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義場理論的語義分析

語義場理論的語義分析

許多研究人員對義字場理論和意義分析進行了分析，證明了詞與詞之間的意義關系。語義學家采用語義場理論和義素分析法對詞匯系統(tǒng)中幾類詞語進行了詳盡的剖析,例如,表示親屬關系的語義場,表示移動的語義場,表示色譜的語義場等。法國語言學家格雷馬斯(2001)在他的法國符號學派的奠基作《結(jié)構語義學》一書中對詞語“頭”以及該詞語在短語中的意義,從縱向和橫向兩個維度進行了深入透徹的分析,指出以該詞語自身的義素為軸心,運用義素分析法可以清晰地摸清其義素意義如何向外延伸,同其他詞語構成一個相互關聯(lián)的語義網(wǎng)絡。語義場理論及義素分析法還僅僅局限于對語言系統(tǒng)內(nèi)部的詞匯語義關系的研究和句子語義結(jié)構的研究,尚未用于研究篇章內(nèi)部語詞之間的語義關系和語義結(jié)構。語義場理論通常用于分析語言體系內(nèi)詞與詞之間的語義關系,未曾有專著將語義場理論運用于篇章的語義研究。偶見有些學者在談到篇章的詞匯銜接時提到“語義場”,例如胡壯麟(1994:12)提到“只有詞匯的相對集中,才能保證語篇的主題和語義場取得統(tǒng)一”。許余龍(2004:149)在《篇章回指的功能語用探索》中論述Y移位時提及語義場這一概念。格雷馬斯(2001:41,48,50,55,58)也多次使用“語義場”這一概念,采用義素分析法闡述了語言系統(tǒng)內(nèi)部詞與詞之間的語義關系以及話語中義素的功能。本論文試圖從系統(tǒng)控制論角度運用語義場理論研究科學篇章內(nèi)部語詞之間、語句之間的語義關系和篇章語義結(jié)構。1.語義場的概念結(jié)構語言學的重要任務之一是研究詞語的意義。按照研究角度可以區(qū)分出不同的理論和方法研究詞語的意義及其相互之間的系統(tǒng)關系。其中語義場理論(semanticfieldtheory)是語義學的主要理論和重要研究課題?！皥觥备拍钤从谖锢韺W。19世紀英國物理學家麥克斯韋提出電磁場理論(蘇聯(lián)百科詞典,1986:882),后來這一概念被運用到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語言學等。語言學界語義場理論的萌芽是洪堡特關于語言學體系的思想。這一思想的提出針對當時普遍存在的孤立地研究語言成分的方法,“強調(diào)語言體系的統(tǒng)一性和語境對表達式的意義的影響”(沙夫,1979:307)。語義場理論提出后的一個時期內(nèi)沒有引起語言學界廣泛的重視。直到20世紀中期美國人類語言學家提出成分分析法(即義素分析法),語義場理論才開始被廣泛運用于分析各種具體語言詞語意義之間的關系。(賈彥德,1986:93)語言是一個由多個系統(tǒng)組成的多平面、多層級的獨立的體系。其中詞匯系統(tǒng)中的詞語在語義上互相聯(lián)系、互相依存。詞語的意義不是孤零零地存在于詞匯系統(tǒng)中,而是在這種相互依存的關系中得以顯現(xiàn)和確定?！耙饬x就是指號之間的一種關系,被定義者和定義者之間的一種關系”(沙夫,1979:247)。因此表示同一個或者同一類概念的詞語的義位形成一個集合,即一個語義場。換句話說,語義場是具有某種共同或者相近語義的語言單位構成的一個集,即一個聚合或者一個組合?！斑@些語言單位反映了其所表示的現(xiàn)象的概念、事物或者功能的相似性”()。進入語義場的可以是同一類語言單位,例如名詞,也可以是不同類的語言單位,例如形容詞、副詞、動詞等。語義場具備如下特征:(1)各個詞語之間具有同一個區(qū)分特征或者整合特征;(2)詞語之間的語義關系具有系統(tǒng)性;(3)詞語之間相互依存并能相互解釋;(4)語義場同語義場之間既相互關聯(lián)又相互獨立。()由于詞語的意義在一定的上下文中具有遷延性和互滲性,一個語義場內(nèi)部可能含有一組具有同一語義或者相近語義的詞語,也可能含有兩組或者兩組以上具有同一語義或者相近語義的詞語,從而形成層級結(jié)構。包含小的語義場在內(nèi)的場通常稱為母場,小的語義場稱為子場。語義場之間的關系縱橫交錯,形成語義網(wǎng)絡系統(tǒng)。