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閱讀：陳思和雷雨細讀之細讀李美皆

1、專題閱讀：陳思和雷雨細讀之細讀李美皆陳思和雷雨細讀之細讀李美皆陳思和教授擔任復旦大學中文系主任以后，圍繞“原典精讀”展開了一系列課程改革，旨在“通過對一批典籍名著 的文本細讀，讓學生回到最基本的東西：感性和審美一一陳思和認為，現(xiàn)代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已經(jīng)不會欣賞美了一一并希望因此而獲得一種嚴謹踏實的學風”（周毅陳思和做“官”）文本細讀的方法具體分為四個方面：直面作品、尋找經(jīng)典、尋找縫隙、尋找原型。陳思和教授說，“縫隙”里隱藏了大量的密碼，幫助你完善這個故事。那么，我們就以陳教授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名篇十五講書中的雷雨細讀為例，來看看他是如何尋找縫隙的。陳教授認為，雷雨當中有兩個縫隙，一個是周樸園在侍萍

2、之后蘩漪之前所娶的那個女人的被遺漏，另一個是魯媽被從周家趕走應(yīng)該是七年前，但劇中人物卻常常說成年前”。下面我們就來具體分析一下這兩個“縫隙”。先分析第二個。劇中人物提到“三年前”，指的是三十年前周家把魯媽趕走這個事件。陳教授感到不對，魯大海二十七歲，出生三天被趕走的，那趕走的時間應(yīng)該是二十七年前呀，為什么要說三十年前呢？陳教授再次從年齡上發(fā)現(xiàn)了問題:周萍八歲，那么周樸園與魯媽在一起至少是在九年以前，也就是說，周樸園和魯媽兩個人相愛的時間是三年，所以一點沒錯，年前恰恰不是把魯媽拋棄的日子，而是他們相愛的日子，他們兩個人從相好到生子再到被分離， 正好是三個年頭。那么，我就想，周樸園和魯媽都不是在回

3、 憶一個悲慘的日子，而是在回憶一個美好的日子，潛意識里 想的是美好的事情。什么樣的事情能這么刻骨銘心，值得他們潛意識里面一再出現(xiàn)？那只有他們美好的愛情。陳教授認為，年前恰恰是周樸園跟梅侍萍相愛的時候，也就是說，周樸園跟梅侍萍的愛情是維持了三年，從年以前到七年以前。因為七年前是一個悲慘的時刻，是他們兩個人分手的時刻，而在一個人的記憶當中， 按弗洛伊德的說法，凡是你不想記憶的東西，你總是會忘記 的。所以在他們腦子里出現(xiàn)的話語都是三十年以前，二十七年這個概念是被他們遺忘的?！标惤淌诰蛷倪@個“年前”的縫隙中發(fā)現(xiàn)了周樸園和侍萍之間的偉大愛情。筆者認為，陳教授對于這個縫隙的解釋是站不住腳的，如果因為年前”

4、是一個美好的時刻，七年前不是一個美好的時刻，所以他們的記憶本能地選 擇了“三十年前”這個說法的話，兩個人相認以后，周樸園說“過去的事不要提了”時，侍萍就不會說“我要提，我悶年了”。因為按陳教授的解釋，年前”的說法應(yīng)該出于對他們當時的美好戀情的懷念，和“悶”豈不是相矛盾？所以，這個“年前”的說法不可能是為了紀念美好愛情而特別運用的，把“三十年前”理解為劇中人物下意識地使用的一個概數(shù)應(yīng)該更為合理，也更加合乎一般人的語言習慣。中國人習慣于說一個大約的整數(shù)，比如，人們經(jīng)常說“五千年華夏文明史”，難道就是不多不少正好指五千年 嗎？并不是，只是一個概數(shù)而已。但陳教授卻由一個根本站不住腳的推斷而進一步推斷，

5、“周樸園并不是強奸了這個丫環(huán)，他們是相好了三年，而且 三年里生了兩個孩子，他們的家還布置得非常像個樣子，已 經(jīng)事過三十年了，周樸園還保持了魯媽當年的布置，他每次 與蘩漪吵架，就要拿舊襯衣來懷舊，所有的事情都聯(lián)系起來， 你就發(fā)現(xiàn)，其實周樸園對魯媽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年人有過一次失敗的戀愛，這次戀愛又是刻骨銘心，那后面 的婚姻肯定是不幸福的，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嘛。所以，后來周 樸園與蘩漪的婚姻生活當然不幸福。透過蘩漪的不幸福，透 過那個已死的無名妻子的悲慘命運，周樸園和魯侍萍其實是幸福的。這個故事就這么倒上去看，什么都想通了?！?“以前 我們解釋雷雨總說周樸園是虛偽啊，感覺里是稀里糊涂的。如果從那些被

