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政局與皇甫謐之廢疾

1、魏晉政局與皇甫謐之廢疾在理解了皇甫謐風痹病因和緊隨其后的病情開展根底上，可進一步對皇甫謐甘露中病風苦聾、服寒食藥以及他未滿六十即作?篤終?安排后事的原因進展一些分析和推測。從皇甫謐?針灸甲乙經序?自言他甘露中病風苦聾和?晉書?本傳所載他泰始三年267年上疏謂其服散違錯節(jié)度“于今七年這兩條材料中，我們可以知道他大致是在高貴鄉(xiāng)公甘露五年260年六月是年六月始改元景元之前，亦即他四十五歲左右，病于風疾，突發(fā)耳聾之癥，旋即開場服用寒食散，試圖以此對日益加劇的痼疾進展治療。病風苦聾這一病情變化，容易使人理解為皇甫謐風痹之癥的加劇或開展，但從其耳聾的病癥及久病后出現(xiàn)半身麻木不仁，右足痿縮的情況來看，極有可

2、能他之“病風實為一場中風。按唐以前之醫(yī)家之所謂諸風病，涵義甚廣，所包含的疾病范圍甚寬。?素問風論?謂“風“善行數(shù)變，“為百病之長，“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癘風，或為偏枯，風痹亦包含在內。從現(xiàn)代醫(yī)學之分類來看，“風所涉及的疾病，從心腦血管意外、肝、腎功能衰竭，到破傷風等感染性熱并麻風、風疹、風濕等，幾無所不有99。所以歸之為“風脖一類，大致是古醫(yī)家認為它們的發(fā)病機理，均有感受風邪于外和正氣虛虧于內這兩大因素。?金匱要略中風歷節(jié)病脈證并治?將中風與歷節(jié)合論，以此二者為廣義之風病，而詳細區(qū)分，那么有“痹與“中風之不同。二者成病雖都有風邪的因素在內，但前者一般必有風寒濕之侵入，由

3、經絡而留著筋骨關節(jié)；后者那么以氣血之虛為主因，風寒之類僅為次因，且病有在絡、在經、入腑、入臟之別。其所論“中風，在病因病機癥候方面，已接近于后世醫(yī)家對中風的看法。100此后孫思邈總結開展仲景風病諸說，其?千金方?卷八?諸風?開宗明義稱：中風大法有四，一曰偏枯，二曰風痱，三曰風懿，四曰風痹。其中前三種，即相當于?金匱?所論中風中“中經絡與“中臟腑的情形，而最后提到之“風痹，無疑孫思邈已意識到與中風有別，乃是同于諸痹，“各有證候，形如風狀，得脈別也。將之列入“諸風，或是因其在痹癥中以風氣勝之故。不難看出，在漢唐間，醫(yī)家實際上已能對風痹與中風有所區(qū)別。因此，精通醫(yī)理的皇甫謐在?針灸甲乙經序?中自言為

4、“病風，說明他在甘露中的耳聾，加之后來出現(xiàn)“軀半不仁，右腳偏斜之偏枯情況，恐非風痹復發(fā)或加劇，而是由于久病正氣虛虧，氣血瘀滯，從而在某些特別的外在環(huán)境情志因素刺激下引發(fā)的中風。須加辯證的是，皇甫謐的“軀半不仁，誠有可能為風痹之表癥之一，乃是由于風邪久客經脈，氣血空虛，不能榮養(yǎng)肌膚所致，如?素問調逆論?中所言：“榮氣虛那么不仁，衛(wèi)氣虛那么不用，榮衛(wèi)俱虛，那么不仁且不用。但應注意的是，人體這種氣血缺乏狀況，也正為發(fā)生中風的病機。因此歷代醫(yī)家，往往將肢體麻木尤其單側肢體的麻木乏力，視作中風之前兆，或徑作為中風證候之一，如?金匱?所言“邪在于絡，肌膚不仁；邪在于經，即重不勝101。而尤須指出者，是風痹

