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宏“封建”思想研究

胡宏“封建〞思想研究摘要：本文以胡宏有關“封建〞的闡述為中心，詳細考察其在不同時段、不同政局下的闡述變化。其闡述大致由肯定郡縣制，只是修正郡縣制在實行時的缺陷；再到在史論中隱約批評郡縣制，意欲恢復封建；最終全面闡述封建建制，認為封建是大法大本。其闡述雖看似循序漸進，實為在詳細時勢下的權衡結果。關鍵詞：胡宏；封建；郡縣“封建〞一詞，最早見于?詩經(jīng)?，一直貫穿商周于今之間，其意義衍化之時，往往與政治構造、意識形態(tài)相關。平添幾分駁雜與混亂。故不深究歷史脈絡，回復各代、各人詳細闡述中的實情，很難得其近真之相。有宋一朝。士大夫對于“封建〞玩味最多。且多意含接續(xù)三代道統(tǒng)之意，出于政治上的表現(xiàn)，便是欲落實封建古制。然“復歸〞三代，落實封建，亦多是對現(xiàn)實政治反響的一種策略。隨時勢變化而變遷。胡宏(1105-1161)便是其中一例。胡宏封建由主張修正郡縣制的缺陷，到史論中隱約批評郡縣制。最終認定應改郡縣為封建，而封建多與井田相合。其轉變看似循序漸進，實多于當時政局、時勢相關。一胡宏，字仁仲，學者稱五峰先生，福建崇安人。生宋徽宗崇寧四年(1105)，卒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五十七。胡宏少年便私淑二程。稱二程“紹孔、孟之統(tǒng)，振六經(jīng)之教〞，對當時所流行的王、蘇、歐陽之學皆未首肯，且編纂?程子雅言?以“破王安石之奸說〞。宣和七年(1125)，胡宏至京人太學，從學程門高弟楊時(1053-1135)，遂正式成為二程再傳弟子閉。在宋廷南渡之前。胡宏的學術與政見大致受二程影響，反對王安石的變法與“專用己意訓釋經(jīng)典〞。這種觀念大致延續(xù)至后。且與其在不同時期對“郡縣〞“封建〞的不同闡述大有關系。南渡至臨安的趙宋朝廷，外有強敵壓境。內(nèi)那么遷都未久、百事待理，如何處理好內(nèi)外關系。雖為舊題。實擔新意。胡宏在?中興業(yè)?中首次闡述“郡縣〞問題。他在此時認為郡縣具有重要作用，說“有土那么有民，有民那么有財。置守令，所以養(yǎng)民生財也。〞然而“平時，監(jiān)司州郡已不肯同心國事，互相忌惡。〞遂使自喪亂后。形成“州郡專以抗拒監(jiān)司為能，監(jiān)司專以陵撓州郡為事。〞而究其原因，其弊最要不在郡縣，乃是“為漕使者，不能平貴賤，通有無?；蚝駭科埫庖再Y敵，或重載遁逃以實己。是使守令不得養(yǎng)民以生財也。為憲使者，不能察奸欺，允刑獄，賦污狼藉者不按。奸宄通賊者不治，是使守令不得治民以息爭也。〞其主張，“或宜盡罷監(jiān)司之職，屬之連帥，選擇守令，使各清心省事，專以墾田練兵、興利除害為務。〞那么此期。胡宏并未見有批判郡縣制之舉，只是認為現(xiàn)行的監(jiān)司等官制牽制了郡縣的長處。而在此四年后，胡宏的?上光堯皇帝書?中，他首次上書皇帝，也是針對安內(nèi)攘外，從中可見他在此期對于“封建〞與“郡縣〞的考慮稍有變化。胡宏認為當時郡縣弊端不少，“往中原時，提封萬里，郡縣以百千計，論者猶以為將不勝其弊。今地益狹隘。州縣無幾。士大夫自西北而東南者，不知其幾千萬人矣。自東南而官者，不知其幾千百人矣?？たh荒殘。百事宜簡。而官吏猥眾，上官大吏各私其親，不遵法制，移易往來。曾無定止，互相攘奪，不顧是非，受賄納賂。法禁不行。奸豪得志，暴虐日敷，根本搖動，大命將泛，流蕩而不可止。天下無事，食君之祿；天下有變，拱手環(huán)視而不能救。〞然度其意，弊非在郡縣制本身，而在官吏?！胺蚺c民親者，莫如郡縣之官，天子所與共治天下者也。今類皆以干逐廢棄者居之，豈為民父母視民如傷之意哉!〞如何修正?胡宏認為只要“宜重其任。擇其人，使久于其位，期以成功。且申戒備視之官，廉問糾劾一路之廣。膩吏而監(jiān)司發(fā)者，罪守罰守貳發(fā)者，黜監(jiān)司。自中臺發(fā)者，監(jiān)司郡守俱賜罷終身，以不勝任廢。〞可見，胡宏在此期，認為郡縣存在弊端。但只要重視人才加得當?shù)谋O(jiān)視就能改善這種情況。