語義場體現(xiàn)詞語的兩種關系:聚合關系(縱向關系)和組合關系(橫向關系)?？v向關系表現(xiàn)的是語言體系內(nèi)部的詞語的層級關系,橫向關系更多地體現(xiàn)語言在使用過程中語詞的組合關系。隨著語義研究的深入,“當前對語義場理論的研究表現(xiàn)出系統(tǒng)功能化趨勢:語義場被置于聚合關系和組合關系的相互作用中進行研究;語義場被認為不僅是語言體系中有共同特點的義位構成的聚合體,而且也是與言語中經(jīng)常組合的詞語相關聯(lián)的義位構成的集合”。(郭聿楷何英玉,2002:65)語義場的確定按照不同的原則和方法可以有不同的種類,甚至同一個詞語的義位可能被列入不同的語義場。其中經(jīng)常使用的有三種劃分原則:邏輯原則(概念原則)、語言學原則和成分原則。邏輯原則是特里爾劃分語義場理論模式時堅持的一個標準。他認為“概念語義場首先是某個概念范圍結(jié)構或者概念范圍。該概念場在語言中有相應的詞匯場”(Н.)。與邏輯原則不同,語言學原則從歷時角度,根據(jù)詞語之間的意義在某一歷史階段是否具有自由關聯(lián)性劃分語義場(А.И.)。按照語言學原則,進入語義場的詞語或者以聚合關系相關聯(lián),或者以組合關系相關聯(lián)。成分原則(又稱義素分析法或語義因子分析法)是指將詞語的義位分解成小的單位,一直分解到不能分解為止。這個最小的單位稱為構成成分、義素或語義因子(А.И.)。詞語的義位包含許多個義素,這些義素的總和構成一個義位。(郭聿楷何英玉,2002:56)2.法國結(jié)構語義學理論義素分析法源于布拉格學派的音位學。布拉格學派認為音位是語音切分的基本單位,即最小的聲音意義載體。音位的對立關系是音位學理論中的基本概念。音位對立體現(xiàn)的是兩種聲音的區(qū)別特征()。這種區(qū)別特征以概念的對立關系為前提,例如俄語中的音位[г]和[к]可以形成гость(客人)和кость(骨頭)兩個詞語間義位的對立。音位學理論后來被美國人類語言學家運用到詞語的意義分析中提出了義素分析法。法國結(jié)構語義學創(chuàng)始人之一格雷馬斯將義素分析法運用于話語的語義分析,提出“在義素顯現(xiàn)中義素表現(xiàn)為詞位和詞位的組合,從而構成人們通常所說的話語”(格雷馬斯,2001:41)。此后,義素分析被語言學界普遍接受,并且將其運用到語言及言語的語義研究中。義素分析法較之前兩種方法有如下優(yōu)勢:1)將詞語義位分解為最小語義單位才有可能深入到詞語的語義結(jié)構內(nèi)部準確把握語義;2)劃分出詞語語義結(jié)構中的最小語義單位,可以正確地將具有共同語義成分的詞語置入同一個語義場,分析詞語義位之間的關系;3)能夠準確地區(qū)分詞語的意義并在言語活動中選擇恰當?shù)脑~語,從而完成有效交際。因此,從語言學角度可以說義素分析法是一種確定語義場和詞語義位關系的比較準確可靠的方法。3.語義場的整合索緒爾(2004:36、37、46)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多次提到語言是一個系統(tǒng)。從系統(tǒng)論角度看,系統(tǒng)是一種普遍現(xiàn)象。系統(tǒng)內(nèi)部各個組成成分之間和各個成分與整體之間相互依存、相互聯(lián)系、相互作用?！跋到y(tǒng)內(nèi)部各要素的組成是按一定的聯(lián)系方式和作用方式分層次組織而成的有機的整體,而不是各要素的雜亂的堆集”(馮國瑞,1991:107)。語言是一個由諸子系統(tǒng)構成的大系統(tǒng)。詞匯系統(tǒng)是語言大系統(tǒng)內(nèi)的一個子系統(tǒng)。這個子系統(tǒng)包含若干個次系統(tǒng)(即語義場)。這些語義場之間相互控制、相互影響、相互浸透構成一個有機整體。先舉一個語義場為例。мастер一詞在2000年《俄羅斯科學院大詞典》(Ку)中給出5個義位,這5個義位共同擁有“人”和“專長”兩個義素。按照義素分析方法,凡是具有這兩個義素的詞語都可以進入同一個語義場,如圖1所示。圖1清楚地顯示了詞語之間的語義關系。其中的每一個詞語又可以形成以自身的某個義素為核心的其他語義場。