技發(fā)達社會的人們幾乎是本能地掌握模擬的含義。在掌握字面意義時，我們知道模擬的“明顯”事實，并且打消模擬的無數(shù)不同之處。快速判斷丹尼爾·卡尼曼是一位心理學家，他研究人類如何做決定，榮獲2012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他在2011年出版的著作《思考，快與慢》\h[3]中指出，從概念上看，兩種心理系統(tǒng)驅動著人們的思維方式。他所指的系統(tǒng)1快速、本能、情感上發(fā)揮作用，而系統(tǒng)2較慢、符合邏輯、有意識地發(fā)揮作用——常常識別系統(tǒng)1僅僅是憑沖動做出的決定。雖然有些人傾向于其中一個系統(tǒng)，但是這兩個系統(tǒng)在每個人的大腦里同時運行。正如大多數(shù)人一般希望付出最少的努力完成一項既定的體力活，比如乘坐電梯而不是爬樓梯，同樣，“最省力氣的普通法則”也應用于人們的認知努力。研究發(fā)現(xiàn)，這種趨勢可能是由于具有挑戰(zhàn)性的思維活動似乎需要人體更多的基本能量，如葡萄糖。實際上，避免努力思考，我們就可以節(jié)省大腦能量。直截了當?shù)卣f，我們生性懶惰，傾向于選擇阻力最小的方法。通常，快速思考對我們有利。正如電腦使用運算法則來壓縮數(shù)據(jù)，人腦也會選擇有效的方法壓縮大腦數(shù)據(jù)。我們使用的策略就是用數(shù)目、文字、影像和記錄的聲音揭示腦外的信息。另外一個策略是內在的，就是記故事。許多模擬就是壓縮的故事。寓言把有啟發(fā)性的力量歸因于模擬本能，并且闡釋得非常清楚。《伊索寓言》中“男孩謊稱狼來了”的故事被縮短為模擬表達“狼來了”。在另外一個寓言“狐貍與葡萄“中，一只狐貍因為夠不到成串多汁的葡萄而非常沮喪，不管它多么努力，始終摸不到懸掛著的葡萄。最后，狐貍宣稱這些葡萄看上去是酸的，后人把這種情緒轉換成“酸葡萄”的表達。我們可以把這些快速模擬看作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它們表達的觀點實際上非常復雜。在既定的環(huán)境中，模擬“準確”與否和等級無關，但模擬激發(fā)的情感和觀點會使其非常有力。這可能是有效的模擬常常使人們在爭論中搶占制高點的原因，本質上，這些模擬是經(jīng)過壓縮的、有張力的故事。提供清晰的敘述時，他們允許創(chuàng)造者靈巧地規(guī)避競爭“事實”的流沙，更接近他們爭論的智慧和情感的核心。馬桶座圈的辱名當敘述矛盾時，我們被迫評估競爭性的模擬和判斷彼此之間的關系。例如，1957年年末，福特汽車公司介紹了用于吸引不斷增加的汽車駕駛員的新款車型。據(jù)報道，這款車的最初黏土模型受到了福特執(zhí)行官長時間的起立鼓掌，被譽為“未來的革命車”。在對汽車的補充性評論中，《紐約時報》把汽車的水平尾燈比作“海鷗優(yōu)雅的翼展”，并且暗示汽車垂直的前護欄使汽車形成了“獨特的歐陸風格”。模擬描述是必要的，因為在市場上汽車的外形可以與其他汽車有驚人的差異，直到汽車正式發(fā)布，福特公司才公開汽車的外形。尾燈與海鷗之間的模擬特別恰當，因為這樣的模擬既直觀準確，又能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海鷗飛行時非常優(yōu)雅，不管是翱翔在蔚藍的天空，還是輕捷地掠過海面，它們幾乎不需要拍打翅膀。好幾個周末，那些躺在沙灘上和對星期一回去工作感到厭惡的日光浴者帶著某種嫉妒凝視著海鷗的自由。巧合的是，有句老話“像鳥兒一樣自由”捕捉到他們此刻的心情。鑒于這種積極聯(lián)系帶來的財富，誰不想有一輛汽車以激發(fā)優(yōu)雅翱翔和自由的情感呢？福特公司老練的公關活動為這款新車制造了興奮點，在汽車發(fā)布當天大約300萬人涌向代理商，想看看名字奇怪的“埃德塞爾”（Edsel）汽車。但是，總體上，他們的反應遠沒有《紐約時報》描述得那么熱情高漲。很快，人們開始冷嘲熱諷汽車的前防護欄像馬頸軛和馬桶座圈，還有其他更難聽的描述。與在海風中翱翔的海鷗的聯(lián)想相比較，用來挽馬的軛和馬桶座圈更加形象。因此，福特公司極力辯解，堅持認為這款汽車真的極具吸引力。綜合福特公司這款汽車的問題，美國《消費者報告》批評了埃德塞爾的質量。這款汽車從構思到發(fā)布，經(jīng)濟衰退已經(jīng)破壞了目標市場的購買力。鑒于此，把埃德塞爾慘淡的接受度僅僅歸因于公眾對前護欄的描述不準確。但是福特公司在汽車廣告和銷售方面傾注了數(shù)百萬美元，也的確沒能打敗公眾直言不諱的模擬。公眾對埃德塞爾的描述提供了三個理解模擬本能的指導性見解。第一，人們僅僅可以通過自己熟悉的概念，以一種有效的方式，描述或接受新事物。在19世紀20年代末，人們普遍把蒸汽機車叫作鐵馬，因為這種新穎、強有力的機器開始取代以前沿著軌道拖著軌道車的馬匹。同樣，來自工業(yè)革命的所有熏煙和霧氣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單詞“煙霧”（smog），至于福特的新款汽車，其非傳統(tǒng)的設計使目睹汽車者尋求描述方式。第二，我們越熟悉既定模擬的主題，越容易掌握它，也越有可能產(chǎn)生共鳴。