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圖騰的形式美與包容美

龍圖騰的形式美與包容美

“所謂的紋身是集體形象的反映。也就是說，某些具體的圖案在一個或多個人類群體中代代相傳，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不同的情況下，這些群體中的每個成員都可以尊重和尊重相關(guān)形象的對象?！饼埍闶沁@樣一個集體表象,是中華民族的象征,凡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fā)的中國人都以龍的傳人自居。龐進先生在《中國龍文化》中把龍描述為中華民族的廣義圖騰、精神象征、文化標志和情感紐帶。然而,真有龍嗎?如果有,它反映的是哪種事物表象?為什么沒人看過?沒有嗎?為什么一個不存在的形象能如此生動地貫穿華夏五千年的文明?在探求中國龍圖騰千古之謎時,我們充分地領(lǐng)略了中國龍圖騰的美。一、神秘之美1.遠古文物的出現(xiàn)胡照華在《中華神龍》一書序中對龍的起源有這樣的論述:“中華神龍,源遠流長,多元多流,多元一體,源于造化,高于造化?！憋@而易見,時間的流長,“造化”的可變性、可遇不可求性、機緣巧合性等不確定因素,足以讓我們置身于神龍出世的神秘氛圍中。從圖騰學的角度看,龍作為一個民族圖騰,與所有圖騰的產(chǎn)生原因一樣,即人類在遠古時期信奉萬物有靈時,對生活中自己無法理解、無法把握的事物、現(xiàn)象產(chǎn)生畏懼,進而進行崇拜。遠古的先民思維屬于原始思維活動,列維·布留爾在《原始思維》中說:“原始思維是在一個到處都有著無數(shù)神秘力量在經(jīng)常起作用或即將起作用的世界中進行活動的,任何事情,即使是稍微有點兒不平常的事情,都立刻被認為是這種或那種神秘力量的表現(xiàn)?！币蚨?遠古人類崇拜的對象本身就是不理解,它理所當然地充滿神秘色彩,為我們的探究活動保留了豐富的想象空間,在無盡的探求與聯(lián)想中獲得審美體驗。讓人費解的是這一神秘對象是如何演變成龍形的呢?形形色色的傳說使龍的起源更為撲朔迷離,神秘莫測。其中,較為廣泛流傳的有三種說法:第一,“容合說”。由于遠古人類的思維屬于模糊思維,因而,他們常會不清晰、不精確、不唯一、不固執(zhí)地將一些有關(guān)聯(lián)的,習性、形狀相同、相似、相近甚至相反的對象容合成一個“神物”,如蛇、鱷、蜥蜴、魚、鯢、豬、馬、牛、鹿、虎、熊等動物及雷、電、云、虹、霓、龍卷風、星宿等自然天象,這些動物和自然天象與遠古人類生存息息相關(guān),時有碰撞,甚或?qū)θ说纳妗⑸a(chǎn)產(chǎn)生危害,古人在對這些客觀事物和客觀現(xiàn)象片面認知的前提下,對其高于人、優(yōu)于人的特質(zhì)產(chǎn)生恐懼,進而崇拜。憑著在部落中有頭人制服族人的這一經(jīng)驗模式,他們相信萬物有靈,一物降一物,因而,他們確信,一定有一種神物能統(tǒng)治這一切,并渴望擁有這一神物,受這個神物的庇護。這個神物存在的前提是具有優(yōu)于上述所有動物及自然現(xiàn)象的全部特質(zhì),如此以來,這些動物及自然現(xiàn)象的所有優(yōu)勢、神力都被集中成一個形象,這便是“龍”。它擁有所有動物與自然力的特點,有頭有尾,能爬會游,呼風喚雨,能曲能直,能大能小,能明能暗,神出鬼沒,來去無蹤。第二,龍生盤古的“宇宙卵”傳說。相傳天上有九條龍:黑龍、白龍、黃龍各三條,九條龍輪換著盤孵兩個龍蛋。當孵到一萬八千年的時候,稍大些的龍蛋裂開,站起一個頭上長角、手持大斧的神人,人們稱其為盤古。老龍見其形狀與自己不同,甚為吃驚,便身子一鼓,尾巴一甩,將盤古甩到地上。盤古見四周昏暗混沌,憋悶得慌,就掄起大斧砍起來。他砍呀砍,慢慢地輕氣上天,濁物落地,天地分得清清楚楚。盤古砍累了,就躺在地上睡著了。