6、遺漏的縫隙里找信息，雷雨說的就是個非常完整的家庭倫理悲劇。周樸園和魯媽的悲劇不就是過去陸游和唐婉的故事嗎？釵頭鳳為什么可以流傳千古， 而周樸園就要遺臭百年呢？我覺得，對雷雨我讀到了我能讀通的東西?！边@里面有幾點謬誤，首先，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周樸園“每次與蘩漪吵架，就要拿舊襯衣來懷舊”這一說法，居本根本 無從顯示二者之間存在什么必然聯(lián)系，所以這純粹屬于胡亂 聯(lián)系。其次，陳教授卻從這胡亂聯(lián)系中衍生出了“周樸園對 魯媽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結(jié)論，然后進一步把周樸園的痛 苦歸因于對侍萍的愛而不得，把蘩漪的不幸福和“那個已死 的無名妻子的悲慘命運”歸因于周樸園對侍萍的無法忘懷。如果是這樣的話，蘩漪不會不提，

7、可是在訴說跟周樸園共同生活的痛苦時，她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一重。這個由“年前”的所謂的縫隙所做出的關(guān)于他們感情實質(zhì)的推斷幾乎就是一個空中樓閣，看起來花哨而完美， 但毫無根基，虛弱得一碰就倒，所以陳教授自以為是的這個“通”實際上是更不通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陳教授居然 在這個空中樓閣上自以為合理地堆放了更多不能承載的東 西。陳教授說，“在那個舊時代里，說白了，一個年輕的少爺跟一個丫環(huán)，或者一個老媽子的女兒，生了兩個孩子，有段相愛的時間，是很正常的事?！薄霸谀莻€多妻制的社會里面，一個有錢的人先養(yǎng)一個丫頭作為妾，然后再娶一個正房 的妻子是很正常的?！蔽覍嵲诓恢狸惤淌谶@個“很正常 的結(jié)論是怎么得出來的，

8、陳教授倒是很開通，可是這開通不能超越歷史真實性吧？就算在更為古老更為封建的時代，紅樓夢中的王夫人已經(jīng)把襲人給了寶玉， 都還不能公開，必須要等到寶玉正式娶親之后，這事才能提上議事日程呢， 何況是在十九世紀末新思想已經(jīng)開始進來，封建一統(tǒng)局面已 經(jīng)被打破的時代。就算當時納妾還是可以的，妻和妾之間也 要講究一個先來后到吧？正出和庶出也還是有區(qū)別的吧?男人娶妻之前先養(yǎng)個女人生孩子還不至于被視為是很正常 的吧？這件事從另一個方面也可以得到證明。當蘩漪說周萍就是周樸園的私生子時，周萍“驚異而無主”地說，你瞎說， 你有什么證據(jù)？蘩漪說，請你問你的體面父親，這是他十五 年前喝醉了的時候告訴我的?？梢娺@是一件不名

9、譽的事情， 并不像陳思和教授所說的那么正常，而周樸園之所以保留侍 萍過去的家具擺設(shè)，使侍萍在這個家里的存在變得堂而皇 之，也就是為了掩蓋這一事實。還有，侍萍再次見到周樸園時，對這件事以及自己的評價也是“不清白”、“不規(guī)矩”、“不 很守本分”。陳教授進一步認為，當大家庭要給少爺正式娶親的時候，“老媽子的女兒只能面臨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做他的妾，還有就是她不忍做妾，或者不想做妾，一定想做太太，這樣才會被人趕出去。如果梅侍萍僅僅滿足于做一個有錢人家少爺?shù)逆@個悲劇是不會發(fā)生的?！薄爸挥挟斠粋€老媽子的女兒想升格做正房的妻子，只有這種情況在封建家庭里才是不 被允許的，也只有這種可能才使這個家庭使用毒招，

10、把她連 孩子一起趕走?！边@實在是有點滑稽了，陳教授是根據(jù)什么說侍萍不愿意 做妾的呢？周家什么時候給過侍萍一個做妾的機會呢？只 是陳教授一廂情愿地給了侍萍一個機會而已。陳教授之所以 要給侍萍一個機會，無非是為了證明他為二人的愛情悲劇所 尋找到的原因：侍萍品行太“高貴”，“寧折不彎”，“不愿意 去跟別人分享愛人的愛情”。侍萍有她的骨氣，這最主要的表現(xiàn)就是在生活無著的情況下，她沒有再找到周家去。但是，侍萍也絕對沒有清高到 如陳教授所言的地步， 她自己說，為了孩子，又嫁過兩次人， 都是下等人，而且都不如意。真有那樣的清高和骨氣，她還 會嫁給魯貴那樣一個品格下賤的男人嗎？難道這比做“愛 人”的妾強嗎？可

