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婚姻終止的條件

植物人婚姻終止的條件

離婚制度是婚姻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離婚自由是婚姻自由的之一。當夫妻雙方感情確已破裂,婚姻失去了成立的基礎,離婚便成了必然的選擇。如同恩格斯所說,“如果感情確實已經消失或者已經被新的熱烈的愛情所排擠,那就會使離婚無論對于雙方或對于社會都成為幸事?！钡?當夫妻一方是植物人,另一方是否仍然享有離婚的自由?如果可以與植物人離婚,那么離婚該滿足哪些條件?對于現(xiàn)實生活中時常發(fā)生的植物人離婚案件,不僅法律缺乏明確的規(guī)定,法學理論界亦沒有足夠的重視。本文將圍繞這些問題展開論述,探討植物人的離婚問題。一、律由事由而歸消滅“婚姻終止是指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因發(fā)生一定的法律事由而歸于消滅。終止婚姻關系的法律事由有二,一是配偶一方死亡,二是雙方離婚。”依據婚姻終止的原因不同,可以將婚姻終止分為自然終止和因離婚而終止。(一)財產終止與合同終止的并存婚姻的自然終止,指因夫妻一方死亡而終止婚姻關系。人的死亡分為自然死亡和被宣告死亡。夫妻一方自然死亡的,其民事主體資格因死亡而消滅,其與配偶的婚姻關系因主體的消失而終止。夫妻一方被宣告死亡的,其民事主體資格在法院的宣告判決生效時消失,其與配偶的婚姻關系亦在法院的宣告判決生效時終止。不論配偶是自然死亡還是被宣告死亡,婚姻關系都不用經過任何公示即自然終止。如果植物人或植物人的配偶死亡的,他們之間的婚姻關系自然終止。(二)解除婚姻關系和婚姻關系中的民事法律行為,過程“所謂離婚,是指夫妻雙方依照法律規(guī)定的條件和程序解除婚姻關系的民事法律行為?！币罁x婚適用的程序不同,可以將離婚分為協(xié)議離婚和裁判離婚。1.婚姻登記機關應根據第一人協(xié)議離婚是由夫妻雙方達成離婚協(xié)議,到婚姻登記機關辦理離婚的情形。協(xié)議離婚是雙方法律行為,需要雙方當事人達成合意,并到婚姻登記機關申請離婚。由婚姻登記機關查明雙方確實是自愿并對子女和財產問題已有適當處理時,發(fā)給離婚證,此時婚姻關系即終止。當夫妻一方是植物人,其是否是自愿離婚無從查明,所以植物人的婚姻不能因為協(xié)議離婚而終止。2.關于雙方感情確已破裂,適用達成離婚和終止情形的糾紛裁判離婚是指通過訴訟程序,由法院作出離婚判決終止夫妻之間的婚姻關系的情形。夫妻一方要求離婚的,可直接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法院查明雙方感情確已破裂,調解無效的,應準予離婚。在我國,裁判離婚采取的是“破裂原則”,這個原則對所有的婚姻都適用。所以,當夫妻一方是植物人時,只有證明雙方感情確已破裂,才能由法院判決離婚。所以,夫妻一方是植物人的,婚姻終止的情形只存在自然終止和因裁判離婚而終止兩種情形,存在爭議的則是后一種情形。下文中,筆者將探討植物人婚姻是否可因離婚訴訟而終止,如果可以,離婚應該滿足哪些條件。二、理由的不同裁判會引起多次的質疑現(xiàn)實中不乏植物人離婚的案件,法院基于不同的理由做出了不同的裁判,但是不論法院判離還是判不離,都會招致諸多的質疑。針對植物人可否離婚,法學理論界也存在針鋒相對的兩種觀點。(一)未接受法律上的保護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第一,從法理上看,另一方請求與植物人配偶離婚多是出于想逃避對植物人的扶養(yǎng)義務。一方面,允許與植物人配偶離婚違反了禁止權利濫用原則,民事主體行使自己的自由和權利,不得損害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利益和其他公民的合法的自由和權利。離婚自由是植物人的配偶的權利,但是其行使此項權利不得以損害植物人受扶養(yǎng)的權利為代價。另一方面,這種做法違反了公序良俗原則。民事主體實施任何行為都不能損害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與植物人配偶離婚,逃避對配偶的扶養(yǎng)義務,不僅不合乎社會公德,還容易形成不良的社會風氣。第二,從法律上看,我國《婚姻法》第20條規(guī)定夫妻有互相扶養(yǎng)的義務,一方成為植物人,另一方要承擔扶養(yǎng)義務。所以,于理于法都不應該允許植物人婚姻的終止。(二)植物人繼續(xù)分娩的認定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第一,從法理上看,離婚自由也是婚姻自由的必然要求?！叭绻挥薪Y婚自由而沒有離婚自由,婚姻自由實際也是不存在的”第二,從法律上看,我國《婚姻法》第2條規(guī)定了婚姻自由原則,第32條規(guī)定了當夫妻之間感情確已破裂,無法繼續(xù)共同生活時,法院應判決準予離婚。