盤古一覺醒來,見一個女子站在面前。此女子是從一個稍小的龍蛋里鉆出來的。她一出來就會說話,對著老龍喊了一聲“父王”,老龍聽見喊聲就變成了人,他看見此女子與前一個形狀類似,就說:“你也到地上去吧”!一揮手,女子就到地上來了,是為盤古之妹。后來,盤古兄妹結(jié)為夫妻,采用生育、捏泥人、甩泥漿等方式繁衍了人類。傳說告訴我們龍本身就存在著,是世界和人類的遠祖,而龍子伏羲、女媧、炎帝……,每一位遠祖的誕生都伴隨著電閃雷鳴或異象環(huán)生,充滿傳奇、神秘色彩。第三,圖騰兼并說。相傳在七千多年前,已成為帝太昊的伏羲氏常年在中原地區(qū)活動,并且建都宛丘。伏羲才智過人、勇猛善戰(zhàn)、力大無比,很快就收服了中原地區(qū)的大部分部落。由于原始先民相信“萬物有靈”,每個部落都有自己崇拜的圖騰,伏羲在收服眾部落后為了把各部落團結(jié)起來,決定制定一個共同的圖騰。于是,他把各部落圖騰的特點融合在一起,因此就出現(xiàn)了具備多種動物特征的龍。之后,各部落都將龍作為本部落的圖騰加以崇拜。2.龍的造型與造型龍伴隨中華文明走過了五千年的歷史,這期間,龍一直在變化。早期的龍形只突出一種動物或容合物的特征,典型的如:魚龍、鯢龍、蛇龍、牛龍、鹿龍、豬龍、馬龍、鱷龍、鷹龍、虎龍、熊龍……,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龍的造型也漸趨豐富與抽象。北宋董羽在《畫龍輯要》中描述龍有“九似”:“頭似牛,嘴似驢,眼似蝦,角似鹿,耳似象,麟似魚,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風?！彼未籼撛凇秷D畫見聞志》中述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鬼,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饼堊鳛閳D騰有眾人“心象”的特點,可以說,每個人心中的龍都是不一樣的,龍形的似象非象、有形無形及無限的可變空間,讓我們從龍的造型上更進一步領(lǐng)略到龍圖騰的神秘魅力。二、神圣的上帝1.龍—神力之美龍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滿足人類超自然的心愿,因而,龍與生俱來就有神力。漢代學者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解釋道:“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充分說明了龍是超越人力、變化無窮、神力無邊、無所不能的神物。盤古作為龍子被譽為創(chuàng)世之神,三國吳人徐整在《五運歷年紀》中說:“盤古之君,龍頭蛇身,噓為風雨,吹為雷電,開目為晝,閉目為夜。死后骨節(jié)為山林,體為江海,血為淮瀆,毛發(fā)為草木?！贝酥畜w現(xiàn)的盤古神龍之力,何其壯美!而一些神話傳說如《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女媧補天》、《鯀禹治水》、《人類始祖》、《后羿射日》、《夸父追日》、《三皇五帝》、《黃帝擒蚩》等無不以善龍造福于民而彰顯著龍族神威、神力的無限魅力,并在人世間代代傳頌。2.佛龍形的龍飾膜龍通常造福眾生,是人的保護神,與佛的救苦救難相一致。在佛教中,龍常以護法天神的形象被繪制于佛龕背光與龕前兩側(cè)龍抱柱及龍飾帷幕上。在文學作品《西游記》中,白龍馬以龍的化身自始至終護送唐僧西天取經(jīng),終修成正果。在道教中,龍通常作為真人的座椅。龍的神性之美體現(xiàn)在佛教、道教中具體表現(xiàn)為護持佛法、導佑眾生和興云布雨、消災彌難。三、包裝之美1.