11、以斷定，侍萍絕對沒有清高到那么奢侈的 地步。退一步說，就算她清高到那個份上，也絕對沒有面臨 過做妾的選擇，劇本里面沒有任何地方顯示她曾經(jīng)有過那樣 的機會。在此基礎(chǔ)上，陳教授開始為周樸園辯護：“這個罪惡不定由周樸園來承擔。他上面還有老爺子， 還有大家庭，真正掌握這個命運的也不是周樸園本人?！钡侵軜銏@在這里面不可能沒有責任，侍萍說過:年前，過年上我生下你的第二個兒子才三天，你為了要娶那位有錢有門 第的小姐，你們逼著我冒著大雪出去，要我離開你們周家的 門。這已經(jīng)清楚地表明，周樸園也參與了這種逼迫。退 說，就算周樸園沒有參與這種逼迫，他對侍萍當時如果真的 還有那么點情意和責任感的話，怎么可能容許相煎

12、如此之急 的一個結(jié)果出現(xiàn)呢?周樸園完全被陳教授解釋成了一個情癡、情圣，這在劇本里面好像也找不到足夠的支持。唯一的支持無非是他在家 里保留了侍萍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但此舉真正的目的卻并不 是為了紀念侍萍，而是為了掩蓋周萍是一個私生子這一事 實。我們看不到周樸園對侍萍的癡情，相反，倒看到了某些 偽善。在沒有認出之前，周樸園對侍萍表現(xiàn)出相當?shù)膽曰诤?緬懷，因為他認為她已經(jīng)死了，緬懷一個死者對于生者來說 是一個極好的心理安慰。可是在認出之后，侍萍倒還是滿懷傷感的，周樸園卻忽然嚴厲地：你來干什么？接著就是：誰指使你來的?年的工夫你還是找到這兒來了。從前的舊恩怨，過了幾十年，又何必再提呢？好！痛痛快快！你現(xiàn)

13、在 要多少錢吧？ 癡情怎么可能是這個樣子呢？這樣的“癡 情”，無論如何說不過去。陳教授對于周樸園的肯定也是很值得研究的。陳教授說，因為愛情不能實現(xiàn)的痛苦，周樸園把“里比多的熱情都 往社會上轉(zhuǎn)移了，他很快就成為一個成功人士，社會中堅， 而且成為一個道德形象他在各方面都能夠做得非常完 善。”陳教授認為周樸園“在家里，他也是有絕對權(quán)威，樹 立了很高的威信，這個威信不僅是一種嚴厲的，還有一種仁 愛的威信，比如在他兒子面前，始終表示懷念他的前妻，按 照他前妻的生活方式來布置這個家庭，然后兒子有什么不聽 話，就在他媽媽的照片面前去教訓他，顯得這個人處理事情 很有人情味。”在此，陳教授出于論證周樸園人情味和

14、道德形象的需要運用了合理的取舍，所以這個周樸園形象是不全面的，至少 沒有考慮到蘩漪的說法。蘩漪說自己是被騙到周家來的，然后被周樸園兇橫地對待，漸漸“磨成了石頭樣的死人”。我 們看到的事實也的確如此，周樸園認為蘩漪應(yīng)該吃藥蘩漪就 得吃藥，遭到繁漪的拒絕后居然讓兒子跪下， 逼迫繁漪就范。他斷定蘩漪是個精神病人，就可以直接把蘩漪當作精神病人 來對待。還有，這里面有一句話很可疑：始終表示懷念他的 前妻。這個“表示”是什么意思呢？原來所謂懷念，只是 個表示而已。陳教授之所以認為周樸園“在各方面都能夠做得非常完善”，無非就是因為周樸園很成功，陳教授強調(diào)和看重的就是這個成功。他說，“包括他處理罷工事件，我們

15、不說他階級本性，就說在處理這些事件當中，他是非常精明、非練的，魯大海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陳教授是顧此失彼還 是故意忽略了另一個更可以反映周樸園本性的強有力的事 實呢？魯大海揭發(fā)，從前在哈爾濱包修江橋時，周樸園故意 叫江堤出險，淹死兩千兩百個小工，每一個小工的性命扣三 百塊錢。這就是陳教授所贊賞的成功嗎？從周樸園跟魯大海 的沖突中我們還可以發(fā)現(xiàn)，周樸園叫礦上警察開槍打死了個工人，然后在工人代表跟他談判時，又用錢買通了其他 代表，使他們瞞著魯大海在復工合同上簽字。這就是陳教授 所推崇的精明、干練。一句“魯大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看出陳教授對魯大海的不屑。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魯大海當然不是