因此，“馬桶座圈”作為描述詞很可能擊敗“馬頸軛”，因為在20世紀50年代，美國的郊區(qū)是這款汽車的目標市場，郊區(qū)的美國富人更熟悉馬桶座圈而不是馬場設備。第三，由于我們大腦進行象征仿真，明確的視覺模擬通常比模煳、抽象的描述更快、更有效地交流觀點。這是因為具體的圖像，特別是熟悉的東西，會引發(fā)圖像、觀點和情感更多的聯(lián)想，激發(fā)共鳴網(wǎng)絡。西方世界的人們常常把馬桶座圈與排便相聯(lián)系，這樣依次引發(fā)了人類最古老和最強烈的情感——厭惡。把厭惡與“歐陸風格”的情感力量相比較，那么到底歐陸風格是怎樣的呢？當然，一個人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和文化修養(yǎng)才可以清晰地解釋批評者們通過“馬桶座圈”的描述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交流美感的微妙之處可能需要評論和讀者付出更多的努力。這就解釋了為何把具體、熟悉的東西描述為馬桶座圈，是令人不愉快的模擬。雖然很可能在1957年任何人經(jīng)過深思熟慮都還是會對模擬的方式感到迷惑，但他們其實也沒有必要感到困惑。大多數(shù)人一眼看到這款汽車，就會很快做出判決——它發(fā)出惡臭。馬桶座圈碰巧象征著人們對汽車總體上的本能反應。除了這款車不受歡迎的設計和用來描述汽車的模擬外，埃德塞爾這個名字對汽車的銷售也沒有幫助。起初，福特公司給這個項目起名為E–車，E代表實驗——后來經(jīng)過研究放棄了數(shù)千個可能的名字。然后，在福特公司執(zhí)行委員會的會議上，福特公司董事會主席歐內斯特·布里奇建議以已故的埃德塞爾·福特命名，埃德塞爾·福特是亨利·福特的兒子，于1943年去世，生前曾是福特公司的董事長?！鞍５氯麪柕那肮P總監(jiān)蓋爾·瓦諾克在2007年對《華盛頓郵報》說：“他一直奉承福特先生，我知道沒有人喜歡那個名字，當人們接受采訪或被問到埃德塞爾的名字時，他們總是說‘你說的是椒鹽脆餅（Pretzel）’嗎？”埃德塞爾在美國從來不是一個受歡迎的名字，當這款車發(fā)布時，這個名字甚至沒有被納入最受歡迎的1000個汽車品牌中。更復雜的是，這款汽車的名字與一種廉價的、普通的小吃的發(fā)音相似，也并沒有促動福特公司表達這款汽車象征的上進。令人奇怪的轉折是一些詞源學家把椒鹽脆餅的單詞追溯到中世紀拉丁語描述的一種本土的、環(huán)狀德式蛋糕，以交叉的手臂著稱。這種小吃的名字非常有意義：如果你把手交叉放在胸前，就會發(fā)現(xiàn)手臂真的很像傳統(tǒng)的椒鹽脆餅。令人諷刺的是，20世紀中期“交叉的手臂”是用來描述忍耐了埃德塞爾經(jīng)銷商銷售宣傳腔調的、無數(shù)持懷疑態(tài)度的顧客使用的肢體語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埃德塞爾汽車銷售從一開始就滯后了。第一年預計銷售20萬輛，而福特公司在1958年該車型實際銷售量僅為6.31萬輛，在第二年的銷售量還不到4.5萬輛。即使有鋌而走險的促銷努力，比如試駕埃德塞爾汽車的人有機會獲得一匹小馬，也并未提升銷售量。福特公司樂觀地購買了1000匹小馬作為贈品，通過船舶運送到全國各地，埃德塞爾汽車的經(jīng)銷商把小馬拴在汽車展廳外面。不過，這種競爭真的吸引了孩子乞求父母為他們贏得小馬的家庭。經(jīng)銷商和“幸運的”獲勝者很快開始感激汽車早已取代馬，因為小馬不僅要飼養(yǎng)，還要清洗。不久，經(jīng)銷商們把這些小馬運送回了底特律。1959年年末，這款汽車銷售艱難地進入第三年（僅銷售2486輛），福特公司停產(chǎn)并且關閉了整個埃德塞爾生產(chǎn)部門。福特公司在埃德塞爾汽車上花費的成本按當前美元計算超過27億美元，這款遭受了如此巨大、驚人的公眾失敗的汽車名字本身很快成為一種模擬，成為壓倒性、立刻不受歡迎甚至人們拒絕購買的任何大型新產(chǎn)品的代名詞。一般來說，沒有人愿意接受失敗的責備，特別是大公司。約翰·肯尼迪總統(tǒng)在1961年“豬灣事件”后說了一句名言：“勝利有一千個父親，失敗就是孤兒?！敝劣诎５氯麪柶?，總設計師小羅伊·布朗當了替罪羊。盡管他繼續(xù)幫助福特公司設計了許多非常成功的車型，比如福特E系列面包車，但是因為最不受人歡迎的努力而被永遠銘記，他一直為自己設計的汽車辯護，直到2013年去世，享年96歲?！霸S多人說‘嗨，是羅伊·布朗的錯’。”在埃德塞爾汽車失敗后的數(shù)年，布朗告訴采訪者，“我是在執(zhí)行命令，我做得很好?！比欢麌@了口氣說：“是人們有馬桶座圈的頭腦。”這就是模擬思維的本能。\h\h[1]\h1英里≈1.609千米。——編者注\h\h[2]\h401（k）計劃：名稱來自《國內稅收法案》第401（k）節(jié)，它允許員工將一部分稅前工資存入一個儲蓄計劃，積累至退休后使用，在此基礎上形成了401（k）養(yǎng)老金計劃。它深受歡迎的原因是可以享受稅收優(yōu)惠?！幷咦h\h[3]\h《思考，快與慢》已由中信出版社于2012年出版?！幷咦⒌?章