龍是人們通過構(gòu)造的放射出的小神品,也賦予了龍強大的精神內(nèi)涵圖騰是代表一個群體的形象,有著精神崇拜與精神領(lǐng)袖的特點,通常被人們賦予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龍圖騰作為中華民族的象征,被賦予了各種美德和優(yōu)秀品質(zhì),如英勇善戰(zhàn)、除暴安良、聰明多智、能預知未來、變化多端、興云布雨、正直、善良。于是,龍作為一個精神形象,漸漸有了自身的特性,即喜水、好飛、通天、善變、顯靈、征瑞、兆禍、示威、比帝。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會不斷豐富龍圖騰的精神內(nèi)涵,一切人們渴望的、崇尚的元素都將納入龍圖騰的精神領(lǐng)域,如人們渴望兒女有成就會說“望子成龍”,這便賦予了龍聰明、成材的內(nèi)涵,又如“生龍活虎”、“龍馬精神”、“龍騰虎躍”給龍注入了健康、活力的元素,中國航天事業(yè)的“神五”、“神六”、“神七”成功發(fā)射賦予了龍發(fā)展、發(fā)達、高科技的全新內(nèi)涵……龍圖騰作為中華民族的象征,已深深融入了中華民族發(fā)展的歷史長河,將不斷有新的精神內(nèi)涵補充進來,一切善的、有力的、美好的都可能在龍身上得到彰顯。龍作為由動物、自然天象以及人類心象衍生而成的產(chǎn)物,不可避免地顯現(xiàn)出動物性的兇殘如孽龍、妖龍、毒龍、淫龍、蛟龍及人性化的善良、溫情如龍母、龍女。相傳唐堯時,有大蛟為害,曾使“三河俱溢,海瀆同流”。南方吳越一帶,如遇到蛟出殼的那一天,常常是洪水飄蕩,為害一方。蛟還經(jīng)常爬上岸來傷人、吞人,周處除蛟的傳說世人皆知,這都足以說明惡龍身上殘留著動物性如鱷、鯨、鯊的兇殘元素。龍母、龍女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人?！读恪贰ⅰ稄埓蝙g鶉李釣魚》、《龍女和三郎》都演繹著“窮漢福從天降,龍女變?yōu)樾履?惡人遭到懲治,幸福地久天長”的感人事件。善龍的神性、人性及惡龍的獸性使龍的形象在人們心中日趨豐富、豐滿、具體、生動,龍性的善與惡的并存矛盾著、沖突著,使得龍圖騰深入民心,既有王者的霸氣,又保留民間的溫情,做到不分階級,不分階層,共同崇拜,共同享有。2.龍之九子威德,常飾于監(jiān)獄的門合上龍作為中國人的圖騰,與人們的生活密切相關(guān),一切美好皆因有龍,一切需要皆可求龍。赑屃最喜歡背負重物,所以背上馱一塊石碑;螭吻/鴟尾最喜歡四處眺望,常飾于屋檐上;蒲牢最喜歡音樂和吼叫,常飾于大鐘的鐘紐上;狴犴最憎惡犯罪的人,所以常飾于監(jiān)獄的門楣上;饕餮最貪吃,能吃能喝,常飾于鼎的蓋子上,又因它能喝水,幾乎在古代橋梁外側(cè)正中都能見到,防止大水將橋淹沒;蚣蝮位于橋邊,最喜歡水,常飾于石橋欄桿頂端;睚眥嗜殺喜斗,常飾于兵器刀環(huán)、劍柄;狻猊性好煙火,常飾于香爐蓋子的蓋鈕上;椒圖最反感別人進入它的巢穴,常飾于大門口?？梢?龍之九子威德已潤澤到人類生活的細微之處。而龍之造化亦隨處可見,在自然景觀中,有龍脈、龍山、龍洞、龍江、龍河、龍?zhí)?、龍泉、龍?人文景觀中則出現(xiàn)了龍橋、龍塔、龍門、龍柱、龍城、龍雕、龍壁、龍車、龍盤、龍舟、龍瓶,在人們的習俗中則有祈龍雨、賽龍舟、舞龍燈、取龍名,龍精神在中華民族的滲透何其廣博、精深!3.選擇圖騰的對象相傳上古蠻荒的世界里居住著眾多的部落,他們之間經(jīng)常發(fā)生戰(zhàn)事,而在軒轅黃帝打敗蚩尤部落后,逐漸統(tǒng)一了數(shù)十個小部落,戰(zhàn)爭慢慢平息。當時,每個部落都有各自崇拜的對象,其中有蛇圖騰、馬圖騰、鷹圖騰、熊圖騰、魚圖騰、豹圖騰、羊圖騰、象圖騰、狗圖騰等等。黃帝為了使各氏族部落能夠緊密團結(jié),決定制定一個共同的圖騰。