16、周樸園的對手了。文本的解讀其實都會帶有自我人格的投射，由陳教授對周樸園的肯定不難看出他的價值取向：強者邏輯、實用哲學， 只認通行證、不問道德，只看結(jié)果、不看過程。再來分析陳教授所說的第一個縫隙。陳教授認為，雷雨里有一個遺漏的細節(jié)，“周樸園在蘩漪之前還有一個妻子，就是取代魯媽的那個有錢人家的小 姐。這個妻子在雷雨里面好像完全被忘掉了，什么都沒 留下?！薄皬呐畽?quán)主義來說，這是一個值得關(guān)注的縫隙。為什 么曹禺在劇本里對這個連名字也沒有的女人一點信息也不提供呢？” “這個小姐在周家好像一個螞蟻一樣被抹掉了，點影子都沒有留下。”相反，對于侍萍，周家卻保留了大 量的信息。這個地方陳教授混淆了一個事實：這個

17、女人在周家有沒有保留信息和劇本里有沒有保留信息是兩碼事，劇本里沒有 保留信息并不說明她在周家就沒有保留信息。一部作品的人 物設(shè)置總是有選擇的，不可能面面俱到把什么都拉扯進來， 而沒有拉扯進來的，并不等于不存在。陳教授說，“因為周樸園是很不愿意娶一個跟他同等門第的有錢的小姐，那這樣一來，這個小姐就苦了，她進來以 前，丈夫已經(jīng)與老媽子的女兒生了兩個孩子，當她非常陌生 地進入這個家庭，她的丈夫還沉浸在失去他的情人和兒子的 痛苦當中，她實際上是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愛情生活。這 個女人比梅侍萍更悲慘。這個人就默默無聞地進來，默默無聞地一一我想總歸死去，總不會離婚吧?！标惤淌谡J為，周樸園和梅侍萍曾經(jīng)有過很深的

18、愛情?！坝捎谶@樣的愛情才使周樸園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苦。這種痛苦 就使他后來跟一個我們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包括蘩漪的愛情 變得索然無味，第二個女人是最委屈的，這個女人嫁給周樸 園以后究竟怎樣生活我們都不知道，后來就默默死掉了，完 全可以想象她是在郁郁不樂的情況下去世的，連孩子都沒有 生出來?！标惤淌诟鶕?jù)什么做出周樸園不愿意跟那位小姐結(jié)婚的判斷的呢？根據(jù)他對周樸園和梅侍萍之間的刻骨銘心的愛情的發(fā)現(xiàn)。那么陳教授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周樸園和梅侍萍之間的刻骨銘心的愛情的呢？根據(jù)“年前”的那個并不成立的推斷。這個過程概括一下就是：首先找到一個所謂的縫隙， 由這個縫隙得出一個錯誤或沒有事實依據(jù)的結(jié)論，然后再在 這個結(jié)

19、論的基礎(chǔ)上衍生更多的錯誤或繼續(xù)妄加穿鑿。陳教授對于這個女人的命運的妄加穿鑿還在于，他斷定這個女人是苦的、悲慘的、委屈的、郁郁不樂的，他連這個劇本中沒有任何交代的女人的結(jié)局都做了安排:“默默無聞地一一我想總歸死去，總不會離婚吧?！标惤淌谔氘斎涣?吧？怎么知道她是默默死去了呢？怎么知道她不是離婚了、 留洋去了或者跟別的男人私奔了呢？既然關(guān)于這個女人的 命運作者都未作任何安排，作為讀者或批評者便只能猜測。既然只是猜測，就有多種可能性，怎么能直接截取一種臆測 而當作事實來說呢？除此之外，關(guān)于這個女人的生育情況, 陳教授也順便作了安排：連孩子都沒有生出來。怎么知道她 沒有生出來呢？沒準生出來以后又死了

20、，或者被她帶走了 呢？總之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就是陳教授所說的那種情況。既 然這是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的事，就不能憑著自己的想當然 來做出判斷。可見陳教授已經(jīng)越俎代庖到了什么地步，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文本細讀”的范圍，而直接是一種再創(chuàng)作了。 陳教授說，“曹禺有時候喜歡亂說，他有一次說，我很愛蘩漪，蘩漪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的東西。其實這個說法也是很可疑的。”我 倒覺得亂說的不是曹禺，陳教授的這個說法更可疑。陳教授說，由于周樸園“心中的愛不能磨滅，就使他不能很無礙地融入到后來兩個女人的愛情生活當中去，他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不是看到新人忘記舊人的人。正因為這樣才導致了后面兩任妻子的悲劇?！薄爸軜銏@始終保留的是梅侍萍的家具，到三十年以后，蘩漪都發(fā)神經(jīng)病了，他還在保 持梅侍萍的生活方式，那么說明前面的一個妻子一定是更加 委屈地死去了。 ”“蘩漪愛上周萍的時候，她有一種強烈的自 救欲望，她要拯救自己，否則就得重復前一個女人的命運， 無聲無息，如果她不這樣拯救自己，那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