三振出局：模擬塑造結果喚起比較、主張等同、揭示潛力并做出隱論的能力，使模擬成為格外強大的工具。1992年夏天的一個晚上，18歲的欣貝爾·雷諾茲正走出弗雷斯諾市一家餐館，兩名騎摩托車的男子突然停下，試圖搶走她的錢包。在她反抗之際，其中一名男子從腰間掏出一把375馬格南手槍，對著她的耳朵開了槍。欣貝爾隨即癱倒在人行道上，而襲擊者駕車呼嘯而去。欣貝爾于第二天死亡。警察當即追捕兩人，而這兩名男子都是重罪犯。當被警察逼得走投無路時，其中一名試圖開槍逃脫，但最后被警察擊斃，另外一名則被活捉。欣貝爾的父親邁克·雷諾茲憤怒、悲痛、幾近發(fā)狂，決心不讓這種慘痛的悲劇再發(fā)生在其他家庭中，他發(fā)誓：一定要把這種危險的職業(yè)犯罪分子永遠關進牢里。他心愛的女兒不能起死回生，但對她的懷念或許最終能拯救他人。這個目標雖然高尚且有意義，但很快就受困于薩克拉布門托的政治和官僚主義。州議會在慣犯強制性量刑標準上的不作為讓邁克·雷諾茲備感沮喪，于是，他開始征集簽名，希望把這起案件帶到加利福尼亞州的選舉中去。他的競選口號是什么？“三振出局！”1994年，也就是邁克的女兒去世兩年后，70%的投票者支持對第三次重罪犯強制判處25年徒刑。加利福尼亞人在支持“三振出局法案”中并不是孤軍作戰(zhàn)。與公眾對慣犯的合理憤怒遙相呼應的是，全國的政客（無論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都義憤填膺。正如時任紐約州州長的馬里奧·科莫所言：“在棒球賽中，三振出局。在對付暴力罪犯中，就應該是：三次犯罪就要進監(jiān)獄，且永遠不得出獄。”論點的吸引力顯而易見。關押暴力罪犯是政府值得贊揚的也是必要的職能，面對讓強奸犯和殺人犯逍遙法外的制度，公眾有理由憤慨。然而，倉促推行“三振出局法案”卻是基于一個漏洞百出的模擬。棒球賽中，擊球員的第三次擊球與前兩次有本質上的不同。盡管已經(jīng)記兩好球，但只要擊球員的球拍擊到球或者不被接殺的話，就可以繼續(xù)留在球場上。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界外球可能是第一個或者第二個好球，但不算三好球。不過，表面上，三振出局的模擬與人們的正義感形成了深深的共鳴。這是為什么呢？因為它觸碰到了人們關于棒球、規(guī)則、公正和個人責任這些深層的文化聯(lián)想。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級國際研究學院的美國外交政策教授邁克爾·曼德鮑也是一名狂熱的體育愛好者，他撰寫了《體育的意義：美國人為什么看棒球、橄欖球、籃球，他們又看到了什么》。他認為，棒球的部分魅力源自美國人的懷舊感。基于人們對個人主義的贊頌和對促進有序競爭規(guī)則的文化親和力，棒球賽中的運動員只需對自己的個人行為負責，這一點尤勝足球賽和籃球賽。大量的分數(shù)統(tǒng)計顯示，無論是得分還是失分，都是記在個人身上的，這就產(chǎn)生了邁克爾·曼德鮑所稱的“赤裸裸的道德體系”。曼德鮑寫道：“棒球賽是一個完全透明和高度負責的領域?！边@項運動的規(guī)則被認為是通用、透明且具有約束力的?！懊课磺騿T的表現(xiàn)都是要記分的，而每個記分的表現(xiàn)非好即壞，不是正確就是失誤。為了贏得棒球賽這一至高目標，所有球員的表現(xiàn)均記分，無論得分或失分，絕不會出現(xiàn)遺漏或中間地帶的情況?！彪S著時間的推移，美國已經(jīng)有接近一半的地區(qū)通過了“三振出局法案”。逐漸地，這項法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后果。的確，更多的暴力罪犯因強制性量刑而被判處漫長的徒刑，但同時成千上萬的非暴力罪犯也因此被徒刑。很快，入店盜竊、錄像、開空頭支票或者砸破車窗從杯座里偷走散錢的罪犯也因為三次觸犯法律而被判無期徒刑。全國的囚犯人數(shù)增加到原來的5倍。難道說“三振出局法案”的廣泛推行是因為棒球賽很受歡迎嗎？不完全是。這種情感和政治動力源于人們對日益上升的犯罪率的憤怒和失望。但棒球賽的比賽規(guī)則確實使“三振出局法案”合法地成為刑事司法的準則。10年后，當公眾對嚴肅政策討論的興致逐漸減少，只是簡單地評論時，“三振出局”就只能成為一個簡化的道德行動呼吁。如果棒球模擬禁不起嚴密的審查，公眾也不會對其密切關注，疏忽往往會讓他們付出幾十年的高昂代價。美國現(xiàn)在自詡囚犯人數(shù)世界第一，被徒刑人數(shù)為230萬，幾乎占全球囚犯人數(shù)的1/4。納稅人為此付出的代價有多高呢？答案是：每年高達750億美元的稅款。沙灘里藏沙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初期，德國防空系統(tǒng)在雷達的導引下，以驚人的速度擊落盟軍的轟炸機。英國皇家空軍每執(zhí)行一次重要任務，就很可能損失幾十架飛機和上百名飛行員，英國空襲指揮部在冷酷的戰(zhàn)爭代價現(xiàn)實面前，認定傷亡人數(shù)不可再如此持續(xù)增長，于是著手研究對策。承擔這一挑戰(zhàn)性任務的是英國空軍部科學情報處處長、物理學家R·V·瓊斯。他絞盡腦汁尋找保護盟軍飛機的新方法。在盟軍飛機上安裝干擾設備或許可以干擾德軍地面基地上的雷達，但這些干擾器同時也可能成為敵軍殲擊機的導航信號。另一個方法是使用雷達無法發(fā)現(xiàn)的材料制造飛機，但鑒于當時的技術，隱藏金屬發(fā)動機的雷達反射功能似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礙。