經(jīng)過一番思考,他參照各部落圖騰的特點,制定出了特別的圖騰:蛇的身、馬的臉、鹿的角、象的牙、魚的鱗、羊的須、鷹的爪……從龍形的組合中,我們見證了包容,龍包容了魚的善游、蛇的善爬和能屈能伸、鹿角的威武、馬的歡騰、象牙的尊貴、羊須的優(yōu)雅、鷹爪的兇猛。包容的結(jié)果是和諧,和諧之后便有了團結(jié)、力量、騰飛、權(quán)威、吉祥和歡樂。四、藝術(shù)之美1.龍形的裝飾、龍韻、龍神第一,龍圖騰的不斷演變過程為我們積累了豐富的龍造型。龍圖騰作為一種圖形本身就經(jīng)歷了由單純到復雜、由單一到多元、由稚嫩到成熟的演變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產(chǎn)生了豐富的龍形圖案,早期的如蛇形原龍、豬形原龍、魚形原龍等大量原龍,其龍形只有大致的動物外形,表現(xiàn)簡單。至商代,則出現(xiàn)了龍角的變化:“有的似牛角向前卷、有的似羊角向后卷;有的尖尖如刺,有的盤繞如螺;還有的如虎耳,如犬齒,如花冠,如樹樁,如傘蓬,如蘑菇,如旌旗?！贝呵飸?zhàn)國時期,出現(xiàn)了群龍和交龍,豐富了龍的形象,隨后又出現(xiàn)了身上長翅的飛龍、突出龍足穩(wěn)健的行龍。這期間人們根據(jù)自己的喜好變化龍形,表現(xiàn)出模糊性和隨意性。宋代開始從理論上對龍形進行了規(guī)范,提出畫龍要折出“三停”: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三部分的長度要相等。造型刻畫講究“九似”: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鬼、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至此龍形趨于穩(wěn)定,龍之美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其后龍更多表現(xiàn)在細節(jié)的變化,如爪分后蹬爪、亮掌爪、攥云爪、著地爪、前伸爪、凌云爪,尾則有魚尾式、條形式、荊葉式、飄帶式、獅尾式、火焰式、蓮花式,帚形式、芒針式、馬尾式。龍的動態(tài)變化使造型更加生動,出現(xiàn)了團龍、盤龍、坐龍、行龍、跑龍、飛龍、蹲龍、交頸龍、戲珠龍、及花龍、火龍、水龍、云龍、麥草龍、纏枝龍等,這些龍的表現(xiàn)在形式上為我們提供了日趨完美、生動而豐富的龍形圖案,向我們充分展示了龍圖騰的形式美。第二,以龍為原形的裝飾紋樣千變?nèi)f化,層出不窮。龍作為圖騰主要作用就是標識性,其裝飾之美得到突顯,常見的紋樣有饕餮紋、夔紋、蟠虬紋、蟠龍紋、雙尾龍、并逢龍、肥遺龍以及由它們演變而來的多齒角龍紋、象鼻龍紋、鱗紋、環(huán)紋、云紋、波曲紋、鱗帶紋、獸目交連紋、龍鳳花草交合紋、雙龍紋、龍鳳交合紋、魚龍紋、摩竭紋……這些裝飾紋樣或粗獷豪放,或九曲回轉(zhuǎn),或簡單對稱,或繁復累贅,從裝飾青銅禮器逐漸沿用到生活的各個方面,如服飾中的錦緞刺繡、餐具中的青花玲瓏、建筑的雕梁畫柱及民間工藝的剪紙刻紙,充分向世人展示出中國東方神龍的魅力。第三,展示龍神、龍韻的藝術(shù)珍品層出不窮。龍崇拜貫穿了整個華夏文明,為我們的人類遺留了極具價值的藝術(shù)珍品,如紅山文化中簡練的《中華第一龍》;紅山文化憨拙與簡練的豬吻龍;厚實古樸的大型綠松石龍型器(二里頭文化);隱匿龍身造型別致的白釉龍身雙耳瓶(隋);姿態(tài)矯健氣勢逼人的鎏金銅龍(唐);富麗堂皇、霸氣十足的北京天壇漢白玉石雕龍(清);構(gòu)思巧妙雕刻精湛的剔紅九龍?zhí)烨蚱?清);山西大同大型立體百寶鑲嵌《九龍壁》(明)及當代贈送美國總統(tǒng)布什的鎳銅貼金《中華世紀龍》……透過這些不同時代的藝術(shù)珍品,我們充分領(lǐng)略到了不同時代賦予龍的不同神韻,這些神韻以上述可見、可觸、可摸、可感的美的物質(zhì)形式凝固下來,傳承下去?？