《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如何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的若干具體意見》(下文簡稱《意見》)第1條也規(guī)定當一方患有法定禁止結婚疾病的,或一方有生理缺陷,或其它原因不能發(fā)生性行為,且難以治愈的,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當一方成為植物人后,夫妻之間無法交流、無法共同生活,也無法繼續(xù)履行夫妻義務,如果一方堅持離婚,則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第三,從比較法上看,德國、英國、葡萄牙、意大利等國也都規(guī)定當夫妻感情確已破裂時,準許離婚。這些國家都沒有不允許植物人婚姻終止的規(guī)定,而是規(guī)定配偶在離婚后仍要承擔對植物人的扶養(yǎng)義務,以彌補給植物人造成的損失。所以,當具備一定的條件,植物人的婚姻可以被終止。對比贊成說與反對說兩種觀點,筆者更趨向于贊成說,只要滿足了一定條件就應該準許植物人婚姻的終止。在植物人能否離婚的爭議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不允許終止植物人婚姻的原因主要是擔心植物人的配偶以離婚為手段逃避夫妻之間的扶養(yǎng)義務,而支持植物人婚姻關系終止的理由則顯得更加充分。三、亡而自然終止的情形由于植物人婚姻的特殊性,植物人的婚姻要么因一方死亡而自然終止要么由法院作出離婚判決終止,存在爭議的只有后一種情形。法院作出終止植物人婚姻的離婚判決,不僅要滿足一般的離婚條件,還要滿足特殊的條件。(一)感情確已破裂是客觀事實,不是外部因素首先,從法理上看,婚姻要以一定的感情為基礎,當夫妻感情確已破裂,婚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正如恩格斯所說,“如果說只有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那么也只有繼續(xù)保持愛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庇?、德國等國都將破裂原則作為裁判離婚的立法原則?！捌屏言瓌t,是指夫妻一方得以婚姻關系破裂、夫妻共同生活不能繼續(xù)為由提出離婚。破裂原則以關注婚姻破裂的事實,而不問離婚的原因和理由為特征,只要婚姻關系確已破裂,雙方無法共同生活,夫妻關系無法維持,就應當準予離婚。”不論是植物人還是其配偶提起離婚訴訟,感情確已破裂都是法院裁判離婚的根本原因。感情是否確已破裂是客觀事實,應從婚姻基礎、婚后感情、離婚原因、夫妻關系的現(xiàn)狀和有無和好的可能等方面綜合分析?；橐龌A,是指婚姻建立時男女雙方的感情狀況和結婚的形式,是自由戀愛結婚還是包辦婚姻、買賣婚姻。后者的感情基礎顯然沒有前者的基礎好?；楹蟾星?就是要考慮夫妻婚后共同生活期間的感情狀況,夫妻之間是相敬如賓、和睦相處還是吵架、打架不斷。離婚原因,就是原告起訴離婚的主要根據,要看原告是否有為了勝訴而夸大事實、隱瞞真相等行為?？捶蚱揸P系的現(xiàn)狀及有無和好的可能,就是要在綜合分析前三個方面的基礎上,對婚姻的現(xiàn)狀和今后的發(fā)展前途作出預測。只有綜合分析這五個方面,才能更加客觀的判斷夫妻感情是否確已破裂。其次,從法律上看,感情確已破裂是離婚的法定條件?！痘橐龇ā返?2條規(guī)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滿二年的應認定為感情確已破裂。但是在植物人婚姻中,夫妻并非因為感情不和而分居,所以我們需要根據法律解釋中的體系解釋方法,結合其他的法律規(guī)定來確定離婚的法律依據?！痘橐龇ā返?2條還規(guī)定了一項兜底條款“其他導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結合《意見》第1條的規(guī)定“當一方患有法定禁止結婚疾病的,或一方有生理缺陷,或其它原因不能發(fā)生性行為,且難以治愈的,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我們可以認為,當配偶成為植物人,構成了一方有生理缺陷不能發(fā)生性行為的情形,但這是否難以治愈又不確定,因此,只有當配偶成為植物人的時間足夠長,復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時,才能認定夫妻之間感情確已破裂,才可以準予離婚。所以,在配偶成為植物人而另一方堅持離婚時,如果對方處于植物狀態(tài)滿二年,就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二)植物人配偶履行撫養(yǎng)義務符合離婚制度的理念因為植物人婚姻的特殊性,所以植物人離婚不僅要滿足一般的離婚條件,還要滿足一個特殊條件——配偶履行了扶養(yǎng)義務。