后來，瓊斯靈感迸發(fā)，他想到了一個模擬。一粒沙子藏在哪里最安全？當然是沙堆里。代號為“窗戶”的干擾措施，概念出眾而簡單。英方只需派幾名勇敢的飛行員在空中散落幾噸又薄又短的金屬片，就能在德軍的雷達上反射出成倍增加的信號。如果金屬片的大小剛好與德軍的雷達波匹配，那么至少能在德軍的電子設備上造成大批轟炸機到達的假象。如將這些金屬片漆成黑色，甚至連德軍的夜空掃射探照燈也無法辨別。瓊斯理論上推測，通過散落大量的錫紙，少量的盟軍飛機即可誤導德軍的高射炮和戰(zhàn)斗截擊機。同時，盟軍真正的重要飛行部隊就可以悄悄飛去其他位置攻擊真正的目標，避開德軍的大部分對抗，并可以在德軍識破之前安全撤離。或者，由于迷惑的德軍地面控制人員難以將敵機與周圍的電子干擾物區(qū)分開，盟軍轟炸機在夜間空襲時飛過金屬云層還能更有效地“躲開”雷達。該計劃也有它的風險性。萬一盟軍轟炸機的進氣口吸進了金屬片，發(fā)動機被卡住了怎么辦？更糟糕的是，萬一德軍找到了對策并以此反擊盟軍空防，使英國遭受更大的破壞又該如何？這些問題很快就引起英國軍事領導層激烈的爭論。最終，一名丹麥間諜傳來消息，竊聽到兩名乘火車的納粹女人談話：德軍已經(jīng)意識到用金屬片制造假象的可能性。在重要會議中，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聽取正反面意見后，做出決定：“好，展開‘窗戶’行動！”“窗戶”行動的影響立竿見影。從使用金屬片干擾前后的傷亡率對比可以看出，盟軍僅在漢堡包晚上的一戰(zhàn)就大約保住了78架飛機，在埃森市的空襲中保住了49架。與此相反，德軍的傷亡慘重，僅漢堡包一戰(zhàn)就有多達5萬人遇難，且大部分是平民。與此同時，英軍飛行員在法國上空放飛了成群的信鴿，這些信鴿的腳上都捆有問答紙。遇到這些信鴿的人如果可以提供情報就寫下來，然后把信鴿放飛。一位有同情心的法國看門人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只信鴿。這位看門人剛好在克魯瓦卡呂約臨近比利時邊境的德國雷達站工作。信鴿帶著瓊斯所設計的“空中沙灘”計劃的信息筋疲力盡地飛回了英國的鴿房。顯然，德軍的雷達操作員為了攔截盟軍的700架“轟炸機”而焦頭爛額了一整晚，卻沒能成功瞄準任何一架真正的轟炸機。根據(jù)看門人的情報所知，受挫的德國指揮站的負責人火冒三丈，他說：“我寧愿受100架真正的轟炸機攻擊，也不要再被這些破金屬片玩弄了！”雖然德軍最終還是制定出了戰(zhàn)略性對抗措施，提高了雷達對空中干擾物的辨別度，但盟軍已經(jīng)利用該優(yōu)勢數(shù)周，狠狠地打擊了德國的工業(yè)生產(chǎn)力，從而提早結束了這場戰(zhàn)爭。多米諾骨牌理論1954年4月，“越共”軍隊在奠邊府把法國駐軍包圍。隨后，美國總統(tǒng)德懷特·D·艾森豪威爾威爾被記者問到中南半島的重要戰(zhàn)略地位時，他做了一個模擬：“你豎起一排多米諾骨牌，推倒了頭一塊，那么最后一塊的命運將確定無疑——肯定很快也會倒下來。”如果不能在越南擊敗共產(chǎn)黨，那么它相鄰的老撾、柬埔寨、泰國、馬來西亞、印尼，甚至是日本的政權，都會被共產(chǎn)黨相繼推翻。能夠成為美國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威爾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但雄辯并非其中之一。最初的多米諾骨牌模擬并非出自他之口。1953年，在一次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上，海軍上將亞瑟·雷德福主張使用核武器緩解法軍的緊張兵力。他提出這個主張的目的是防止中南半島和東南亞地區(qū)像“一排多米諾骨牌”那樣，拜倒在共產(chǎn)黨面前。艾森豪威爾威爾當初否決了使用核武器的提議，但接受了這個模擬。與外交官喬治·凱南在技術層面的“遏制”相比，上述模擬多米諾骨牌的解釋更加有力可取，它簡明、生動且易于理解。盡管這種內在恐懼不是什么新鮮論調，但模擬多米諾骨牌，把外交政策的挑戰(zhàn)用任何人都能理解的日常語言表述出來了。在艾森豪威爾威爾即席解釋后的幾個星期，美國國務卿約翰·福斯特·杜勒斯都提及了這個所謂的“多米諾骨牌理論”，并且這個模擬還顯示出了它的生命力：在接下來20年里，美國的外交政策在東南亞地區(qū)繼續(xù)得到推進。經(jīng)由歷屆總統(tǒng)遵循，這一深得美國人心的模擬，使美國在越南戰(zhàn)爭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終，納稅人付出了超過6860億美元的代價，58252名美國士兵為此喪生，戰(zhàn)爭還奪去了大約200萬越南人的生命。然而，艾森豪威爾威爾的多米諾骨牌模擬存在一個弊端——這個模擬是錯誤的。即使最后一群美國人被直升機從美國駐西貢大使館的屋頂上接走了（對于美國來說，這是全世界電視都播出了的恥辱性戰(zhàn)?。侥系泥弴膊⑽聪穸嗝字Z骨牌那樣分崩離析。此后的幾十年里，一些東南亞國家成為世界增長最快的市場經(jīng)濟體。