胡宏這一時期的見解與主張，或基于安內(nèi)與攘外的權衡。稍早于?上光堯皇帝書?，在紹興二年左右給吳元忠的信里。胡宏便感慨：“竊思寇盜縱橫。使吾民至于此極者，以州郡敝而不振，而方伯久無其人也。〞翻與?上光堯皇帝書?同時，胡宏致書明應仲，認為應該“奮大辱之積志，臨遣信使，分行州郡，考時事，察人情，將斷自宸衷，以大有為于天下。〞那么顯然認為，國家如此場面，與州郡衰弊大有關系，要有遠圖，北定中原。似先定州郡為重。另外。與高宗即位初期的政局大概也不無關系。在當時。要想廢棄郡縣改用他法。亦是不現(xiàn)實。高宗即位，照例詔告天下，“朕將規(guī)復舊章，不以手筆廢朝令，不以內(nèi)侍典兵權。容受直言，雖有失當，不加以罪。〞公開宣布要廣開言路。言者無罪。而高宗證明自己“正統(tǒng)〞身份的手法，即是“謹守祖宗成憲〞。于是稍明政局的士大夫必定清楚。雖言路廣開，“謹守祖宗成憲〞也是不可駁斥的“政治正確〞。胡宏?上光堯皇帝書?，雖主要在講重人才。修正郡縣制的缺陷，然“祖宗家法〞作為論證根據(jù)時常貫穿其中。而其中頗值得玩味之處是，胡宏講祖宗法令時，大多以王安石作為對立面，抵斥不遺余力，“安石廢祖宗法令〞，且認為政令應與“熙寧之政相反〞，似乎如此便可回復祖宗之法。多少讓人覺得胡宏在繼續(xù)二程(洛學)與王安石(新學)之爭。二紹興十一年(1141)，胡宏作?皇王大紀?八十卷成。此書編年而著。起自盤古。終于周赧王。專敘“三皇五帝、三王五伯者，人之英杰，為君為長，率其陪繁，如何“應時成物，如春之生，夏之長，秋之利。冬之貞也。〞然胡宏實未將?皇王大紀?作為考證史事之書。而更多寓有“春秋筆法〞。此書當是胡宏繼其祖先之業(yè)，而或寓有當下之意。胡宏在此書中，意欲通過表達三皇五帝故事。而提醒道之所在。認為“堯之初載甲辰，迄于赧王乙巳，二千有三十年。天運之盛衰一周。人事之治亂備矣，萬世不能易其道者也。后人欲稽養(yǎng)生理性之法那么，舍皇帝王伯之事何適哉!〞故其對于史事的記載。大有選擇?！笆掠薪畔榷鴮嵐终Q鄙悖者，那么裁之削之；事有近似后世而不害于道義者，咸會而著之。〞去取史料，那么在不害“道義〞。?皇王大紀論?出自?皇王大紀?。以古論今，大可注意，其中亦論及“封建〞“郡縣〞。胡宏認為“先王之所以溝封田井者〞，有三因：“畝數(shù)一定。不可詭移〞、“邑里阻固，雖有戎車，不可超越〞、“道路有制。雖有奸宄。不可群逞。〞因此有三利：“絕兼并之端。止獄訟之原。沮寇盜、禁奸宄于未兆〞。那么其實針對兩事。一是防外敵入侵，所謂“雖有戎車，不可超越〞；一是防內(nèi)奸動亂。所謂“道路有制，雖有奸宄，不可群逞〞。那么雖遠述三代，亦是針砭當下。而“秦一廢之，及今千六百歲，而弊日益深。而戎馬不可禁矣。〞故胡宏認為：“井田封國，帝王之世萬事根本也。〞轉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而如何封建。胡宏亦有闡述，認為“先儒以為王畿方千里，百同，九百萬夫之地。其言是也。以為中有山林、陵麓、川澤、溝瀆、城郭、官室、涂巷，三分去其一。余六百萬夫，又以田不易、一易、再易相通定受田者三百萬家，那么非矣。〞何以言之?“愚深考封建之法，王畿方千里者。田方千里也；公侯方百里者。田方百里也。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百萬井，九百萬夫之地，受田者八百萬夫。百倍公侯之國，然后足以為天子都畿，鎮(zhèn)撫天下。〞那么其分封諸國。以保證合各國諸侯之力不可與王為敵為限。那么雖為史學爭論。亦是對“封建〞進展修正。或更可符合秦以后皇帝一統(tǒng)天下的成例。更能為當政者承受。然而，在此書中，胡宏雖一字不提當時宋廷。然曲折之意。那么尚能領會?！皢韬?井田封國，仁民之要法也。唐太宗嘗慨然有復古之心，惜其諸臣識缺乏以知三代之道也。使太宗有其臣。力能行之，那么唐世終無藩鎮(zhèn)跋扈篡弒之禍。而末流終無卒徒扶立強臣制命之事矣。〞并意味深長的說道：“噫!有國家者，欲如三代保守中國以天年終，必井田封建而后可。〞此時。胡宏有關郡縣、封建的主張。已經(jīng)大不同于他上書高宗時，已經(jīng)認為應該改郡縣為封建。