此處的扶養(yǎng)義務不僅包括離婚前要履行的扶養(yǎng)義務,還包括離婚后的扶養(yǎng)義務。首先,從法理上看,一方面,如果是植物人的配偶起訴離婚,要求其盡到扶養(yǎng)義務符合禁止權利濫用原則的要求。為了維持植物人的生命,需要耗費大量的金錢,扶養(yǎng)植物人是其配偶的法定義務。配偶起訴終止植物人的婚姻,則其配偶不再承擔扶養(yǎng)義務,此時植物人失去了受扶養(yǎng)的權利,其利益會受到嚴重損害。所以,只有當配偶履行了扶養(yǎng)義務才能與植物人離婚。另一方面,如果是植物人起訴離婚,原因只可能是其配偶的行為損害了其利益。此時,要求其配偶履行扶養(yǎng)義務符合離婚制度中衡平理念的要求。植物人的配偶要彌補植物人受到的損害,而且因為植物人沒有勞動能力,其對于離婚也不存在過錯,所以,與植物人離婚的有負擔能力的一方,需要對植物人從經濟上給予適當扶養(yǎng)。其次,從法律上看,植物人要求配偶履行扶養(yǎng)義務有法律依據。我國《婚姻法》第42條規(guī)定,離婚時,如一方生活困難,另一方應從其住房等個人財產中給予適當幫助。具體辦法由雙方協(xié)議;協(xié)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判決。而且,現(xiàn)代各國幾乎都存在離婚扶養(yǎng)制度,即離婚后生活將陷入困境的夫妻一方,可以請求有能力提供救援的另一方給予某種形式的救助的制度。例如,《德國民法典》第1572條規(guī)定離婚時,配偶一方“因疾病或其體力或腦力上的其他殘疾或衰弱而不能預期其從事職業(yè)的……可以向另一方請求扶養(yǎng)”。再如,《法國民法典》第276條規(guī)定,“配偶一方因健康狀況,其生活需要不能得到滿足時,法官得決定確定補償金給付采用終身定期金的形式”?！霸诟鲊H屬法中,一般都規(guī)定離婚后一方對另一方的扶養(yǎng)金。這種扶養(yǎng)金,就是夫妻離婚后,一方應當為生活確有困難或有特殊需要的另一方提供救助的責任。我國的一方對他方的適當經濟幫助義務,就是這種扶養(yǎng)金性質?！本C上所述,筆者認為當夫妻一方處于植物人的狀態(tài)滿二年,另一方堅持離婚的,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植物人的婚姻便失去了存在的基礎。所以,當植物人的婚姻因為感情確已破裂而失去存在的基礎時,而另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和離婚后都盡到了扶養(yǎng)義務,就應該允許他們離婚。四、植物人的監(jiān)護,應根據第一人由于植物人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他實際上已經成為無行為能力人,需要由監(jiān)護人作為法定代理人代理其行使離婚權。關于植物人的監(jiān)護,我國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筆者認為應當適用無行為能力的成年精神病人的規(guī)定,由配偶、父母、成年子女等人依順序擔任監(jiān)護人。所以,在離婚訴訟中,植物人的法定代理人應該由父母、成年子女等人依順序擔任。在離婚訴訟中,植物人的法律地位有兩種,原告和被告,植物人的法定代理人代為行使離婚權的條件因植物人法律地位的不同而不同。(一)建立植物人監(jiān)護人的代理植物人無行為能力,需要由其配偶作為監(jiān)護人,代理植物人的一切民事活動。當植物人作為原告起訴離婚時,植物人的配偶不能再擔任其監(jiān)護人,此時就需要變更監(jiān)護人,由植物人的父母或成年子女或其他人擔任其監(jiān)護人代理訴訟。植物人作為離婚訴訟的原告首先要變更監(jiān)護人,所以,由植物人的法定代理人行使其離婚權的首要條件是植物人的配偶出現(xiàn)喪失監(jiān)護資格的事由。當植物人的配偶有損害植物人利益的行為時,植物人的父母、成年子女等人可以請求法院變更監(jiān)護人,由變更后的監(jiān)護人代理植物人提出離婚訴訟。(二)植物人訴訟地位非實現(xiàn)途徑固定條件下的訴訟主體地位如果是植物人的配偶起訴離婚,則由其他有監(jiān)護資格的人作為植物人的監(jiān)護人,代理植物人行使離婚權。此時,不需要植物人的配偶有喪失監(jiān)護資格的行為,植物人的父母、成年子女等人可直接請求法院變更監(jiān)護人,由變更后的監(jiān)護人代理植物人參加離婚訴訟。然而,在離婚訴訟中,不論植物人的法律地位是原告還是被告,其監(jiān)護人都只是實施訴訟程序上的代理,而不是實體法上的代理。也就是說,監(jiān)護人只能代替植物人參加離婚訴訟程序,而不能代替植物人作出是否離婚的實體法上的意思表示。植物人的婚姻只能由法院根據法律規(guī)定和當事人的婚姻狀況作出是否終止的裁判。由此可見,由監(jiān)護人代理植物人行使離婚權并不侵犯植物人的婚姻自主權。綜上所述,針對植物人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