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二十三人物的藝術(shù)特點

陜北二十三人物的藝術(shù)特點

本文從著名的兩臺戲《賣蔬菜》開始，簡要論述了陜北兩臺戲的獨特風(fēng)格和藝術(shù)品質(zhì)。一《賣菜》“一人說”陜北二人臺人物少,故事單純,“它沒有旁枝累葉,往往集中表現(xiàn)一個事件,一個主題或一種思想”。(P104)其題材總是以人們?nèi)粘Ｋ煜さ纳钍挛餅閯?chuàng)作的基本材料,它所反映的都是人民實實在在的勞動生活,尤其是青年男女間的愛情生活?！顿u菜》正是這樣,它的人物只有劉青和二姑娘,故事緊緊圍繞著二人的戀愛故事集中展開。賣菜郎劉青“下無弟來上無兄,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家境貧寒,但二姑娘不嫌這些,一次在劉青家買菜時,二姑娘大膽地向他吐露了心中的愛慕之情,這可“怕壞”了小劉青,他連連推辭“以后再說”,可這壓不住他胸中燃燒著的情火。這一天,劉青“擔(dān)上擔(dān)子得溜溜地跑”到王家閻賣菜。二人相遇,就出戲了?！顿u菜》一開場,就充滿了濃烈的生活氣息。劉青擔(dān)著菜擔(dān)歡快地跑著,唱道:“一頭擔(dān)著胡青菜,一頭擔(dān)著水蘿卜,小蔥芫荽和韭菜,還有那黃瓜大蒜卷心白?！雹賻拙浜喚毭骺斓某~,觀眾一聽就知道他是個賣菜的,加上那“賣菜啰——,小蔥、芫荽和韭菜,還有黃瓜、大蒜、大蒜——”的叫賣聲,一個陜北農(nóng)村樸實、憨厚、勤快的賣菜后生,便活現(xiàn)在舞臺上了。“我小子叫劉青,一生未學(xué)會其他本事,只學(xué)會這賣菜為生。”劉青的自我介紹,有十足的元雜劇副末登場開白和《西廂記》張生“自報家門”的味道,采用了我國傳統(tǒng)戲劇的程式。沒有沖突就沒有戲劇。《賣菜》的最精彩之處,要算人物之間豐富的戲劇性沖突。《賣菜》在處理劉青、二姑娘傾心相愛又相互耍笑,劉青“賣菜”、二姑娘“偷菜”等戲劇沖突上是非常曲折、精巧的。劉青把菜擔(dān)到王家閻,在二姑娘家門口高聲叫賣,熟悉的叫賣聲喚出了繡房里的二姑娘:“二姑娘正在家中繡花朵,忽聽見門外有賣菜的聲,莫許是西村的小劉青,我要出去看看你?！边@幾句,不僅引出了戲中的另一個主要人物,而且還突出表現(xiàn)了二姑娘要見劉青的急切心情。但戲情并不那么簡單,當(dāng)二姑娘走出門時,只見劉青卻靜靜地蹲在門道上睡著了?！百u菜的,你醒醒,我要買你的那菜哩!”兩次呼喚,劉青不醒。劉青擔(dān)著菜擔(dān)“翻過一架山來轉(zhuǎn)過一道彎”,風(fēng)塵仆仆來見二姑娘,可二姑娘就在眼前,他卻佯裝睡覺。戲暫時平緩下來了,有的觀眾不由得替劉青嘆息。但活潑的二姑娘“偷”了劉青一捆菜,這便引起了一連串的戲劇沖突,舞臺上的氣氛立即又熱鬧開了:劉青高叫著“哎——誰偷了我的菜快交出來、交出來,不然,搜出來不要臉紅,不要臉紅——”二姑娘堅持“我不買你那菜”;二姑娘要付劉青菜錢,劉青不要;劉青要二姑娘唱段小曲,二姑娘不唱。至此,戲由一人說到二人對說,從一人唱到二人唱,再從二人唱到二人輪唱、合唱,氣氛極為歡快。到“種菜”戲情發(fā)展到了高潮,“叫一聲劉青哥——”“叫一聲咱二妹子——”二人親切歡樂的對唱,突出地表現(xiàn)了他們熱烈的愛情。“你愛我來我愛你,配成一對好夫妻,歡歡喜喜過光景,安康無憂度光陰?！边@幾句合唱不僅表現(xiàn)了真摯愛情,而且也反映了陜北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共同愿望?！懊耖g小戲的人物是最神采的”。