然而或是礙于前所述的“政治正確〞。而只是在史書論說中隱諱其事。三胡宏晚年有關政治主張、學術思想的闡述俱見于?知言?。根據(jù)張拭的?胡子知言序?，可知?知言?主要是胡宏最后二十年所作。且日有更定，或是打算藏之名山的，故言論較為直接。胡宏寫作?知言?的二十幾年間，宋朝國勢并沒有根本改觀。秦檜掌權，主戰(zhàn)派多被其彈劾，立儲事件又屢起波瀾。且邊事又無多少喜訊。此期，胡宏認為要理清內(nèi)政，必施仁政。施仁政，那么要變當下治法，復三代之治。“法始于黃帝，成于堯、舜，夏禹因之。至桀而亂，成湯興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紂而又亂，文王、武王興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幽王而又亂。齊桓、晉文不能修。而又益壞之，故天下紛紛不能定。及秦始皇而掃滅之，故天下大亂。爭起而亡秦。猶反復手于須臾間也。〞修三代之法可定天下，變?nèi)ǘ远ㄒ环ǎ敲幢厮偻?。而“欲撥亂興治者。當正大綱。知大綱。然后本可正而末可定；大綱不知，雖或擅長條目，有一時之功，終必于大綱不正之處而生大亂。然大綱無定體。各隨其時。故魯莊公之大綱在于復仇也，衛(wèi)國之大綱在于正名也。仇不復。名不正，雖有仲尼之德。亦不能聽魯、衛(wèi)之政矣。隱然以復仇、正名為宋廷的大綱。那么安內(nèi)與攘外同是大綱所括。當下重在兩個方面：一要能復仇，驅外敵；二要能正名，辨夷夏。只有修封建古法，變郡縣為封建。胡宏認為“黃帝、堯、舜安天下，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夏禹、成湯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齊桓、晉文之不王，亦非一事也，然不能封建，其大失也。秦二世而亡。非一事也，然掃滅封建。其大繆也。故封建也者，帝王所以順天理，承天心，公天下之大端大本也；不封建也者，霸世暴王所以縱人欲。悖大道，私一身之大孽大賊也。〞而“郡縣天下，可以持承平而不可支變故；封建諸侯，可以持承平?？梢灾ё児省（暷敲丛诋斚麓笞児手?。郡縣已經(jīng)不可支。封建可支變故，在“封建諸侯〞，可“藩垣屏翰，根深蒂固，難于崩陷?？梢哉袊囊闹?，不至畏匈奴，與之和親而手足倒置矣。〞能驅外敵。正宋朝中原諸夏之名。且“封建者，政之有根者也，故上下辨，民志定，教化行，風俗美，理之易治，亂之難亡，扶之易興，亡之難滅?？たh反是。〞在大變亂時。能挽大廈于將傾。持之以恒?！熬ㄐ小６笾怯蘅蓳?，學無濫士，野無濫農(nóng)，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鮮矣。君臨卿，卿臨大夫，大夫臨士，士臨農(nóng)與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無貧困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無交易之侵謀。無交易之侵謀，那么無爭奪之獄訟。無爭奪之獄訟，那么刑罰省而民安。刑罰省而民安，那么禮樂修而和氣應矣。〞然法立制定。最終還是落實于君主。所謂“欲大變后世之法度。必先大變?nèi)酥髦男g。心術不正。那么不能用真儒為大臣。大臣非真儒，那么百官不可總已以聽。〞“一正君心而天下定〞。此期，胡宏有關郡縣、封建的闡述大不同于先前，直言不諱，欲變郡縣為封建，大致打破“祖宗成法〞的限制。然?知言?更似理論大綱，假設真實行，郡縣與封建是否那么決絕。亦有調(diào)適過程。胡宏晚年給張栻的信里便說：“封建。擇可封者封之，錯雜于郡縣之間，民自不駭也。〞琪實也認為?；謴凸胖?。初行時民眾會不適應。然而這種調(diào)適與權衡，正可見胡宏對實行封建在當世作用的自信。且對如何實現(xiàn)封建有一定考慮。余論宋代思想家有關“封建〞的闡述，理論根據(jù)多與?孟子?有關，到二程時那么更明顯。各人雖論爭策略有異，應對時勢與政局不同，乃致同一“封建〞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