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資本制：詮釋、問題、檢討――從公司不同參與人的利益沖突與衡量觀察

法定資本制：詮釋、問題、檢討――從公司不同參與人的利益沖突與衡量觀察

關鍵字：法定資本制資本公司法

當我們將目光投向公司資本的歷史變遷，并將視線擴及到美國公司法、歐盟指令和英國公司法最新報告中的公司資本設計的條文和立法者的注釋和解說，以及公司法咨詢委員會的審議報告和建議理由，和學者的深入批評之后，我們會驚奇地發(fā)現：我們在用一個形同而實異的“法定資本制”。法定資本制是大陸法系、英美法系公司法共同抨擊和質疑的對象。但如果以法定資本制為支點劃分各國的公司資本制，卻發(fā)現一個前提性的困惑：劃分的邊界在哪里？所不同的也許是：同一制度與不同詮釋。所相同的可能是：不同國度的法定資本與制度檢討路徑的驚人相似：巧合還是必然？最后，問題回歸到：什么是我們應該全面檢討的？

我國的法定資本制度，即確定資本制、實收資本制，該模式凸顯了眾多世界之最。這種強制性的公司資本規(guī)則群產生于中國政府致力于“清理整頓公司”，旨在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其背后的理論平臺是承繼我國臺灣地區(qū)公司資本三原則；歐盟第二指令中強制性的公司資本規(guī)則僅適用于公開公司，歐盟模式的法定資本規(guī)則的目的，旨在保護債權人利益。這種設計的理論支撐，是企業(yè)為獲得有限責任這一特權必須支付“遵守法定資本規(guī)則”這一對價。在歐盟第二指令中，授權資本制取代實收資本制，但以強制性規(guī)則規(guī)范公司資本的出資和分配體系，依舊用“法定資本制”這一術語指稱；在美國公司法中，盡管法定資本制產生于十九世紀，但徹底地被檢討并拋棄，不過是40年前的事情，而且這道風景還沒有全部消逝。而授權資本制在美國已經運作良久，授權資本制取代了確定資本制所帶來的設立公司的高門檻和運作空間上的狹隘，而法定資本規(guī)則的虛幻和弊端的認清，則是基于后來的發(fā)展?jié)u進得以澄清的。幾乎所有的對法定資本制的學術檢討或立法委員會的報告均得出一個相似的結論，法定資本制是一種高成本、低效率的保護債權人模式，虛幻的迷宮、失敗的主張。從研究路徑上觀察，則遵循幾乎相似的邏輯演繹模式。

首先，一樣的沖突，不同應答。股東與公司債權人之間圍繞商業(yè)的現金流不可避免的發(fā)生沖突，對于股東與債權人的利益沖突，歐盟的法定資本制是為了保護債權人，以法律而非合同進行保護；美國法律設計資本規(guī)則是為了給股東提供最大的靈活的活動空間，目的是在追求股東價值最大化的框架內，為私人秩序提供最大的回旋余地。在美國，債權人必須依賴合同來保護自我。其次，是否保護債權人的利益？法定資本本身不過是資產負債表右平衡式下的所有者權益欄下列示的一個人為的法律創(chuàng)設的數字，它不是資產、資金、財產。債權人關注的是公司迅速變現的現金，資產負債表且不說能否為他們所理解，重要的是他們沒有理由去關心那些過去的數字。退一步講，法定資本規(guī)則果真可以提供保護的話，也不必設計成強制性條款，可以設計成賦權型規(guī)則。再次，法定資本規(guī)則究竟導致誰受損？誰得益？受損群體包括公司及其投資的股東、原本在制度呵護范疇內的某些債權人、整個社會；受益群體包括政府管制機關、與管制模式相連的已經在位的中介群體、在位的大型公司的管理階層、各產業(yè)領域的在位群體、銀行。法定資本規(guī)則未能給制度設計當初的保護主體以切實的關懷，而同時，使得不應當受益的群體從中得利。

法定資本制是一個失敗的主張，可替代的公司資本模式又是什么樣的？歐盟某些成員國的“資本調整或清算規(guī)則”不利于風險投資的發(fā)展、效率層面上極低、并嚴重地阻礙證券市場的發(fā)展，不能成為一種對債權人利益更好保護的選擇模式。公司資本制的規(guī)則設計，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最低成本的改革并考慮到與目前的社會現實相銜接，是最為理想的模式。具體如何設計我國的公司資本規(guī)則，還需要從資本的概念之網、規(guī)則群和制度鏈逐步比較和考量。

公司資本制度的改革是公司法改革的一部分，公司法改革的理念和指導原則直接影響并決定著公司資本制改革的成敗。英國公司法咨詢委員會宣稱公司立法的宗旨為：公司法應采納賦權型規(guī)則和推定性規(guī)則為主，以強制性規(guī)則為輔的妥適規(guī)制模式。我們需要一個便利的模式來開通社會資源和財富創(chuàng)造的渠道。我們的公司法應該提供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