(P104)《賣菜》就是在這簡單的人物、單純的故事、集中的情節(jié)中,“以最經(jīng)濟的篇幅和最洗練的手法”通過“賣菜”、“偷菜”、“種菜”等矛盾沖突,曲折生動地“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P104)深刻地表現(xiàn)了陜北這對男女青年戀愛、婚姻的有趣生活。多少年來,《賣菜》久演不衰,深受陜北人民尤其是神府人民的歡迎和喜愛。二《賣菜》的語言陜北二人臺語言樸素、生動、活潑、土色土香,充滿著濃郁的陜北泥土氣息。這不僅是陜北二人臺深受人們歡迎喜愛的關(guān)鍵所在,也是它不同于內(nèi)蒙、山西二人臺的突出特色。地方特色是地方小戲的重要因素,但這種特色,不是抹上一層“色”,而是泡透了的“色”。《賣菜》不僅在題材上選用了人民生活中最常見的事,而且在戲劇的語言運用上也是頗有講究的。陜北二人臺的唱詞一般是以4句為一段,每句7個字,但并不死板,有時因襯字的關(guān)系或者是口語方言的使用,也常常打破這種格式,但仍保持著“×××××××”式的唱法,《賣菜》的語言既不像“古戲”追求詞匯的典雅、華麗,也不同于其他“大戲”在唱、白中安排一些公式化的套語?！顿u菜》的語言就是從豐富的民間語言中吸取來的,“簡練、鮮明、準確生動,而且形象飽滿,富有動作性”。(P105)小戲是原原本本的陜北方言,通俗、順耳、好聽、親切,完全用口語,幾乎沒有什么修飾,具有一種樸素的美。如“偷菜”一段中劉青與二姑娘的對話:劉青:二姑娘,你給把門開開。二姑娘:不能開。劉青:開上一扇,二姑娘:半扇也不能開。劉青:噢,那你給開上半扇,二姑娘:一點也不能開。劉青:二姑娘,你給開上個猴格拉拉還不行?二姑娘:猴格拉拉也不能開。這段對話,用地道的陜北神府話對說,再加上聲調(diào)上的藝術(shù)處理,尤其是演員臺上的逼真表演,有趣極了。陜北二人臺中陜北方言靈活、生動運用之美妙,無法用語言表述。陜北二人臺,“它的風(fēng)土氣息很濃厚,具有鮮明的地方色彩”。(P25)《賣菜》中的劉青、二姑娘,都是活生生的陜北人,他倆的衣著是陜北人的打扮,話語是陜北人的方言,戲中所賣的菜也都是陜北人熟悉的、經(jīng)常食用的菜。陜北的風(fēng)土民俗、山川草木,在二人臺中均可看到,充滿了濃郁的泥土氣息。三大學(xué)第5號:劉青、二”陜北二人臺“以幽默風(fēng)趣見長”,(P105)富有強烈的戲劇性和真實感。這點和其人物少、結(jié)構(gòu)單純以及語言健康活潑是分不開的。劉青一上場,剛自我介紹完,就笑嘻嘻地說道:“說著說著,我倒想起來了,那一天,二姑娘到我家來買菜,蹭蹭磨磨地往我家炕上一坐,就不走了,還和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說她非要嫁給我不行……你說,我家很窮,哪能娶起個老婆,這,這,這……”“二姑娘呀二姑娘,我要能娶得上你這么個老婆,那該有多好呀!”這兩段自白,前矛后盾,趣味無窮,經(jīng)演員伴有動作和逼真情態(tài)的表演,活靈活現(xiàn)地反映了憨厚、善良、勤快和向往美好愛情生活的陜北后生既怕又喜的微妙心理。賣菜郎劉青向往與二姑娘成婚之后家庭生活的幸福、美滿那一段,更是有趣:“我賣菜來你做飯,你燒火來我打炭,你包那餃子我搗蒜,小日子過得多美滿。過上那三年兩載,再生上個小寶寶,嗯——咱們?nèi)胰谌?哎——不對!”沉醉在甜美中的癡劉青一愣,“還有我媽哩!”劉青從幻想中回到現(xiàn)實,差點竟遺忘了家中的老母親,觀眾不由得捧腹大笑。即使這樣,賣菜郎還是得意洋洋,他干脆放開嗓門大唱了:“叫你一聲媽來喲叫我一聲大(即爸)啊,全家人樂得笑哈哈!”