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達開走耳的原因再考

石達開走耳的原因再考

一洪秀全的“策劃殺石達開”關(guān)于石大凱是否離開天津的原因，有一致的意見。石大凱被洪秀全“強迫”?！八^‘逼’也者,非死即走耳!”洪秀全不僅“逐步奪石達開的權(quán),而且策劃殺害石達開?！钡谝?持這一觀點的同志所憑依據(jù)有三:一是石達開出走《布告》中的“疑多將圖害”句和《石達開自述》中所說的“洪秀全……疑心達開,有一并謀害之意”;二是《李秀成自述》中所說:洪秀全有“謀害達開之意”,“自殺東王之后,又殺北王?！直埔硗跛印?三是李續(xù)賓得到的情報:“金陵各偽王忌石逆之能結(jié)交人心,石逆每論事,則黨類環(huán)繞而聽,各偽王論事,無肯聽者,故忌之,有陰圖戕害之意?！笔_開出走《布告》和他的自述中的有關(guān)言辭,僅“一面之詞”,以此作為第一手材料來證明石達開出走的原因,未免有偏愛之嫌。李秀成一貫崇拜石達開,而對洪秀全常有不滿;被俘以后,他又想全面揭發(fā)洪秀全以取悅于曾氏兄弟,因此他褒石貶洪,有失妥當。實際上,李秀成的觀點也就是石達開的觀點。既然石達開有上面的認識,那么李續(xù)賓得到的情報就有可能是石達開的追隨者散布的,或者就是敵人為挑撥離間所造的輿論,其可靠程度是值得研究的。而來自洪秀全本身,能夠直接證明有“謀害達開之意”的材料,至今未見史書記載。有人會問:洪秀全“專用安、福二王……押制翼王”還有人會問:對石達開,洪秀全“不授以兵事,留城不使出”,第二,石達開從入京輔政到離京出走,僅有半年時間(即從1856年11月底至1857年5月底)。這半年內(nèi),洪秀全面臨的局面是:在政治上,兩萬多太平軍骨干無辜被殺,這不僅給整個天國造成信仰危機,帶來思想混亂,而且使可作各級領(lǐng)導(dǎo)的人才枯竭。在軍事上,敵人趁機加緊進攻,軍事重鎮(zhèn)武昌失守,九江失利。天京內(nèi)外困難重重,形勢岌岌。作為天國領(lǐng)導(dǎo)人的洪秀全,無論思想多么“僵化”,也不會不知道,殺掉石達開將會出現(xiàn)什么嚴重后果;也不會不顧及“眾怒難犯”的問題。這樣短暫的時間,這樣危急的時刻,這樣不利的形勢,洪秀全在楊、韋變亂后,連喘口氣的功夫都不會有,怎么可能去“策劃殺害石達開”呢?第三,把天京變亂和石達開出走的全過程聯(lián)系起來作全面考察,洪秀全雖有在石達開對韋昌輝瘋狂屠殺不滿而逃出天京時,曾“懸重賞購其首級”(1).在楊秀清謀權(quán)篡位的緊急時刻,洪秀全“頒發(fā)詔諭,宣召北王和翼王迅即回朝”,(2).石達開起兵靖難,盡管發(fā)出最后通諜,如不得韋昌輝之首,“即將班師回朝,攻滅天京”,(3).石達開回京輔政,“提理政務(wù)”,雖有“合朝同舉”,但洪秀全能夠順應(yīng)“合朝”要求,并委以要職,也是明智的表現(xiàn)。(4).石達開出走之后,洪秀全發(fā)動了“合朝”的“百計迎回”(5).“迎回”無望后,洪秀全仍在所有的天國詔旨和文告中保留石達開的封號職銜,《朝天朝主圖》中始終都有石達開的坐位。這可以看出洪秀全對這位首義兄弟的功績是肯定的。(6).洪秀全對石達開的追隨者,只要返回天朝的,一概歡迎,不咎既往,并給予“嘉獎”,予以信任,加從重用,如對楊輔清、朱衣典等人就是如此?？傊?石達開所說洪秀全對他有“謀害之意”,只是一種“疑心”,以此判斷得出洪秀全“策劃殺害石達開”的結(jié)論,僅是一種推測,并無確鑿根據(jù)。要證實這個問題,石達開和李秀成的看法仍有待進一步證明。材料本身尚待證明,它還有資格去證明別的東西嗎!為了證明石達開是被“逼”走的,有些同志把上述洪秀全舉止適當?shù)牡胤揭宦梢暈槭翘搨蔚?、是不得已而為之。比?說洪秀全順石殺韋是“迫于形勢”,對石達開的重用是“出于‘合朝同舉’,自非洪所能忍”,“迎回”石達開的活動,“只是一種姿態(tài),是想撈回一點政治資本的策略,騙不了人”,洪秀全順石殺韋,“迫于形勢”者有之,出于本意者也有之。韋昌輝誅楊,雖出于洪秀全的指使,但對其濫殺無辜,就非完全滿意。他曾指責韋昌輝:“爾我非東王不至此?！焙樾闳珜κ_開的委任,特別是新設(shè)一個相當于全軍總司令,可以指揮全局的職位——“通軍主將”給石達開擔任,就不完全是出于“合朝同舉”了。尤其是出于宗教方面的考慮,把石達開的“電師”稱號上升為“圣神電”,這使石達開不僅成為位極人臣的人,而且成了往來于天上地下的神。這就更難說是“合朝同舉”。