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運河

一個人的運河進入19世紀中期，蒸汽機驅動的輪船大大改變了世界航運的相貌。依靠船堅炮利，英國和法國成為兩個世界性的大帝國，殖民地遍布地球各處。大量資源和財富的流動使國際貿易變得越來越重要，航線變成帝國的生命線。當時世界，雖然主要經(jīng)濟興隆地區(qū)都位于北半球，但溝通世界的航線卻必須繞道南半球的好望角和合恩角，這從政治和經(jīng)濟上來說，無疑造成極大的不便。要開拓北半球的全球航線，就必須打通蘇伊士運河和巴拿馬運河。假設有蘇伊士運河溝通地中海和紅海，那么歐洲通往遠東和中國的航線將縮短1100千米，其意義不僅僅是可以節(jié)約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指導下完成，為此付出了12萬人的生命。此后千年間，運河常因疏于清理而淤塞。公元767年，阿拉伯帝國崛起，哈里發(fā)為阻止叛教者利用運河，徹底填死了運河。自此以后，歐洲經(jīng)由地中海和紅海連接亞洲的貿易，必須通過一段困難的陸路運輸才能完成，歐洲逐漸失去了與東方的直接聯(lián)絡，直到1497年達伽馬開拓了非洲航線。要在渺無人煙的沙漠上以人力開掘出一條長達i01英里的運河，技術上面臨諸多問題。首先是蘇伊士地峽缺乏飲用水，也沒有農作物，為了保障大批勞工的生活，必須先開渠引入尼羅河水。其次，要在運河北端的地中海海岸建筑一座巨型人工港。在開始階段，食物和水都依靠駱駝運輸，雖然也采用了許多大型機械設備進展挖掘，但在持續(xù)10年的工程中，動用的埃及勞工仍然高達250萬，因嚴酷的施工條件，死亡率達5%。在付出極大的代價之后，蘇伊士運河終于在1869年11月18日正式通航。為此當時的埃及政府舉行了一場規(guī)?？涨暗耐ê降涠Y，各國政要云集，為此造成的接待花費幾乎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地球的兩端互相變近了……西方與東方，互相靠攏，互相凝視，互相認同，互相祝福，互相擁抱！〞主持運河工程的雷賽布無疑是典禮的真正主角，他得到了最崇高的贊頌，被法國人視為民族英雄，人們甚至將其與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哥倫布相提并論。運河工程的最終花費超出最初預算一倍還多。當初預計建造費用是2億法郎，這筆資金通過發(fā)行股息為5%的股票來籌集。承擔運河建造任務的“環(huán)球公司〞是一家股份公司，在它發(fā)行的初始股票中，除有少量的歐洲散戶，一半被法國投資者認購，一半由埃及政府持有。由于建立資金不斷追加，股票上市后，其價格走向每況愈下，5年時間，從每股500法郎跌到40法郎。隨著建造費用嚴重超支，公司不得不大量舉債。更糟糕的是，運河通航后，并沒有像人們預期的那樣獲得暴利，第一年不僅沒有盈利，反而嚴重虧損，股票價格也隨之進一步下滑。這對本來就已經(jīng)債臺高筑的埃及政府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作為“環(huán)球公司〞的主要股東，埃及政府原以為這些股票奇貨可居，不曾想到頭來卻成為燙手的山芋。19世紀初，為了爭奪對埃及的統(tǒng)治，英法之間長期明爭暗斗，結果兩敗俱傷，反倒使埃及獲得了獨立。眼看在法國主導下，蘇伊士運河變?yōu)楝F(xiàn)實，英國自然不好受。因為與印度殖民地和中國有大量貿易往來，蘇伊士運河對英國的重要性怎么高估都不為過。要從法國手中奪取運河的控制權，最簡單也是最無風險性的方法就是掌控環(huán)球公司的股票，而埃及政府的財政困難恰好提供了一個天賜良機。作為建造蘇伊士運河的合作者，面臨破產(chǎn)壓力的埃及政府首先提出將股票賣給法國政府，但法國的政治家們并沒有借此奪取這條國際貿易動脈的統(tǒng)治權，反而一直猶豫不決，與埃及政府討價還價。英國得到這個消息后，在第一時間告訴埃及，對于1億法郎〔約合400萬英鎊〕的股票轉讓價，“我們承受！〞著名的銀行家羅斯柴爾德很快就提供了這筆巨額貸款。英國終于成為環(huán)球公司的大股東，這意味著蘇伊士運河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英法兩國的共同財產(chǎn)，而與埃及沒有任何關系。1882年，英國直接出兵占領埃及，徹底將蘇伊士運河據(jù)為己有。巴拿馬運河蘇伊士運河雖然并沒有給埃及和法國帶來多少現(xiàn)實利益，但卻讓雷賽布“譽滿全球〞。對貴族出身并作為外交活動家的雷賽布來說，他看重榮譽遠勝過金錢。