“哈哈哈……”臺上臺下的笑聲響成了一片,高興中的劉青“把腰險點閃了”,觀眾又是一陣大笑。再看劉青挑起菜擔(dān)卻正兒八經(jīng)地說:“閑話少說,賣菜要緊!”他吆喝著遠去了。劉青的這一段獨臺戲,妙趣橫生,具有極強的幽默感。不過更精彩的還要數(shù)劉青、二姑娘的二人戲:二姑娘明知地上佯裝睡覺的就是心上人劉青哥,卻大聲叫“賣菜的”;劉青也清楚二姑娘拿一捆菜是和他開玩笑,卻要板著臉孔硬說二姑娘“偷”了他的菜,非要見官評理不可;“拿走?你那巧嘴嘴倒會說個話話”,劉青口上的埋怨掩飾不了心中愛慕贊美之情;二姑娘會唱小曲不唱,卻套著問劉青“你家……你家有幾口人?”……二人互報家門的對唱更是余味無窮:劉青:劉青我下無弟來上無兄,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今年我是二呀二十三,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配過婚。二姑娘:二姑娘今年十八整,青春少年一枝花,姐姐今年出了嫁,我還沒有說婆家。二姑娘埋怨劉青“誰管你配婚不配婚”,劉青嫌二姑娘“誰問你有婆家沒婆家”,但“心有靈犀一點通”,正是在這里,在這充滿了風(fēng)趣好笑的對話、對唱中,吐露了一對熱戀情人的強烈愛情。四擔(dān)當(dāng)、演唱人員,是充分表現(xiàn)手段的結(jié)合陜北西北、正北與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為鄰,正東與山西隔河相望。陜北二人臺與內(nèi)蒙二人臺、山西二人臺相互影響,但它們畢竟不同,除了方言、衣著外,主要還表現(xiàn)在不同的演唱風(fēng)格上。內(nèi)蒙古二人臺的曲調(diào)平緩,唱出來悠揚,抒情味道相當(dāng)濃厚。其中好多唱腔都是采用內(nèi)蒙的“爬山調(diào)”,欣賞內(nèi)蒙古二人臺的唱腔,隨時都可以使人聯(lián)想到:藍藍的天上飄著幾絲淡淡的云彩,地上一望無際的遼闊的綠色草原,還有那馬兒、羊群……山西二人臺和陜北二人臺的曲調(diào)則豐富多彩、優(yōu)美動人,其調(diào)式“尤以徵、商調(diào)式為最多,而宮、羽調(diào)式較少。這與陜北、晉西北一帶的民歌有血緣關(guān)系?！钡轿鞫伺_唱法追求華麗、精巧和熱烈,而陜北二人臺卻粗獷、高亢,充滿了陜北黃土高原的泥土氣息,演唱出來則是另外一種風(fēng)格。陜北二人臺不僅有別于內(nèi)蒙、山西二人臺,而且也不同于東北的二人轉(zhuǎn)。二人轉(zhuǎn)有“單出頭”、“拉場戲”、“雙玩藝兒”之分,在表現(xiàn)手段上有唱、說、扮、舞和手絹、扇子、大板、玉子板等“四功一絕”。二人轉(zhuǎn)隨著電視劇《劉老根》的熱播已家喻戶曉,陜北二人臺與其相比并不遜色。它不僅有霸王鞭、扇子、菜筐、擔(dān)子等傳統(tǒng)小道具,而且還有梅笛、揚琴、四胡和桶子、簡板、手鑼、小镲、四塊瓦等打擊樂,“特別是在專業(yè)劇團,在原來三大件(竹笛、四弦、小洋琴)的基礎(chǔ)上,又增添了高胡、二胡、中胡、三弦、琵琶、阮和笙等樂器;打擊樂器也吸收了戲曲樂隊的編制,增添了板、牙子、小鼓、小釵、手鑼等?！痹诒憩F(xiàn)手段上雖不能說是“唱”、“說”、“舞”、“扮”面面俱到,但在“唱”上卻是別具特色的。“裝飾音和滑音的大量使用,對二人臺音樂起了潤色美化作用,也是它在演唱藝術(shù)上的一大特點。如果說唱二人臺要講究‘味兒’的話,那么裝飾音和滑音就是一個必不可少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