梢哉f,龍圖騰以物質(zhì)再現(xiàn)的形式美承載了中華五千年文明之光,龍圖騰以其變化發(fā)展的物化形象見證并記錄著中華五千年的歷史變遷。2.以龍及龍為神,及其他宗白華先生在《美學散步》中認為意境即境界,他說:“以宇宙人生的具體為對象賞玩它的色相、秩序、節(jié)奏、和諧,供以窺見自我的最深心靈的反映;化實景而為虛景,創(chuàng)形象以為象征,使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自身化,這就是藝術(shù)境界,藝術(shù)境界主于美”。由此可見,龍圖騰作為藝術(shù)形象最具意境美,它是遠古先民對一切未知事物的恐懼,并希望戰(zhàn)勝或受到庇護而衍生出的一個形象,以象征自我的強壯與無敵,或為自我的化身。因而,龍圖騰常讓人進入到一種意境中,體驗其中的美妙。第一,混沌美。正如胡照華所說:人類“童年”的原始先民思維方式猶似天真幼稚的兒童思維方式,是比較朦朧模糊的“混沌思維”,他們對自然萬象尚難以理解而往往不會區(qū)分,于是,只能產(chǎn)生超越自然現(xiàn)實、超越常規(guī)常態(tài)、探求把客觀物象的某些局部形態(tài),跨越時空系列,自由地、無拘無束地任意拼湊?？v觀新石器時代中華“始龍”、仰韶文化人首鯢身的鯢龍及紅山文化的豬龍,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共同的特點,即這些作品都渾然一體,簡單拙撲,沒有太多的細節(jié)特征,把我們引入到遠古的蒙昧時期。這時的人想不清楚怕什么,看不全面所怕之物的特點,亦無法表現(xiàn)出對象的特征,只有懵懵懂懂、模模糊糊、飄忽不定。在這個境界里,我們能獲得簡單、糊涂、不確定、不安、原始等美感體驗。第二,朦朧美。龍的起源眾說不一,龍形的千變?nèi)f化更增添了龍的朦朧美,人們?yōu)榱藦娀埖纳裥?也在有意無意地制造朦朧美。古人云:“詩如神龍,見其首不見其尾,或云中露一爪一鱗而已,安得全體?”“神龍者屈伸變化,固無定體,恍惚望見者第其一鱗一爪,而龍之首尾完好固然在也?！泵枥L的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朦朧美。在藝術(shù)家畫龍時,他們也常常任意以虛擬實,以形寫神,隨心寫意抒情。我們常能看到這樣的表現(xiàn)手法,龍或藏于屋脊,龍體隱于屋脊中,翹首遠望;或翻騰于云霧、波濤之中。如神龍騰云駕霧、神龍出水、神龍出潭等呈現(xiàn)只出龍頭、未見龍尾之態(tài)勢;抑或神龍盤柱,龍體與柱融為一體,物我不分;更有甚者,神龍盤繞在花枝蔓草之間,龍紋與草蔓相互交纏。這種種似有似無、能見未全見、虛虛實實的表現(xiàn)手法,使原本神秘的龍更增添了一絲朦朧美。第三,飛動之美?！巴ㄌ臁笔侨速x予龍的神性之一,因此,龍是飛動之美的典范。宗白華先生在《美學散步》中說:“漢民族圖案畫常常用云彩、雷紋和翻騰的龍構(gòu)成,雕刻也常常是雄壯的動物,還要加上兩個能飛的翅膀,這種飛動之美成為中國古代建筑藝術(shù)的一個重要特點?！钡拇_,在中國的古建筑如殿內(nèi)、藻井、雀替、檁枋、門窗上,常有精雕細刻、千變?nèi)f化的云龍、蟠龍,它們身形矯健,猶如騰飛于波濤云海之中,各個昂首空中,張吻鼓腮,吞云吐霧,大有“龍口噴香”的奇異境界,飛動之美呼之欲出?！帮w動之美”是畫家畫龍刻意追求并表現(xiàn)的一種美,宋代董羽在強調(diào)龍有“三?！?、“九似”時,還特別指出應畫出龍“血目生威,朱須激發(fā),波濤洶涌,若奮風云,鱗甲藏煙,肘毛鬃鬚,爪牙伏利,蜿蜒升降,鱗旋之間,噀其雨露,踴躍騰空”的意境。明代汪肇作有《起蛟圖》,所繪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