5、引起的軀體不仁，一般是四肢或雙側肢體麻木，只有中風的半身不遂，才多見左或右半側身體的麻木不仁，其癥重于四肢麻木102。黃元御?金匱懸解?謂“風之為病，或中于左，或中于右；尤在涇?金匱心典?亦謂“風徹于上下，故半身不遂103。以皇甫謐“右腳偏斜的情況來看，他之“軀半不仁，以發(fā)生于身體右側的可能性為大，古醫(yī)家經歷認為，氣虛半身麻木多發(fā)于右側肢體104，而氣虛易招風，正與中風有密不可分之關系。至于其右腳偏小，應當就是從?內經?到?千金方?中所言之“偏枯，亦即現(xiàn)代醫(yī)學所謂“偏癱，向被視為中風或其后遺癥之一種。其不同于一般風痹或痿證之最重要表癥，在于并非四肢或雙下肢的瘦削痿小癱軟，而是單側肢體的痿縮或不

6、隨。?靈樞九宮八風?稱中風為“擊仆偏枯，意謂其發(fā)病之初，或曾有昏厥，而后始有半身不遂之“偏枯出現(xiàn)。皇甫謐病風之初，是否發(fā)生過短暫暈厥等意識障礙情況，史書無載，可知者，僅有“苦聾一條。由此推測，其中風大約屬于一種程度較輕的類別，即張仲景所謂“中經絡者，主癥包括偏身麻木，言語蹇澀等，但神智清明不亂105。?后漢書?卷四五?袁安傳?載時人封觀因故“稱風疾，喑不能言，其室失火，“徐出避之，忍而不告，其假裝表現(xiàn)的，就是這類中風的最典型病癥。后世醫(yī)家并指出，中風不語假設在腎經，“那么腰足痿痹，或耳聾遺尿106因此如前所言，皇甫謐致聾的原因，籠統(tǒng)地說，是因為腎虛而風邪入耳；詳細辨之，那么與腎精之虧損，導致肝

7、腎陰血枯竭，不能滋養(yǎng)空竅有關107，正由中風引發(fā)。后?諸病源候論?稱此種耳聾為“勞傷于腎，宗脈虛損，血氣缺乏，故為勞聾。勞聾為病，因勞那么甚108。估計也正是由于這點，促使他選擇了服用當時普遍認為可治虛勞的寒食散以療痼疾。和正始末年罹患風痹的情況一樣，皇甫謐在甘露中發(fā)生病風苦聾，與當時朝中非常緊張的政治局勢詳細而言，即司馬氏篡魏意圖的日漸顯露，顯然有很大關聯(lián)。中風之病因，與風痹之必需要有風寒濕等外邪侵入有所不同，乃是由人體自身情志內傷，正氣衰虛的因素所造成。其中最主要病因就是精神方面之情志郁怒或憂思悲恐，加上久病久虛、過度勞累、氣候驟變等次因，五志化火，內風動越，氣機失調，因此引發(fā)。109然而

8、在甘露中，終究何事引起皇甫謐情志的強烈沖動呢？從史實來看，甘露中震驚朝野的事件有二，一是甘露二年五月，諸葛誕在淮南起兵，司馬昭挾帝、太后親征，到三年二月，誕兵敗被殺，夷三族事；其二即是五年四月，高貴鄉(xiāng)公出討司馬氏被弒殺事。尤其后一事件，由于直接傷及儒家綱常的核心內容君臣大義，幾乎成為一場統(tǒng)治危機，對士人思想情感沖擊震動的程度，是空前的。平心而論，此時之司馬昭，未必真欲用此過激方式解決此事，但變起突然，其死黨倉促之中，應付或有失分寸，司馬昭遽然聞知，亦不免“大驚，史稱其當時“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謂我何110而其叔父司馬孚，情急之中狼狽“奔往，枕帝股而哭。111從后來朝野之反響來看，司馬氏此言此舉，