任何一種語言的詞語與詞語之間就是這樣相互作用,相互關聯(lián),相互依存,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詞匯網(wǎng)絡系統(tǒng)。義素分析法和語義場理論也同樣可以用于分析篇章內(nèi)部詞語、句子等的語義關系。下面以科學篇章為例探討語義場理論在篇章中的功能。4.科學章節(jié)中的意義層次體系4.1篇章中語言單位之間的語義關系通過篇章的三個層級來實現(xiàn)。語言體系中詞匯系統(tǒng)內(nèi)部詞語義位之間的語義關系體現(xiàn)為聚合關系,篇章中詞語義位之間的語義關系體現(xiàn)為聚合和組合兩種關系。聚合關系是詞典中已經(jīng)確定了的詞語義位之間的語義關系,是一種相對恒常的語言內(nèi)部的語義關系,而組合關系很多情況下是特定語境中詞語義位之間的語義關系,是一種非恒常的語義關系,離開特定的語境,它們之間的語義關系便不復存在。請看下面這篇文章。Чтобызерноросло,необходимавода.Откудаберетсявода,котораятечетвручьях?Ачтовызнаетеоводевземле?Сейчасизвестно,чтовсявода(заисключениемнебольшойчасти)поступаетсдождемитающимснегом.Онапросачиваетсясквозьповерхностьземлиинаполняетрекииручьи.Водавсегданаходисяввоздухеввиденевидимогогаза-водяногопара.Приблагоприятныхусловияхэтотпарконденсируетсявмаленькиекапелькиводыилиобрузуеткристалликильда,которыепревращаютсявоблака,азатемидождьилиснег.Вомногихуголкахмирадождьявляетсяосновнойформойвыпадениеяосадков,азначит,иосновнымисточникомводы.Новхолодныхзонахинавысотахосновнойформойвыпаденияосадковявляетсяснег.Фактическиснег,которыйнакапливаетсявгорахоколозаслушливыхрайонов,можетобразовыватьестественныйрезервуарводы,намногобольший,чемлюбойпостроенныйчеловеком.Когдаэтотснегтаетвеснойивначалелета,онпревращаетсявводудляорошения.Внекоторыхрайонахтолькоэтоттающийснегобеспечиваетростзерновых.ВгорахзападнойчастиСоединенныхШтатовпроводятисследованияколичестваснега,чтобыопределить,скольководыбудетнеобходимозерновымвсухоевремягода.(Л.)這篇文章詞語義位之間擁有內(nèi)在的語義聯(lián)系。這個語義網(wǎng)絡系統(tǒng)由三個語義場組成。以вода和снег作為中心詞語的語義場是核心語義場。另外一個語義場以мир為中心詞語。第三個語義場是表示時間的語義場。這三個語義場之間也同樣存在邏輯語義關系。文章中使用了17個動詞,分別表示主詞與謂詞之間的不同語義關系,其中一部分動詞同表達主體的名詞之間本來就存在語義相關性。例如водатечет,парконденсируется等。同一篇章中詞語之間的義位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相互協(xié)調(diào)、相互制約,取得語義一致性。詞語構成語句,語句構成篇章。語句之間的聯(lián)系方式不同構成了篇章的不同語義結(jié)構。