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從不缺席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溫柔從不缺席兜兜有銅錢

“那女孩又來了。〞

店長來到我身邊，低聲提醒道：“你去跟著她，多留點(diǎn)心。〞

我抬起頭，茫然、懵懂地看著這家精品店的店長。她濃密厚重的假睫毛下藏著一抹懷疑的審視。

十九歲出來當(dāng)寒假工的我，那時并沒有第一時間理解她的意思。

旁邊有個姐姐提點(diǎn)我。

“店里少了東西，要從我們工資里扣錢呢。〞

那時候的監(jiān)控和防盜并不完善，店里隔三岔五就少點(diǎn)東西。

我似懂非懂，端詳了一圈這家一百多平方米的精品店，面積不大但裝修精致。各種各樣的精致物品擺在貨架上，琳瑯滿目，精致到每一樣?xùn)|西都讓人心生歡喜。

我想，假如有足夠的錢，我一定要把它們都買下。

被催促之后，我趕快拿起售貨單走到那個女孩身邊。

女孩看上去十多歲，寬大的棗紅色棉服裹著她小小的身體，小臉凍得通紅皸裂，一雙眼睛倒是敞亮有神。

她就站在圍巾架旁邊，悄悄地看。

有那么一瞬間，我只想趕快走開，人家只是看看而已，又沒做什么，但終究是工作，我問她：“需要幫忙嗎？〞

小女孩回過頭看我，忸怩地?fù)u搖頭，一溜煙就跑走了。

我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嚇跑小孩的壞姐姐。

等我回到柜臺這邊，便聽到店長和幾個老店員閑聊。

“每日都來，每次什么東西都不買。這種人，趕都沒法趕。〞

“看她衣著打扮，也不像能買這些東西的人……〞

當(dāng)售貨員久了，他們自有一套辨別顧客的系統(tǒng)。什么人計劃買東西，什么人有多大的消費(fèi)能力，他們貌似一眼就能看穿。

“以后她來了，盯緊她就是了。店里不能再少東西了！〞

我張嘴就問：“查明了了？確定了？〞

“那倒沒有。〞

店長說完，睨了我一眼，貌似在責(zé)怪我的發(fā)言很不合時宜。

好在我神經(jīng)粗，沒看懂她的臉色。

在此后的日子，我值班時，總能看到那個小女孩一身?xiàng)椉t色棉服出現(xiàn)在店里。每次問她需要什么時，她不說話，總會快速跑開。

隨著關(guān)門的風(fēng)鈴聲，又會引起店員們的一番討論。

每次都是那些話，每次她們聊得很來勁，我只覺得寡然無味。

直到有一天。當(dāng)我再次走到小女孩身邊，問她需不需要幫忙時，她沒再逃跑，而是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我一怔。

她說：“姐姐，我要買這條圍巾，二十五塊錢對嗎？〞

“對。〞我點(diǎn)頭，看著她選的那條有點(diǎn)老氣的圍巾，告訴她，“你可以再挑一挑。〞

女孩搖頭，從棉服里掏出一把零碎的錢。

五角的、一塊的、五塊的……一塊的居多，不多不少二十五塊錢。

“這是給我媽媽買的，我終究攢夠錢了。〞

“攢夠錢〞這三個字，瞬間擊碎了店員們那些無中生有、孤高偏見的假設(shè)。

我快速簽好單子帶她來到了柜臺這邊付款。

這次，我在店長眼底看到了意外與錯愕。不知為什么，我竟然覺得有點(diǎn)爽，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感動。

當(dāng)他們一遍又一遍地懷疑小女孩偷東西或者即將會偷東西時，人家卻耐心地攢夠了錢。

這不是打臉，而是平凡的人對尊嚴(yán)和人格的維護(hù)。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這樣的普通人。他們即使活得渺小平凡，也從未逾越為人處世之本。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離開，這次，店里再也沒有了非議聲……

我的寒假打工之旅，也很快終止。

而每當(dāng)我回憶起小女孩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時，總會提醒自己：以貌取人、無中生有的揣測，不是別人的原因，而是我們自己的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