桌面上的鼠標有時候，一個受歡迎的簡單模擬能帶來超凡的積極影響。在計算機技術應用的前40年里，IBM（國際商業(yè)機器公司）在市場上獨占鰲頭。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IBM就為學術研究所提供資金，合作開發(fā)早期樣機，并于1953年成功地把第一代商業(yè)計算機推向市場。直至20世紀70年代末，IBM在計算機領域雇用了上萬名員工，投放了數(shù)百萬美元進行技術研究，市場銷售額高達10億美元。鑒于種種優(yōu)勢，誰還會挑戰(zhàn)這個行業(yè)巨頭呢？只有史蒂夫·喬布斯和斯蒂夫·沃茲尼亞克這兩個理想主義的電腦怪才。1977年，就在郊區(qū)的一個車庫里，他們推出了第一代蘋果電腦，使計算機應用真正走向了福斯。當時人們使用的是一種大型計算機主機，操作員需要學會編程并訪問計算機中心。與此不同的是，蘋果電腦是一款簡易的便攜式個人計算機，個人買得起且適合家用。蘋果早期的機型仍需用戶手動輸入指令，但還是贏得了計算機愛好者和早期用戶的贊賞。蘋果電腦迅速普及，成為美國歷史上發(fā)展最快的公司之一。1981年，本已放棄個人計算機市場的IBM推出了一款商務個人計算機，并迅速控制了日益增長的市場。直至1983年，IBM公司的個人計算機銷量接近蘋果電腦的3倍，控制了26%的個人計算機市場份額。這個市場大鱷使《商業(yè)周刊》頭版宣稱IBM是“個人計算機市場的贏家”。然而，喬布斯和他的團隊準備發(fā)起反攻。他決心制造能“在宇宙中留下烙印”的東西，蘋果公司一直致力于研發(fā)一種新型計算機——麥金塔電腦。這種計算機不需要在閃爍的綠色光標處輸入復雜的指令驅動界面，而是通過操作代表一定環(huán)境的圖形圖標的方式，這個環(huán)境就是現(xiàn)在幾乎所有上班族都已熟悉的“桌面”。蘋果公司通過與當時還不知名的軟件公司微軟公司合作，把麥金塔電腦的屏幕改造成虛擬桌面，有文檔、文件夾、剪貼板、剪切、粘貼，甚至廢紙簍功能?？瞻孜臋n看起來就像白紙，可以進行虛擬的“堆疊”和“重疊”。廢紙簍可以“塞滿”再“清空”，“菜單”和“窗口”中有各種選項。各種操作快捷并容易執(zhí)行，用戶所要做的僅是“選中”和“點擊”。在水平實體桌面和垂直虛擬桌面之間的簡單模擬中，蘋果公司把計算機改造成了幾乎人人都能學會的直觀簡易工具——只需幾分鐘時間，而不是幾周。麥金塔電腦即將完成之際，喬布斯在一次設計研討會上談起了這一切：“在我們的設計中，最重要的是讓界面操作變得更直觀，人們知道如何直觀地處理書桌上的文件。當你走進辦公室，看到桌面上的一疊文件，最上面的那份是最重要的，人們知道如何切換優(yōu)先級。我們用“桌面”比喻計算機操作界面，其部分原因是人們可以利用已有的生活經(jīng)驗。”很多科技歷史學家注意到，用戶用來“點擊”屏幕上虛擬“按鈕”的鼠標和圖形用戶界面都不是蘋果公司發(fā)明的。事實上，這些新技術原本是由計算機先驅斯坦福研究院的道格拉斯·恩格爾巴特構想，并由施樂帕洛研究中心改進的。然而施樂公司的高層管理員沒有意識到自己團隊的開創(chuàng)性成果的巨大市場影響，以及在蘋果公司投資的那10萬美元讓喬布斯和他的一位高級工程師窺探到了潛在的技術，也讓他名正言順地模仿了這一技術。喬布斯一看到這個技術，就意識到了它巨大的價值潛力。據(jù)首次向喬布斯展示圖形用戶界面的施樂工程師回憶：“喬布斯大約看了1分鐘，就開始在房間里跳來跳去，興奮地嚷著‘你們?yōu)槭裁床挥眠@個做點兒什么？這些東西太棒了，這是革命性的’?！睅滋熘畠?，喬布斯就開始推動他的團隊（和請來的顧問）研發(fā)價格更便宜，操作更簡單、更耐用的鼠標，以及他設想中“親民電腦”所必需的其他硬件和軟件。然而，施樂公司領先了一步，首先把新創(chuàng)的圖形用戶界面應用推向了市場。但上天幫了蘋果公司，施樂公司發(fā)明的那臺機器，也就是施樂之星電腦，系統(tǒng)運行很慢，讓使用者備感痛苦，保存一個文件就要耗費幾分鐘。此外，一臺施樂之星的零售價高達16595美元。1981年問世后不久，施樂公司昂貴的破機器就在市場上完全消失了。盡管如此，另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也蠢蠢欲動。當時喬布斯雇用比爾·蓋茨的公司開發(fā)麥金塔電腦用戶應用程序軟件，蓋茨也意識到了虛擬桌面潛在的商業(yè)價值。早在蓋茨團隊為蘋果公司編寫和改良易于使用的程序之時，他們就暗中開始開發(fā)類似的軟件用在IBM個人計算機及其仿制品上。麥金塔電腦于1984年1月準備投放市場，就在此前的幾個月，喬布斯發(fā)現(xiàn)了微軟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他把蓋茨叫到庫比蒂諾準備痛罵一頓。蓋茨當時在蘋果總部的會議室里，承認微軟確實推出了一款與蘋果外形和感覺都相似的Windows（窗口）圖形用戶界面。他還指出，因為合同中一個無傷大雅的條款，微軟公司有明確的權利可以進行類似開發(fā)。根據(jù)《史蒂夫·喬布斯傳》\h[1]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的描述，喬布斯當時火冒三丈，“你敲我們竹杠！”他對蓋茨狂吼，“我相信你，你卻偷我們的東西！”