4.2標記銜接、語義銜接和相互銜接篇章中語句之間的語義關系以語句所描寫的事物背景為依托。如果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語句描寫的事物、事件或者現(xiàn)象是在同一個背景下展開的,這些語句就具備內(nèi)在的語義相關性,從而使得篇章保持銜接和連貫。語義相關性體現(xiàn)為兩種方式:顯性語義相關性和隱性語義相關性。顯性語義關系通過詞語的重復、同義替代等表達。這是因為“語篇中某個成分的解釋決定于另一個成分的解釋。某個成分以另一個成分為先決條件,這意思是說除非求助于另一個,這一個就無法得到有效破譯”(吉利恩·布朗等,1998:204)。顯性語義相關性是有標記銜接,即形式銜接。俄語科學篇章中更多地使用詞語重復,尤其是同一名詞的重復。這與科學篇章自身的功能相關?？茖W文體用于說明客觀世界事物的概念。因此要求邏輯嚴謹、表達準確、言簡意賅。隱性語義關系表現(xiàn)為事物的因果關系、時空關系等。這些關系存在于客觀現(xiàn)實中。在同一個語境中這些關系將語句乃至整篇文章的成分連接成為一個語義相關的整體。隱性語義關系為無標記銜接。這兩種連接方式都是篇章組織的重要手段。兩者的關系是:形式銜接以語義銜接為基礎,語義銜接是保證篇章連貫性的必要和充分條件。沒有語義銜接,形式上即使使用了連接手段,也只不過是雜亂無章、貌似連貫實則沒有任何語義關聯(lián)的句子的堆砌。形式銜接和語義銜接在篇章中的實現(xiàn)途徑各不相同。前者通過語法和詞匯手段來實現(xiàn),后者則通過語境、聯(lián)想、推理等手段來實現(xiàn)。仍以上文引用的一篇文章為例。這篇文章由13個語句組成,語句之間的關系見圖2。語句之間的銜接關系通過詞語重復和使用上下位詞語得到保障。вода一詞在文章中出現(xiàn)10次。Вода在該文中是上位詞,其下位詞дождь、снег、пар、лед、облака在文章中也多次重復。這些詞語構成以жидкость為核心義素的語義場,如圖3所示。圖2與圖3顯示,語句之間在語義上相互銜接,互相依存,互為條件,形成語義相對完整的段落。語句同語句之間以不同的方式銜接。銜接方式主要有兩種:并列銜接和連鎖銜接。第一自然段內(nèi)的每個語句均重復使用вода一詞。使這個自然段內(nèi)的第2-第4個語句之間的連接呈線性并列結(jié)構。第5個語句同前一個語句呈線性連鎖結(jié)構。第二自然段內(nèi)兩個語句之間的連接方式為線性連鎖結(jié)構。第6個語句中的詞語пар處于述位位置,在第7個語句中該詞語由述位位置轉(zhuǎn)換到主位位置。第三自然段中的第8個語句同第9個語句之間為線性并列結(jié)構,而第9個語句同第10個語句之間呈線性連鎖結(jié)構。第四自然段中第11-第13語句之間均為線性并列連接方式。每個自然段之間的銜接方式也是通過詞語重復體現(xiàn)了上述兩種銜接模式:第一段同第二段之間為線性并列銜接模式;第二段同第三段之間為線性連鎖銜接模式;而第三段同第四段之間為線性并列銜接模式。并列銜接模式和連鎖銜接模式同人類的思維發(fā)展模式相關。并列銜接模式通常反映人的思維發(fā)展的平行性:在兩個判斷里,思維從同一主項出發(fā),由不同的賓項予以說明,或者不同的主項被相同的賓項加以說明。而連鎖銜接模式反映人的思維發(fā)展的連鎖性質(zhì):第一個判斷的結(jié)尾部分成為第二個判斷發(fā)展的起點,第一個判斷的賓項轉(zhuǎn)化為第二個判斷的主項(Солганик)。上述篇章語句之間的語義關系見圖4。以上分析說明科學篇章中詞語重復是語句之間語義關系的重要的顯性表達手段。但這并不是說只要有詞語重復語句之間就一定具有語義關聯(lián)性。正如上文所說,顯性語義關系以隱性語義關系為依托。沒有后者前者便不可能成為篇章語義銜接的一種表達手段。因此,可以說,詞語重復的充分必要條件是被重復的詞語語義的一致性或者相關性,即具有同一個義素或者義素之間具有某種關聯(lián)性。重復出現(xiàn)的詞語是篇章或者篇章中語義板塊內(nèi)的關鍵詞語。這些詞語之間在語義上具有相對恒常的聯(lián)系,體現(xiàn)的是語言詞匯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