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鄭珍《白水瀑布》黃果樹瀑布寫景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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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瀑布鄭珍

斷巖千尺無去處，銀河欲轉(zhuǎn)上天去。

水仙大笑且莫莫，恰好借渠寫吾樂。

九龍浴佛雪照天，五劍掛壁霜冰山，

美人乳花玉胸滑，神女佩戴珠囊翻。

文章之妙避直露，自半以下成霏煙。

銀虹墮影飲谼壑，天馬無聲下神淵。

沫塵破散湯沸鼎，潭日蕩漾金熔盤。

白水瀑布信奇絕，占斷黔中山水窟。

世無蘇、李兩謫仙，江月海風(fēng)誰解說？

春風(fēng)吹上觀瀑亭，高巖深谷恍曾經(jīng)。

手把清泠洗凡耳，所不同心如白水。

白水瀑布即今日聞名中外的黃果樹瀑布，在貴州省鎮(zhèn)寧縣西南十五公里的白水河上。河水流經(jīng)黃果樹時，因河床斷落，遂形成大瀑布。瀑布寬達二十米，自懸?guī)r至犀牛潭落差六十多米，為稀有的觀景。這首七古生動地描繪了瀑布的壯觀景象，并抒發(fā)了觀賞的感受，不失為寫景佳篇。詩作于道光十六年(1836)春。

全詩二十二句，從多方面對瀑布進行了描繪。首層四句，起筆突兀，從瀑布形成的險勢下筆。其前二句，未寫瀑布先寫河床斷落："斷巖千尺無去處，銀河欲轉(zhuǎn)上天去。'李白《望廬山瀑布》有"疑是銀河落九天'詩句，此二句化用其意，言"斷巖千尺'，使下落的銀河欲流無處因而要轉(zhuǎn)向天上。通過"無去處'與"上天去'，夸張地寫出黃果樹河床斷落上下相差二百丈的險峻地勢，令人心驚。下兩句用擬人手法，借傳說中水中之神"水仙'的笑語"且莫莫'，表明銀河終于沒有回流天上，而要從高巖之巔向下飛落。"恰好借渠寫吾樂'，即要通過斷巖傾瀉，表達自己不畏險阻的樂趣。二句想像奇妙，寫瀑布的形成，富于情趣。

二層四句，轉(zhuǎn)入正文，具體描寫瀑布飛流的動態(tài)。"九龍浴佛雪照天'句，用九龍從佛頂噴水形容瀑布飛流時水量之大、水勢之猛。"五劍掛壁霜冰山'，則化動為靜，描寫瀑布垂掛猶如許多寶劍懸于巖壁，閃閃發(fā)光，使人眼花目眩。"雪照天'、"霜冰山'，以雪霜形容瀑布銀白一片。"美人乳花玉胸滑'一句，新穎雋妙，通過"乳花'、"玉胸滑'，從感覺上寫了瀑布的光滑輕柔。"神女佩戴珠囊翻'句，受陳師道"瑤臺失手玉杯空'(《十七日觀潮》)啟發(fā)，借神女珠囊中無數(shù)明珠翻倒而下描寫瀑布飛落時珠飛玉跳的景象。

三層六句，轉(zhuǎn)寫瀑布入潭的景觀。首句先不寫瀑布，而以"文章之妙避直露'喻瀑布入潭時的大轉(zhuǎn)折。由于河床落差大、水勢猛，掀起高浪，故次句"自半以下成霏煙'，寫出瀑布入潭時下端雨垂煙接的情景。中間二句描繪瀑布飛流而下的具體形象。"銀虹墮影飲谼壑'句，由李白"隱若白虹起'(《望廬山瀑布水》)化出，不但以"銀虹'喻瀑布，而且使之成為巨龍一樣的"物'，飲于深谷，故更富動態(tài)神韻。"天馬無聲下神淵'與蘇軾"駿馬下注千丈坡'(《萬步洪二首》)異曲同工，借"天馬'寫瀑布下落之迅疾，極有精神。后兩句"沫塵破散湯沸鼎，潭日蕩漾金熔盤'，描寫潭水受沖刷后水沫飛濺與紅日照射下潭水波翻浪動的情景，也非常生動。

四層四句，為觀景后對白水瀑布的贊美，"白水瀑布信奇絕，占斷黔中山水窟'，以"奇絕'二字評瀑布景色的獨特風(fēng)光，以"占斷黔中'許之為貴州最佳山水。下二句借蘇軾、李白等詩仙之作，寫瀑布之美。當年李白《望廬山瀑布水》有"海風(fēng)吹不斷，江月照還空'句，形容廬山瀑布之佳，而今誰能"解說'白水瀑布的"奇絕'呢？這無限的惋惜在不言之中，道出了白水瀑布的雄奇美妙，進一步增加了讀者的遐想。

末層四句，以抒寫觀賞之感作結(jié)："春風(fēng)吹上觀瀑亭'中所云觀瀑亭，即望水亭，在白水河黃果樹對岸。當詩人沐浴春風(fēng)遙看白水瀑布時，他的感覺是"高巖深谷恍曾經(jīng)'。因瀑布雄奇，使他產(chǎn)生遠離塵世置身"高巖深谷'的感受，于是他"手把清泠洗凡耳'，要學(xué)高士許由，用清凈的潭水洗滌被塵垢所污的耳朵。末句"所不同心如白水'，用春秋晉公子重耳對舅氏子犯立誓的典故(且暗切白水瀑布之名)，向白水起誓：要心同白水一樣明凈，不受凡俗污染，于是巧妙地寓示了這首寫景詩的主旨。

這首古詩，布局精巧，以較大篇幅多層面地描寫了白水瀑布的景觀：從瀑布形成、瀑布飛落、瀑布入潭到贊美瀑布、觀賞瀑布抒懷，逐層轉(zhuǎn)換，使瀑布在人們頭腦中形成鮮明而完整的形象，令讀者對瀑布有身歷其境之感，故在構(gòu)思上頗具特色。作品繼承了李白、蘇軾等名家寫景的傳統(tǒng)，描寫中充滿神奇的想像，具有形象化的特點。驅(qū)使水仙、九龍、美人、神女、銀虹、天馬等供其描摹，以"玉胸滑'寫瀑布柔滑，以"珠囊翻'喻水珠的晶瑩，以"湯沸鼎'狀潭水飛沫激射，以"金熔盤'比日照后潭水的洄蕩。因想像奇妙，形象鮮明，故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