石達開功高震主,洪秀全有“不樂之心”,這是事實,但洪秀全接受既成事實,希望石達開與自己同舟共濟,扭轉(zhuǎn)已造成的危局,因而委以重任,也當在情理之中。至于說洪秀全“百計迎回”石達開“只是一種姿態(tài)”,是“騙人”,更不能說服人。洪秀全“迎回”石達開,不僅“情詞慘迫,反覆不休”,有人為進一步證明石達開是被“逼”走的,就極力貶低洪秀全。說洪秀全此時“過著脫離群眾的腐朽的帝王生活、教主生活,養(yǎng)尊處優(yōu),壯志消磨殆盡。經(jīng)過楊秀清的擅權(quán)逼封和韋昌輝的暴亂屠殺后,更是時刻疑慮別人篡奪他的王位。”有些同志反對用無產(chǎn)階級政黨的鐵的紀律來繩墨石達開,這是非常正確的。但對于洪秀全,我們不是也不應(yīng)該用馬克思主義關(guān)于無產(chǎn)階級政黨的領(lǐng)袖學說來要求他嗎?太平天國也是“國”,她雖是農(nóng)民政權(quán),不同于封建王朝,但她畢竟是封建社會中的“國”,擺脫不了封建思想、宗教迷信的支配。作為這一“國”的國君洪秀全,不可能沒有“帝王思想”。他是封建社會中的一國之主,“過著腐朽的帝王生活,教主生活”,是時代賦于他的,他不可能超出他所處的時代。我們不能因褒揚石達開,就去極力貶低洪秀全當然,洪秀全也象歷史上任何杰出的人物一樣,自有他自己的嚴重錯誤。單就石達開出走一事,他的錯誤和責任都是重大的。楊、韋變亂后,他不敢相信異姓王,唯恐石達開變成第二個楊秀清。因此,他“專信同姓之重”,三石達開出國考察的原因李秀成在總結(jié)天朝“十悮”時指出:“六悮翼王與主不和,君臣相忌,翼起狽(猜)心,將合朝好文武將兵帶去,此悮至大?！蹦壳笆穼W界有一種普遍的看法,就是石達開出走天京前是完全正確的,而離京不歸就犯了嚴重的分裂主義錯誤。其實,事情不會這樣簡單。一個人的嚴重錯誤之產(chǎn)生,總有醞釀、萌生、發(fā)展的過程,否則,就不符合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石達開離京出走,也是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首先,石達開對洪秀全誅楊不滿。李秀成所說的北王和翼王密議殺楊,是缺乏根據(jù)的。事實上,石達開和楊秀清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楊秀清對石達開非常相信,“屢委以軍事”,而石達開對楊秀清更是“深信不疑”,尊若“神明”。隨著楊秀清真的被殺害,石達開由不滿到不服,連清朝當局就看出來“楊逆被殺后,石逆不服。”其次,石達開輔政期間就形成了離開天王的念頭。石達開擁兵殺韋,制止了天京城內(nèi)的無辜流血,顧全了天國大局,深得人心。加上他本人才華出眾,戰(zhàn)績卓著,此時的首義諸王又只剩他一人,由他輔政,“眾人歡悅”。但他與洪秀全的隔核并未完全消除,對天王的不滿情緒,“離異”思想就時有流露。他的高級助手和幕僚對此了解得非常清楚,掌握得非常準確。因此,他們敢于當面吹捧他“身挾震主之威,體兼高人之德,而勢在人臣之位”,煽動他“王得軍心,何郁郁受人制。中原不易圖,曷入川作玄德成鼎足之業(yè)?”石達開為什么不采取“廢天王”、“誅諸洪”、“南面稱制”的辦法呢?恐怕也不能全用他對天王的“愚忠”來解釋。石達開不走“取而代之”這條路,可能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是整個太平天國的體系是宗教政治體系,正如外國傳教士的看法那樣:“基督教在此黨(天朝)之組織中根深蒂固,支配其整個機構(gòu);如一旦廢棄之,全局必將瓦解?！麄償嗖荒芊艞壔浇潭恢劣诒M反起義以來所有的文告及廢除其整個的政治系統(tǒng)也。”再次,石達開出走決非一時沖動,“負氣而逃”,而是經(jīng)過精心謀劃、深思熟慮,作好充分準備后才開始行動的。從他出走前后的行動看,他和他的助手與幕僚們起碼作了如下充分準備:確定出走方法、選擇出走路線、草擬出走《布告》、估計出走后果、推測天王態(tài)度、制定拉人措施、設(shè)計新的旗號。據(jù)敵人探報說,石達開由天京“南門出走”,“在雨花臺講‘道’三天,遂不回城”,后“由銅井渡江,逃往江北?！本C上所述,石達開天京出走,是他本人的“內(nèi)因”起了決定的作用。洪秀全的錯誤“押制”,加速了他出走的進程。如果說石達開出走的主要原因是洪秀全所逼,那么他出走之后,住軍安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