9、尚不似純然表演作態(tài)。實際上這一公然弒逆從根本上破壞倫常的非常嚴重事件之發(fā)生，確實令司馬氏置身于一個非常為難的處境中。特別是當時士人在對此事及其馀波的情緒態(tài)度上，并非順從平靜，社會言論對賈充等司馬氏死黨極為不利，而對忠于曹髦的死難者公開表示同情。?魏志?卷二二?陳群傳?注引?魏氏春秋?嘗載陳泰對高貴鄉(xiāng)公之死的劇烈反響：帝之崩也，太傅司馬孚、尚書右仆射陳泰枕帝尸于股，號哭盡哀。時大將軍入于禁中，泰見之悲慟，大將軍亦對之泣，謂曰：“玄伯，其如我何？泰曰：“獨有斬賈充，少可以謝天下耳。大將軍久之曰：“卿更思其他。泰曰：“豈可使泰復發(fā)后言。遂嘔血薨。從陳泰之言行，已可見當時一般朝臣之態(tài)度，他因此事之打擊

10、而“嘔血薨，更可見出強烈的精神震動對士人生理安康所造成的致命損害。至于民間的情感，?魏志?卷四?三少帝紀?注引?漢晉春秋?中有另一那么材料，言魏葬高貴鄉(xiāng)公于洛陽西北三十里瀍澗之濱：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或掩面而泣，悲不自勝。來自朝野無形的壓力，迫使司馬氏不得不在事后竭力樹恩，寬貸士人的某些過激行為如向雄哭王經于市等，幾年間著意拾掇人心。故?宋書?卷三二?五行志?三在記述魏景元三年十月“桃李華這一異常物候后，特言此乃是“自高貴弒死后，晉文王深樹恩德，事崇優(yōu)緩所致。而在事變當時，我們可以設想此驚人消息遽然而至，造成病中之皇甫謐情志之強烈激蕩，氣血逆亂，引發(fā)中風暴聾，可能性極大。況

11、據史載，事變之日，正值天雨，到魏帝被弒殺之時，還驟見“暴雨雷霆，晦冥112。惡劣的氣候條件與人事交相感應，更易引動內風。其后他在?針灸甲乙經序?中，于“甘露中，吾病風，加苦聾百日后，特言及“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父危困，赤子涂地諸語，兩者相聯(lián)，當非無感而發(fā)。由此亦可推測，他在甘露五年開場服用寒食散，除了因此事引起的病情惡化，或許也和此危機時期精神上之極度惶惑郁悶有關。至于他在此年終究何時開場服藥，從古醫(yī)家之言中似亦可找到線索，?醫(yī)心方?卷十九?服石節(jié)度第一?引夏侯氏論：“服藥無冬夏時節(jié)也，春秋差一本作“者為佳。113皇甫謐素覽經方，服散當能遵此節(jié)度，其服散，可能即在秋季。然而由于陽氣開場內斂，秋季對服散之人，又是個頗為危險的時節(jié)，同上書引龐氏論即稱，“夫寒食藥發(fā)多在秋冬。皇甫謐服藥之初便散發(fā)為疢，或也與此時節(jié)有關?；矢χk終究是因服散中毒而死還是由風痹中風所致導致的諸多并發(fā)癥而死，史無明言，極有可能兩方面因素均有影響。但從他未滿六十即作?篤終?，沉著安排后事之舉，或可理解其死因更有可能是由于久病之后的重要臟器功能衰竭。作為精研醫(yī)方的學者，他對所罹疾患的預后，應是相當理解的。?靈樞厥卜論“風痹死癥云：風痹淫濼，病不可已者，足如履冰，時如入湯中，股脛淫濼，煩心頭痛，時嘔時悗，眩已汗出，久那么目眩，悲以喜恐，短氣不樂，不出三年死也。?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