那時戴著一副眼鏡、身材干瘦的蓋茨似乎沒有被這番狂風暴雨壓倒。“好了，史蒂夫?！彼潇o地回答，“我想可以換個角度看問題，這個問題更像我們兩個人有一個有錢的鄰居叫施樂，我入戶想偷電視機，卻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把電視機偷走了?！眴滩妓箤Υ艘矡o話可說，只希望麥金塔電腦的首發(fā)能重建蘋果在個人計算機領域領頭羊的地位。幾個月后，蘋果在1984年超級碗比賽期間發(fā)布了介紹麥金塔電腦的電視廣告，此舉似乎為蘋果公司帶來了希望。數(shù)百萬人首次看到這則廣告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可以使用電腦，還想擁有一臺自己的電腦?？上В矏埯溄鹚娔X的人不少，買得起的人卻不多。在喬布斯的設想中，每臺麥金塔電腦的定價是1000美元，后來迫于完善設計的需要，成本提高了。當時蘋果公司的執(zhí)行總裁約翰·斯卡利堅稱要考慮營銷成本，麥金塔電腦最終定價為每臺2495美元。喬布斯并不同意斯卡利的定價決定，這次定價嚴重影響了麥金塔電腦的銷量。1985年，首先被蘋果公司踢出局的卻是喬布斯這個富有遠見但也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人。同年秋，IBM推出了使用Windows操作系統(tǒng)的計算機，重新回到個人計算機市場。但在某種意義上，“藍色巨人”的回歸為時已晚。在接下來的幾年里，IBM面對同行惠普、戴爾、捷威以及其他使用Windows系統(tǒng)的公司日益激烈的競爭，再也沒能主導個人計算機市場。更確切地說，是蓋茨在這場爭奪戰(zhàn)中取得了勝利。他讓計算機信息處理技術真正走向了福斯，雖然他的產(chǎn)品包裝沒有喬布斯的蘋果那樣精致。盡管喬布斯被蘋果公司踢出局，但蘋果公司后續(xù)也苦力經(jīng)營，桌面模擬依然發(fā)展蓬勃，遠播世界。在接下來的30年里，它不僅使全世界幾十億人從中受益，而且整體上改變了人們與數(shù)字設備的互動方式，以及隨后人與人的交流方式。廣義上說，喬布斯釋放的精靈——計算機技術福斯化永遠飛離了魔瓶，信息時代已真正開始?！偟膩碚f，前述的模擬例子如“三振出局法案”、沙灘里藏沙、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以及虛擬桌面，只是強調模擬影響結果的個別例子而已，這些例子不僅用于吸引、鼓動和勸導人們，還以萌發(fā)或抑制有見解的方式來影響結果。這種喚起比較、主張等同、揭示潛力和做出隱論的能力，使模擬成為格外強大的工具。為什么模擬的力量如此強大？原因之一是它建構了人們的思維。好比一只饑餓的龍蝦，它在覓食時接近了設置好的凹型單向漏斗，發(fā)現(xiàn)自己受困其中，成為別人的晚餐。類似地，我們也經(jīng)常接受模擬的微妙前提，而忽視了相關的影響，直至后悔不迭。最終在爭論中敗下陣來——就像那只龍蝦一樣，氣急敗壞卻又無能為力。事實上，我們使用的模擬不僅影響既定爭論的結果，還影響爭論的方式。爭辯即戰(zhàn)爭我們想多久贏得一次辯論？答案是每一次辯論都想贏。實際上多久贏一次呢？很少贏。通常在正式辯論中，我們堅持立場并提出論據(jù)，最后攻擊或反駁對方的觀點。但這些辯論往往會陷入一種困局，即便我們贏了，常常也只是名義上的贏。或者說，擁有更多權威或權利的人可以憑著自己的地位“贏得”這場辯論。但細想一下喬治·萊考夫和馬克·約翰遜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提到的“爭辯即戰(zhàn)爭”的模擬。他們所說的“爭辯即戰(zhàn)爭”是把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拿來作比擬。爭辯涉及兩種對立思想的交換，戰(zhàn)爭則事關暴力的系統(tǒng)施加。從一定程度上說，很多人在接受“爭辯即戰(zhàn)爭”的前提時，很容易陷入誤區(qū)。因此，前提建構不僅是指我們談論爭辯的方式，也是我們實際爭辯的方式，還有隨之而來的一系列行為。萊考夫和約翰遜引用了下列句子來說明這一點：你的論點根本就站不住腳。他攻擊了我的每一個薄弱環(huán)節(jié)。他的質疑擊中要害。我駁倒了他的觀點。你不同意？好，請反駁！他駁倒了我的所有論點。我們習慣了說“爭辯即戰(zhàn)爭”，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戰(zhàn)爭”其實是一個隱喻，所以更別指望他們能提煉思想、提出假設，從而創(chuàng)建觀點并影響最終結果。根據(jù)萊考夫和約翰遜的觀點，隱喻在人的思維中創(chuàng)造了可以指引行為的事實。也正因為這些行為強化了隱喻，所以它們常變成自我應驗的預言。很遺憾，美國政府在貧困、毒品和恐怖主義方面的“戰(zhàn)爭”都極為有效地說明了這一問題。將追求某個政策目標比作一場實際戰(zhàn)爭，以道德的名義宣戰(zhàn)，宣揚敵人極端危險，全社會為此冒風險，而他們的意愿是不惜一切代價追求勝利。然而，一旦我們接受了戰(zhàn)爭的前提，我們就會被它的局限性所困。撇開戰(zhàn)爭的道德問題不說（人們對此的看法各有不同），我們來界定一下模擬的基本內涵。