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語文文摘情感情人間的情父女間的愛

Page4情人間的情，父女間的愛似乎夢到童蘇，夢到6歲或者更小一些的她，用松軟的小手摸我的額頭，“爸爸，爸爸”一聲聲地喚。我伸手抓她，她卻躲開，復(fù)原成現(xiàn)在的樣子，急急地躲避……A那個暮春的午后，童蘇跟著母親離開，頭也不回。我無望地看著她，卻喊不出口。巷口的轉(zhuǎn)彎處，她突然轉(zhuǎn)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三十幾歲的大男人，硬撐著站在那里，眼淚刷地下來了。假如失去一段婚姻是無奈，那么失去童蘇，是一個父親不能接受的苦痛。我知道童蘇的那一眼是充溢怨懟的，是不愿寬恕的。這多讓我心疼。就算整個春天過去，童蘇也還不足10歲。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想失去她。之前冗長的一段時間，為了童蘇，我們曾一再遲疑是否要將這個已經(jīng)完全不和諧的婚姻解體，最終終究是難以再圓滿。那天晚上，我在童蘇面前低低地蹲下來，仰起頭問她：“童蘇，假如爸爸和媽媽不在一起了，你想和誰在一起？”她不答，卻問：“為什么？”我做不出完整的說明，只能盡可能宛轉(zhuǎn)回答。但她始終問：“為什么？”始終沒有回答。我始終握著她兩只細小臂彎的手，最終無力地放下。那晚，童蘇始終到回到母親臥房時才起先壓抑地哭，或者她不想不情愿讓我聽到，聲音很低，可照舊隔著薄薄的木門傳遞出來。我?guī)缀跸霙_進去說“不離了不分了”，但事實是，我們已經(jīng)拿到了那個綠本。那種感覺讓我心碎。童蘇最終選擇了母親。她對母親說：“同學(xué)說，全部的爸爸媽媽離婚，都是因為爸爸是個壞男人?！彼f：“我不會寬恕爸爸，我不要他了?！彼运灰伊耍赣H頭也不回地走掉。她用一個孩子所能表達的怨恨的目光告知我，她將和我在同一個世界上，成為生疏人。童蘇，我的女兒，她9歲半，不愿寬恕我和她母親的分別。B那個春天最終的日子對我來說特別漫長。我找到童蘇的新家，她的新學(xué)校，學(xué)校和家之間的那條路的路口。站在那個路口，我可以看到她，不被她看到。她背著一只新的紅色書包緘默地行走在那段不長的路上。她9歲生日時跟我要的綠色書包，被她丟在了家里。她能記起的全部我買的東西，全部被她遺棄，如遺棄她的父親。而我已經(jīng)不再為這些細微環(huán)節(jié)傷感，我心疼的是，她由一個歡樂的小丫頭，變得緘默起來，不再和以往那樣與誰同行，在路上說說笑笑，或者在街邊買冰糕買汽水。我那么心疼。有時候，刻意地，我在她必經(jīng)的路口不隱藏地停留，她卻總是看不到我。她根本不東張西望，只是一味地走，那種神情，不似這樣小的孩子。種種，都是我這個父親的罪?？v然有些事沒有是非，但終歸結(jié)果損害了她，且無法再挽回。我們是錯走在一起的夫妻，假如沒有童蘇，或者早早就分了手。而童蘇亦沒有成為這個失敗婚姻的轉(zhuǎn)折點，堅持了10年，究竟沒有堅持下去。那個漫長的春天最終在我無望的等待中過去，天熱了起來。連著兩天沒有在放學(xué)時看到童蘇，其次天下午，我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詢問。前妻說：“孩子病了，不嚴峻，夜里有點發(fā)燒，已經(jīng)退了?！蔽业男囊痪?，說：“我想看看孩子?！彼龂@氣：“你隨時可以看她，只要她情愿。童，我始終想勸童蘇不要怪你，但她不許我提起你。你知道她從小就任性。現(xiàn)在，她剛剛睡了……”算了。我頹然。掛了電話，我買了童蘇愛吃的薩琪瑪送過去。