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那魯?shù)馈顿恔巴萊》的故事

莫那魯?shù)馈顿恔巴萊》的故事

日本人比森林更茂盛，更像清澈的溪流。我的抵抗決心比奇萊山更堅定！——莫納爾多?！顿惖驴恕ぐ腿R》這個晦澀的電影名稱可能會讓不了解霧社事件的觀眾望而卻步,但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名字了。在賽德克語中,“賽德克”是“人”的意思,“巴萊”則為“真正的”,賽德克·巴萊就是“真正的人”。在日本的統(tǒng)治下,他們用犧牲換取尊嚴?？催^電影之后,觀眾會發(fā)現(xiàn),這部電影蘊含著一種難得的被稱之為血性的力量。這股力量不僅存在于莫那魯?shù)郎砩?也存在于導演魏德圣體內。魏德圣把“霧社事件”看做是賽德克人對文化和祖先的殉道,犧牲的賽德克人最后走上“彩虹橋”得以回歸祖靈,魏德圣用這種浪漫手法,對賽德克人進行了一次深層次的心靈探索。難產的電影難得的魏德圣每個導演都有一生最想拍的一部電影。在魏德圣心里,他的這部電影有一個不朽的名字——《賽德克·巴萊》。在《海角七號》走紅之后,魏德圣被認為是臺灣電影復興運動的領軍人物。2009年,大陸出版了一本有關他的自傳體作品《小導演失業(yè)日記》(臺灣版于2002年已出版)。這本自傳體作品講述了他成名前的辛酸歷史,而他的一切堅持都是為了《賽德克·巴萊》,可以說,抵押房子、后半生可能都要在還債中度過的他,孤注一擲拍攝《海角七號》,也是為了《賽德克·巴萊》。如果知道一個導演為了拍攝理想的電影堅持奮戰(zhàn)了12年,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是他拍出了莫那魯?shù)兰捌滟惖驴俗宓难浴蚶锬囚數(shù)赖囊粓稣瘫锪?0年,打了53天。戲外魏德圣的這場仗,從2000年到2012年,12年,每日每夜,他都在奮戰(zhàn)。正如開機時,他所說的話:“刀砍下去,沒法回頭了!”霧社悲歌影片《賽德克·巴萊》所表現(xiàn)的霧社事件是臺灣受日本統(tǒng)治時期發(fā)生在臺灣臺中州能高郡霧社(今屬南投縣仁愛鄉(xiāng))的抗日行動。事件是由于當?shù)刭惖驴俗?馬赫坡社),不滿臺灣總督府對番社的壓迫而起。日本自1895年強占臺灣后,即開始有計劃地對全臺進行滲透和控制。由于原住民居住的山林地帶蘊藏著大量日本殖民者需要的寶貴資源,所以日本統(tǒng)治者并未止步于已開化的“平地”漢人聚居區(qū),而是分階段而逐步地侵占原住民領地并從中源源不斷地掠奪礦產資源。日本人以“番人”稱呼島上的原住民,將社民的聚居地稱為“番社”。而“番社”又與城鄉(xiāng)對應,分別代表著“野蠻”與“文明”。從1906年開始,殖民當局先是采取了設置地雷、電網等措施對付原住民,繼而又于1910年開始動用大批軍隊、警察對原住民進行了連續(xù)五年的“討伐”。經過血腥的征服,日本殖民者終于在番社地區(qū)建立起嚴密的控制,并開始了對這些地區(qū)進行極為殘酷的剝削和掠奪。日本殖民者在建立和維護自身統(tǒng)治的過程中,完全是依賴日本警察專治,日本警察對臺灣民眾的一切生活領域都有干預的權力。警察對于“番人”可以任意進行搜查、辱罵甚至毒打。日本人為了豐富的山林礦業(yè)資源,對各原住部落采行嚴酷的政策,賽德克族逐漸被迫失去自己的文化與信仰,男人們被警察強迫著搬木頭的苦役,從事無償修路、建橋等繁重的勞動;女人們則成為卑賤的家眷幫傭,為日本軍警家庭服務。并且所有“番人”被禁止紋面,作為“賽德克·巴萊”的傳統(tǒng)圖騰隨之漸漸消失,這使得賽德克族人再也無法成為“真正的人”。這才是對賽德克人信仰基石的最重大打擊。在日本占領當局看來,他們代表著“文明”的力量。在番社里建立起教育所、醫(yī)療所、郵便所等等一系列現(xiàn)代化的設施,為原住民地區(qū)的“文明化”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這一文明化進程的代價,除了大片森林被毀滅、居民世代狩獵的獵場消失外,還有整個地區(qū)生活方式與價值體系的崩塌。1930年10月27日凌晨,賽德克族六個番社共計1236人,開始了“大出草”(起事)。