首先，誰才是真正的敵人？在貧困戰(zhàn)中，“貧困”包含了什么？又是誰設定的？我們正在討論的是阿帕拉契亞工人階級的貧困問題，還是孟加拉乞丐的貧困問題？或許貧困戰(zhàn)中真正的敵人是失業(yè)問題？那么收入不均問題呢？抑或敵人隱藏在復雜的深處，例如文盲問題、單親家庭或兒童營養(yǎng)不良？當我們試圖界定美國毒品戰(zhàn)爭的敵人時，類似的挑戰(zhàn)出現(xiàn)了。是在派對玩仿真煙斗游戲讓高中生心懷不滿的人？還是市中心的毒品販子？是往我們國家輸送毒品的國外勢力頭目？是在漢普頓形成可卡因吸食鏈的華爾街證券交易員？或者說毒品本身就是罪魁禍首？如果真是這樣，那是哪一種毒品和多大數(shù)量的毒品呢？還是說毒癮本身是真正的敵人？顯然，打仗并不容易，如果連要打的對象都不清楚，就更別想贏得一場戰(zhàn)爭了。是什么造成了反恐戰(zhàn)爭。誰是敵人？又如何界定恐怖分子？當然，“9·11”事件的策劃執(zhí)行者是恐怖分子。他們的恐怖襲擊瞬間奪走了成千上萬無辜的生命，并且經(jīng)電視轉播，激發(fā)了真正的恐懼。那么逃犯喬安妮·切斯瑪?shù)履?？她是所謂的“黑人解放軍”地下軍事團體的成員，1973年在新澤西州被控謀殺一名騎警。1979年越獄逃往古巴，從此住在那里。2013年，在騎警遇害40周年之日，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將切斯瑪?shù)拢ㄓ置⑺_塔·薩庫）列入頭號恐怖分子通緝名單。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稱，她是“極端恐怖分子”，是對“美國政府的威脅”，所以要把她列入頭號通緝名單。無論如何，讓殺人逃犯在加勒比海享受隱居時光，而受害者的家屬卻永遠承受著喪失親人之痛令人發(fā)指。但切斯瑪?shù)率菢O端恐怖分子嗎？是對美國政府的威脅嗎？在飛機撞擊世貿中心、高壓鍋炸彈在波士頓馬拉松比賽中爆炸的背景下，宣稱切斯瑪?shù)率强植婪肿佑悬c兒夸張。雖然人們都希望罪犯受到法律的懲罰，但把她列入頭號恐怖分子通緝名單，對于各地的執(zhí)法人員來說，其實是添亂。畢竟警察這份差事是有風險的，雖然大部分是合法警惕，但又有幾個人受到一個在古巴逃亡了30多年的老逃犯的“威脅”呢？把切斯瑪?shù)铝腥朊绹?lián)邦調查局的通緝名單還會引起另一個問題。鑒于美國政府經(jīng)常使用無人機襲擊他們在反恐戰(zhàn)爭中所稱的敵人——即使偶有美國公民，把切斯瑪?shù)铝腥胪ň兠麊我馕吨吣堑臒o人機襲擊也是有必要的嗎？按照美國政府反恐戰(zhàn)爭的邏輯思維，答案是有必要。畢竟戰(zhàn)爭是戰(zhàn)爭，敵人是敵人，需要不惜一切代價獲取勝利。誰會認為打仗不是為了打勝仗呢？反貧困戰(zhàn)、反毒品戰(zhàn)和反恐戰(zhàn)——要界定這些戰(zhàn)爭中的勝利，不是對辭藻的挑戰(zhàn)，而是直接源自執(zhí)政模擬的戰(zhàn)爭選擇。模擬，就像騾隊一樣，可以承載很多貨物。但仔細檢查貨物時會發(fā)現(xiàn)里面有很多貨物是我們根本不想運過來的。在反貧困戰(zhàn)中，50年后各層次的持續(xù)貧苦意味著失敗、無盡的戰(zhàn)斗或者僵局嗎？類似地，民眾投票使藥用大麻合法化是國家在反毒品戰(zhàn)中道義上投降的表現(xiàn)嗎？在民主國家，政府承包商掃描數(shù)百萬無辜公民的電子郵件和電話記錄，航空旅客必須定期接受裸檢儀內放射帶的搜索——這真的是反恐戰(zhàn)爭中的“勝利”嗎？如果是，誰是贏家呢？當炸彈在波士頓馬拉松（馬拉松本身也源于古代的模擬）比賽現(xiàn)場爆炸時，馬薩諸塞州的人民表現(xiàn)得異常鎮(zhèn)定和勇敢。那么這次襲擊和民眾勇敢的反應是戰(zhàn)敗的表現(xiàn)嗎？如果是，是誰敗了？還是說，這是一次有傷亡的勝利？再次重申，這些我們做戰(zhàn)爭模擬時強加的問題和答案，對決策者和公民都會產(chǎn)生嚴重的影響。安德魯·巴塞維治畢業(yè)于西點軍校，曾參加過越南戰(zhàn)爭。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軍旅生涯，他退役時是一名上校，之后成了波士頓大學的歷史和國際關系學教授。他的兒子也是一名士兵，2007年在伊拉克犧牲。隨后，巴塞維治應邀向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做證?！胺纯稚衩貞?zhàn)爭和反共產(chǎn)主義神秘戰(zhàn)爭兩者間有極其相似的地方，”他告訴委員會成員，“就像20世紀60年代，如今也一樣，神秘化引發(fā)了認知和判斷上的錯誤，使我們無法看清事物的原貌。直接后果是，誤導我們夸大了阿富汗地區(qū)的戰(zhàn)略重要性，也夸大了“圣戰(zhàn)”分子對我們的威脅，其實遠不是那么回事。”然而諷刺的是，美國國會從來沒有向伊拉克或阿富汗宣戰(zhàn)，而是國家領導人向恐怖主義宣戰(zhàn)了。這次宣戰(zhàn)雖然是非官方的，卻是真實而有約束力的。因為任何一個政客就任何既定問題宣“戰(zhàn)”，都不愿意失敗。如果確實有權這么做，他們會不惜花費納稅人的巨額稅款（有時甚至是鮮血）來挽回面子，維護議程，并保住自己的飯碗。