在樓下，我告知前妻，別說是我買的。她點頭，眼圈突然紅了，說：“童蘇大了就會知道，其實，她始終更愛你，因為愛，才會怨吧?！笔堑模K始終更愛我。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剛剛學(xué)會用簡潔語言表達自己心情的時候，許多次對我說：“爸爸，我長大了要嫁給你。”仰著小小的一張臉，固執(zhí)地堅決地對我說，長大后，她要做我的妻子。再大一點，她更霸道，要我只對她好，要我在這個世界上，只對她一個人好，只許愛她。

因為這個心愿，童蘇也早早知道怎么愛我。她會霸道地不許我抽煙；她會洗我的手絹；她5歲就學(xué)會了給我沖茶而不讓她的母親做，有次不當心，把手燙了一大片的水泡；她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是領(lǐng)帶，在她6歲時，她說，女人要給自己的男人送領(lǐng)帶……我不敢經(jīng)?；叵?，怕想起來，夜晚的時候，我會哭。最終捱不下這種欲見不能見的苦，我申請了南方分公司的業(yè)務(wù)，離開了這個城市。C再回來時，是兩年后的春天。我擁有童蘇的全部信息，她每長高一點每重一斤，每次的考試成果，還有每個階段的照片……前妻說，孩子慢慢歡樂起來，究竟是小，簡潔適應(yīng)新的生活，而這新的生活里，還包括另外的男人。前妻在其次年冬天結(jié)婚了，對方是個警察。她說，童蘇始終叫她叔叔，但兩人相處很好，合得來。他待童蘇很親，童蘇亦接受。說不出是勸慰還是酸澀，我心愛的女兒，已經(jīng)讀完了小學(xué)，近150厘米高的女兒，現(xiàn)在，她重新歡樂起來，陪伴著她新的親人。我情愿她歡樂，卻嫉妒重重，曾經(jīng)，那是屬于我的歡樂。我想，她會不會給他沖茶水，給他送領(lǐng)帶……想重了，嫉妒得，如熱戀中的男人。好在，我想，她不愿叫他爸爸。這似乎是我心里最終的那塊城池。猶如當時捱不下不見的苦，兩年后，因為捱不下惦念的痛，我又回去。事先制造了巧遇，我在童蘇愛去吃飯的麥當勞等待和她“無意”地邂逅。半個小時特別地長，我探著頭朝外看了又看，玻璃窗外，略高略瘦的童蘇，甩著長長的馬尾辮同兩個女孩嬉笑著走過來。我看到她照舊純真的面孔，突然窒息。童蘇也看到了我，隔著玻璃窗，自然愣了一下。我的心在窒息過后瘋狂地跳起來，眼睛里幾乎全是懇求，求她進來，不要掉頭離開。12歲的童蘇在短暫的愣怔后神情安靜下來，似乎不曾看到我，一手扯住一個同伴掉頭離開了。兩個小姑娘還在不解地朝后張望，她瘦瘦的，卻有那么大的力氣扯走了她們?？粗莻€窄窄的身影，我的心再度酸疼起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再試圖和童蘇接近，只是遠遠地看，怕她察覺到會飛速消逝。也看到了她和那個警察一起說說笑笑。那天在街中，兩個人不知說著什么，警察突然彎下腰將童蘇背了起來，童蘇在警察頭頂上笑，遠遠地，我可以聽到她脆脆的笑聲。那一刻，我再度感覺到失去她的恐慌，無比地慌。曾經(jīng)，童蘇總是小賴皮一樣，走累了就會讓我背，我總會把她背得很高，背著她跑，聽她在我頭頂歡樂。她是個傲慢的小孩，我是個傲慢的父親，因擁有她而傲慢，現(xiàn)在，她卻把這傲慢給了另外一個男人。童蘇，她真的不要我了嗎？D也最終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女人，新的家。童蘇照舊不寬恕我，我照舊在愛著她，愛著，也只能在同一個城市同一片天空下，找尋和保藏童蘇的成長。她過了15歲，讀了中學(xué)。我想，她已經(jīng)遺忘了我了，遺忘了吧。