精準的敘事技巧影片的敘事技巧,猶如教科書一般精準。影片一開始,觀眾看到的是一個擁有固定規(guī)則的元社會,高山上賽德克人遵循著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生存法則,只有勇敢的人的臉上才配擁有祖先賜予的圖騰。他們保護自己的獵場,跟其他部落為了爭奪生存地即獵場做斗爭。日本人的到來改變了一切。獵場被日本人所占領,男人要去做苦力扛木頭,女人要去做幫傭陪酒。緊接下來的30年,是對賽德克人的考驗,從影片后來的敘事中,觀眾得知賽德克人對于日軍占領獵場是有過反抗的,只是都以失敗而告終。30年的考驗既讓原來的元社會發(fā)生了變化,也達成了新平衡。那兩個以日本人自居的番人警察就是新平衡的代表者,他們是賽德克人中的變通者,看似過著如意的生活,但他們的靈魂被同族人恥笑。一場敬酒風波成了霧社事件的導火索。莫那魯?shù)缼ьI賽德克人進行反抗,日本人從強勢的主人變成了霧社運動會上的過街老鼠,這一場對抗從此時開始漸入高潮。賽德克戰(zhàn)士的決心不可撼動,他們要捍衛(wèi)自己的獵場,捍衛(wèi)血祭祖靈、換取圖騰的方式,更要為自己贏取尊嚴。他們付出的代價還有賽德克婦女集體自殺這樣的悲壯行為。在最后,觀眾看到了日軍指揮官的反思:為什么區(qū)區(qū)300個賽德克人可以對抗數(shù)千裝備先進的日本士兵。從他的眼中,觀眾看到了不可思議和敬重的雙重含義。所謂文明和野蠻的交鋒有時看來不過是個笑話,哪怕成敗早已注定,這其中的血性也是難以抹滅的?！顿惖驴恕ぐ腿R》還有另一個敘事重點。莫那魯?shù)涝瓉淼臄橙耸橇硪徊柯涞罎扇说蔫F木瓦力斯。當日本人到來時,真正的敵人變成作威作福的日本人,而當莫那魯?shù)榔鹗潞?日本人在束手無策時,想到的又是讓同為賽德克族的鐵木瓦力斯來對付莫那魯?shù)??；蛟S在很多觀眾看來,同族相殘的悲劇遠大于賽德克人跟日本人的決斗。可能也正是從以鐵木瓦力斯為代表的賽德克人向日本人“繳械”,才讓莫那魯?shù)赖姆纯棺兊貌豢耙粨?。如果日本人的這一狠招就是文明的意義,那么毋庸置疑,觀眾都會站在野蠻的驕傲這一面。丟失的身份本片能夠成為不朽,還在于主創(chuàng)人員的誠懇?！顿惖驴恕ぐ腿R》并沒有回避若干很難解答的問題,諸如文明與野蠻之間、現(xiàn)代化與宗族的覺醒意識之間的矛盾沖突,還有賽德克人明知不可為而為等看似簡單、實則復雜的歷史邏輯。霧社起義犧牲人數(shù)近千人,除事件領導人莫那魯?shù)雷詺⑼?參與行動的部落幾近滅族,這使霧社事件成為日本占領臺灣期間最后一次激烈的反抗行動。如此之高的代價,是什么讓賽德克人有了爭取自由的勇氣?日本在臺建設起來的現(xiàn)代化設施難道不好么?在這樣的“文明”與“野蠻”的對決中,不是高下立判么,為什么還要起義?于是我們才聽到了首領莫那魯?shù)滥蔷湔衩@發(fā)聵的話語:“如果你的文明是叫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野蠻的驕傲!”——這才是真正的賽德克·巴萊。事實上,臺灣總督府對此事件的處理方式遭到了日本帝國議會的強烈質疑,總督石冢英藏與總務長官人見次郎等人遭到撤換。莫那魯?shù)篮髞碓谂_灣被視為抗日英雄,他的頭像出現(xiàn)在20元的臺幣硬幣上。影片中那兩位生為“番人”的日本警察確有其人,由于賽德克族人起事之初,日方不明情況,占領當局曾一度懷疑這兩名受過日本學校高等教育的“番人”為事件領導者,但在日方軍警進入霧社地區(qū)進行救護作業(yè)時,發(fā)現(xiàn)兩人皆已自殺身亡,其中花岡一郎以武士道傳統(tǒng)切腹方式自殺,花岡二郎則以賽德克族人傳統(tǒng)方式自盡。這些場景在電影中皆有表現(xiàn),而在影片中對此展開的細致描寫則帶來了至今仍困擾臺灣的身份認同問題。花岡一郎的發(fā)問亦道出觀影者的心聲:“二郎,我們到底是日本天皇的子民,還是賽德克祖靈的子孫?”花岡兩人同時留日文草書遺書于壁上,說明族人因不堪苦役而起事,兩人無能為力,僅能一死。這種自我犧牲的和平做法也正說明了一部分賽德克的苦衷,找不到身份認同,便只能猶如孤魂野鬼飄蕩在祖先棲息的土地上,這種無根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