他們之所以這么做，并非因為覺得“勝利”依然有望，而是他們最初接受的戰(zhàn)爭模擬，沒有后退、投降，甚至沒有妥協(xié)?！俺鲇谀承┱卧颍瑠W巴馬政府不再使用‘全球反恐戰(zhàn)爭’這一說法，”巴塞維治總結說，“但無論用什么說辭，更大的戰(zhàn)爭在繼續(xù)。發(fā)誓要‘改變華盛頓工作方式’的總統(tǒng)，如今依然沒有設計出好的方案替代前任總統(tǒng)開始的項目?！敝档脧娬{的是，不管用什么語言形容戰(zhàn)爭，所有戰(zhàn)爭的目的都是值得贊頌的——糾正抑或防止恐怖主義、濫用毒品和貧困造成的可怕后果。有誰會不想生活在一個安全、健全而繁榮的國度呢？但是正如宣戰(zhàn)最初可能看似滿足情感一樣，它會縮小人們的選擇范圍，并引發(fā)一連串有問題的影響。通常意味著為你并不想要的東西開空頭支票。2013年，在犧牲了數(shù)以萬計的生命、花掉數(shù)以萬億的巨額資金后，奧巴馬總統(tǒng)在國防大學發(fā)表了演說。在演說中，他似乎與這個把美國卷入財政困境和政治泥潭的模擬苦苦掙扎。他這樣形容對抗“基地”組織、塔利班組織和其關聯(lián)勢力的斗爭：“一場正義的戰(zhàn)爭，作為最后的手段，為自衛(wèi)而適當發(fā)動的戰(zhàn)爭?！钡蔡岬剑骸懊绹幱谑致房?。我們必須界定這場斗爭的性質和范圍，否則我們將被它界定。我們必須記住詹姆斯·麥迪遜的警告：‘沒有哪個國家可以在持續(xù)的戰(zhàn)爭中保持自己的自由。’”“展望未來的阿富汗，”他補充道，“我們一定不能將自身的努力定義為無止境的全球反恐戰(zhàn)爭，而是一系列持久而有針對性的努力，旨在瓦解威脅美國的暴力極端主義分子網(wǎng)絡?！焙芸?，反對者迅速勐烈抨擊對這個戰(zhàn)爭的定義，他們認為這是從戰(zhàn)爭中退縮的表現(xiàn)?！翱偨y(tǒng)今天的演講將被恐怖分子看作一次勝利?！弊糁蝸喼莨埠忘h參議員薩克斯比·錢布利斯說?；蛟S他說對了，但這也表明了美國人開始從自己建構的這個糟糕的模擬中醒悟過來，而這次醒悟本身就是一種勝利。扔遠程炸彈政治策略家弗蘭克·冷斯在他極具深刻見解的作品《說話的力量：重要的不是你說了什么，而是人們聽到了什么》一書中提到，有太多的領導者，幾乎全是男性領導者，很喜歡將任何題材都淪為體育模擬。試想一下，是不是很多經(jīng)理都會跟他們的團隊說要“眼睛盯住球”（集中注意力）或者“盡力打出全壘打”（奮力一擊），這樣企業(yè)才能“贏得市場”。就像美國人會把做生意比喻成體育比賽一樣，我們通常也會把比賽比喻成打仗，特別是談論足球的時候。正如邁克爾·曼德鮑在《體育的意義》里提到的：“戰(zhàn)爭會有組織地、有意識地使用武力來實現(xiàn)目標，通常是控制領土。橄欖球也一樣?！边M攻前鋒會“在戰(zhàn)壕里戰(zhàn)斗”（在場上肉搏）來給通常被稱為“場上少將”（隊長）的四分衛(wèi)爭取時間投出“子彈”（球），并“行軍”（進攻）到前場去。如果進攻前鋒得到“一門大炮”（投球機會），他甚至會“扔出一個炸彈”（投出一個球）。同時，防守隊員會發(fā)動一個源自德國“閃電戰(zhàn)”的全面“突擊”（閃電），希望“劫掠”（擒殺）對方四分衛(wèi)的球并強迫進攻隊員“投降”（交出球）。如果比賽進入加時賽的話，就可能會以“猝死”（突然死亡法）結束。以同樣的元帥精神，這種苦戰(zhàn)出現(xiàn)在俄亥俄州立大學隊伍迪·海耶斯教練對陣密歇根大學隊薄·辛巴克勒教練的橄欖球賽中，他們之間的對陣被稱為“十年之戰(zhàn)”。一個多世紀以來，堪薩斯大學隊對陣密蘇里大學隊的“邊境之戰(zhàn)”，猶他大學隊對陣楊百翰大學美洲獅的“圣戰(zhàn)”也是極為著名的兩場橄欖球爭奪戰(zhàn)。商場如戰(zhàn)場19世紀的普魯士軍人和軍事理論家卡爾·馮·克勞塞維茨曾有一句名言：“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绷硗猓诖笮蜁甑纳虅諘畢^(qū)看過各種書名后，人們或許還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現(xiàn)代商業(yè)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戰(zhàn)爭延續(xù)。主要例子如下：《孫子兵法：商戰(zhàn)中的古為今用》——古代智慧用于當代商界《商場博弈》——保衛(wèi)企業(yè)利益《人才爭奪戰(zhàn)》《孫子兵法之銷售策略》——孫子兵法在創(chuàng)建終身客戶關系中的啟示《招募還是消亡》——青年才俊如何在招聘中與同行巨頭過招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爭搶客戶、爭奪地盤、擊敗對手、瞄準對手的產(chǎn)品和制定成功的戰(zhàn)略，這些都是商界熟知的字眼。戰(zhàn)場和商場的模擬根深蒂固，以至于沒有人質疑，更不用說挑戰(zhàn)它的深厚內涵了。州際之戰(zhàn)授權組織和個人實施遭受道德譴責的行為，這些行為若非各州授權，將受到嚴重的社會排斥。類似地，“商場如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