在蘇伊士運河完成之后，他又對開鑿巴拿馬運河產(chǎn)生了興趣。自從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后，美洲已經(jīng)越來越成為世界經(jīng)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美洲是一整塊極其狹長的大陸，要從大西洋的東海岸到達太平洋的西海岸，所有船只都必須繞過整個大陸，通過危險重重的合恩角。實際上，位于整個大陸最窄處的巴拿馬地峽東西長度只有幾十公里。因此，早在1534年，西班牙就進展過勘查，并在此鋪設了一條驛道。1850年，美國在巴拿馬地峽投資修建了一條鐵路。但關于修建巴拿馬運河問題，作為所在國的哥倫比亞始終對美國不能完全信任，因此，當蘇伊士運河通航后，他們與法國一拍即合。1879年，74歲的雷賽布正式出任巴拿馬運河公司的董事長，整個法國都為此興奮不已。人們相信，這個宏偉的工程將會有一本萬利的經(jīng)濟回報。包括雷布自己，很少有人意識到，巴拿馬運河絕不是蘇伊士運河的復制，因為復雜的政治和技術難題，這將是一次比蘇伊士運河更加可怕的冒險。位于原始熱帶雨林的巴拿馬地峽非常危險，當初僅僅為了修建那條鐵路，美國就付出極大代價，以致于梭羅批評說，“每條枕木下都埋著一名中國勞工。〞法國人是如此狂熱，3億法郎的股票很快銷售一空，許多普通市民為了買股票，幾乎掏空了自己儲蓄罐。資金到位，并不意味著運河工程可以開工。在此之前，運河工程容許會談〔這條鐵路當初耗資僅750萬美元〕。就這樣，在第一個工人到來之前，雷賽布就已經(jīng)花掉了1/6的股本。1883年，雷賽布在巴拿馬挖下了第一鍬土。他樂觀地預計，整個運河工程將在7年內完成，總體費用需要8億法郎。雷賽布為此又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然后以這家公司名義發(fā)行了3億法郎的股票。手握6億法郎的自有資本，雷賽布認為資金足夠充裕。但隨著工程的進展，一切都遠遠超出當初的預計，工程預算如同一個無底洞，不管投入多少費用，轉眼間就化為烏有。雷賽布已經(jīng)淪為這個宏偉工程的俘虜，為了不讓這個美麗的夢想破滅，他一方面要想盡一切方法地去籌措新的資金，另一方面還要不停地編造大量的工程進展報告。為了籌到錢，雷賽布繼續(xù)發(fā)行新股票，同時還增發(fā)各種債券和彩票，為了吸引投機者，頭彩高達100萬法郎。雷賽布不顧自己年邁，四處奔波，進展各種游說和演講。但這一切并沒有阻止人們對他越來越失去信心和信任。技窮之際，雷賽布甚至直接把錢塞進記者的口袋，以堵住不利消息的擴散。施工現(xiàn)場的情況比財務狀況更加悲觀。巴拿馬地峽地形復雜，叢林密布，潮濕悶熱，幾乎沒有什么根底設施。來自55個國家的4萬勞工一到這里，便陷入困境。由于蚊蟲大量滋生，導致許多人死于瘧疾和黃熱病，施工進度緩慢。雷賽布照搬蘇伊士運河的經(jīng)歷，試圖利用巴拿馬地峽的眾多湖泊修建一條海平式運河。直到工程進展了4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太平洋的海平面要比加勒比海一端低出20多厘米，這個重大失誤使4年的努力幾乎付之東流。就這樣，整整10億法郎消失在這片原始森林，同時還付出了幾千勞工的生命，而運河工程只完成了不到一半。為了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雷賽布使盡渾身解數(shù)，屢試不爽的就是行賄和收買，用金錢去“說服〞那些有影響的政客和新聞界人士，就連埃菲爾鐵塔的設計者埃菲爾也為他站臺。這種“以小博大〞的手法為雷賽布帶來一筆又一筆巨款。羅斯柴爾德嘲諷道：那些募集來的資金都“會被投到運河的無底洞里〞。追加的8.5億法郎又花光了，至少有1億法郎不知去向。到1889年，雷賽布山窮水盡，運河公司不得不宣布破產(chǎn)，“巴拿馬運河〞變成了“巴拿馬丑聞〞。數(shù)十萬購置了巴拿馬股票和債券的市民血本無歸。雷賽布遭到審訊，雖然最終免除了對他刑罰，但受此打擊，雷賽布不久便抑郁而終。當巴拿馬成為滑鐵盧，震動最大的莫過于法國政府，但幾乎所有重要的政府官員都不希望這場丑聞被公之于眾。一場暴風雨竟然悄無聲息地過去了。20億法郎打了水漂，整整i00萬法國人失去了他們的大部分儲蓄。雖然法國政府于1894年重新組建了運河公司，但這個爛尾工程的前景仍然渺茫。實際上，美國對巴拿馬運河始終不能釋懷，特別是1898年從西班牙手中奪得菲律賓之后。美國屢次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