并不曉得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由是什么，因為工作的勞頓還是內(nèi)心始終隱隱的痛楚，病卻急急襲來，將我拖進了醫(yī)院。問題出在胃，并沒有嚴峻到不行救藥，但須要切除一小部分。手術(shù)前夕，躺在寂靜的病床上，一陣緊一陣地惦念童蘇。以前生病，她總愛用胖胖的小手摸我的額頭，裝腔作勢地扮醫(yī)生，不再淘氣，變得特別寧靜，一首接一首地唱兒歌給我聽。現(xiàn)在，四下更是寧靜，真寧靜啊，死寂一般。藥的作用，我沉沉地睡了過去。似乎夢到童蘇，夢到6歲或者更小一些的她，用松軟的小手摸我的額頭，“爸爸，爸爸”一聲聲地喚。我伸手抓她，她卻躲開，復(fù)原成現(xiàn)在的樣子，急急地躲避。越來越焦急，猛地張開眼，淺淡的燈光下，卻真是童蘇一張掛滿眼淚的臉，喚我：“爸，爸?！币巡辉偈悄搪暷虤獾膬阂簦曇衾镉辛松倥泥诹?。是我整整5年半沒有聽過的呼喊。這讓我疑心是夢，無法確定地茫然地看著她。有液體滴落在我臉上，又滾到唇邊，澀澀的，眼淚的味道。童蘇像個小淚人，“爸，你怎么了？”她問我，“你怎么了？”我回答不出。我看到她身后，我的妻、前妻和那個面容俊朗的警察。我確定了并不是夢，張了張嘴巴，照舊說不出話。童蘇突然站起來轉(zhuǎn)向妻，沖她嚷：“你是怎么照看我爸的？你怎么讓他生病讓他這么瘦讓他有了白頭發(fā)？我爸有白頭發(fā)了你知道嗎？他才40歲他有白頭發(fā)了，你怎么對他的……”我從來不知道一個15歲的小女孩會如此，如個充溢怨恨的婦人，對著一個生疏女人橫加指責(zé)，無理地指責(zé)，不給那個女人任何說話的機會。童蘇的母親阻擋了她，“蘇蘇，不許這樣說話！跟阿姨致歉！”她住了口，肩膀抽動著，照舊盯著妻，那樣的眼神，像一個女子仇視著她的情敵。她突然又大聲說：“不！誰讓她讓我爸生病，誰讓她讓我爸有了白頭發(fā)？”童蘇突然彎下身來抱住我，“爸，你為什么有白頭發(fā)？你說了你不會老，說等我長大了娶我的……”童蘇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我的懷里，放聲大哭。她的眼淚，她的氣息，她的暖和，那么真實地覆蓋著我，全部覆蓋著我。我當心地用手撫摩她的肩、她的發(fā)、她的臉，這是我以為已經(jīng)失去的暖和，卻照舊不能確定這種真實性。我輕輕地小聲地喚她：“童蘇。”心又一驚，怕她聽到了會跑掉，再度用手臂擁抱她，確定她的存在。

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女兒在我懷里，整整5年多的時間，她不見我不寬恕我，可是，她照舊不許我生病不許我老。她還愛著我，像小時候一樣愛我。旁邊，兩個女人一起流下淚來。E前妻說，這些年，如我知道童蘇的消息一樣，她同樣通過母親了解著我的一舉一動，總是恨恨地問，總不會說一句惦念的話，卻又不停地問。而自從警察出現(xiàn)，那個男人幾乎被童蘇徹底變更，她會告知警察，你不行，我爸怎樣怎樣，你該怎樣怎樣……在這個孩子眼里，這個世上全部的男人，都不如她爸，即使她不愿寬恕他。而警察待她再好，她說，她也不會叫他爸。前妻說：“有時候覺得你們父女倆就像一對情人，因為那個小氣的女孩子認為你負了她，縱然深愛著，也不愿寬恕你，可是她知道，有多恨，就有多愛。我都準備再生個男孩子，以后，也能這樣愛我……”說著，她笑起來。身體慢慢康復(fù)過來時，照舊是暮春，是午后，我問挽著我的手在花園里漫步的女兒：“為什么那時候要那么狠地對待我？”她停下來肅穆地看著我，說：“我愛你，所以我不能寬恕你損害我?！薄霸趺从謱捤×宋?？”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