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珠簾夕照紅-距離產(chǎn)生美

美學十講十二珠簾夕照紅——距離產(chǎn)生美人們常說“距離產(chǎn)生美”，這話有一定道理。道理何在？先來看這樣一個例子。航海遇上大霧，是很郁悶的事。迷霧籠罩中，方向不明，信號不清，呼吸不暢，船只不能正常行駛。耽誤旅程不用說，更可怕的是，隨時擔心著觸礁，隨時好像有別的船只撞上來，因此船員和乘客都不免緊張煩躁，焦慮不安。您想想，耳邊警報聲響個不停，船員們手忙腳亂跑來跑去，大家都好像坐在將要沉沒的泰坦尼克號上，整條船好像隨時都要陷入滅頂之災，心情會怎么樣！但是你如果換一個角度呢？如果您擺脫了大霧帶來的不便，您跳出了大霧造成的危險，那么這海上大霧會給您帶來什么樣的感受？您看那若隱若現(xiàn)的海面，那海天一色的壯觀，好像地老天荒的混沌，能夠開拓萬古之心胸：那若有若無的奇幻，如輕紗，似薄霧，使你立刻想起白居易的神話：“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耳畔清風颯颯，仿佛仙樂悠揚，仿佛隨時有仙女飄然而至，和您溫聲軟語，牽著你的手在天上走一走。仿佛您隨手就能在天上扯下一片云彩披在肩上。海天之間已經(jīng)消盡了人間煙火氣，全是無盡的雄偉、廣闊、莊嚴、神秘??，當你從這個角度領(lǐng)略海上大霧的奇景時，您還會有什么驚惶嗎？恐怕您只會感到心醉神迷，心曠神怡，心旌神搖了。同是海上大霧，為什么會產(chǎn)生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當您沉浸在現(xiàn)實世界的利害盤算中，就會產(chǎn)生前一種感受，當您跳出這個現(xiàn)實世界，和利害盤算拉開一個距離了，您就能產(chǎn)生后一種感受，您就進入一個審美世界。這就是距離的妙用。所謂距離，就是跳出利害，和實用世界拉開一個距離，把原來的實用世界變成一個觀賞世界，變成一個美的世界。瑞士有位心理學家叫布洛，專門研究距離和美的關(guān)系，創(chuàng)立了有名的距離說。距離說告訴我們，任何對象，只有當它和你沒有利害關(guān)系的時候，才能成為審美對象。當你在自家的陽臺上，欣賞雷電交加的暴風雨，那氣勢真的是驚天動地。暴風雨越猛烈，你就越強烈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煥發(fā)的崇高美，你就越能獲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但是你如果是在這暴風雨中趕夜路，又沒穿雨衣，又沒帶雨傘，淋得像個落湯雞，那么你就無論如何也沒有興致欣賞暴風雨那崇高的美了。同樣道理，田園風光的美，在一個忙忙碌碌的農(nóng)夫眼里，和在一個悠閑的公子哥兒眼里，也是大不一樣。深圳的花團錦簇，燈紅酒綠，對于富士康的打工仔們，大概也只有刺激心內(nèi)的不平。朱光潛老先生曾經(jīng)舉過很多生動的例子，來說明距離產(chǎn)生美的道理。例如一位老農(nóng)住在大海邊。大海嘛，潮起潮落，波濤洶涌，真的是一種永恒的壯美！幾位旅游者來到老農(nóng)家，十分羨慕地對老農(nóng)說，您每天和大海做伴，多幸福?。〔涣侠限r(nóng)很不好意思地說：“大海嘛，沒什么好看的，不過你們看看我家后院這些白菜，還是蠻不錯的?！痹诶限r(nóng)的眼里，大海還沒有白菜美。為什么呢？因為那園白菜是他生活的希望，大海對于他沒有實用價值。在這位老農(nóng)的眼里，完全是一個實用的世界。不僅是這位老農(nóng)，就是一位詩人，天天呆在海邊，再美也看膩了。有一首歌曲叫做《山里的孩子心愛山》，其實就是唱唱而已。山里的孩子恐怕更愛唱索朗旺姆的《走出大山》：“我要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們在旅游中最容易體會這個道理。一個中國人剛剛來到巴黎，或者一個法國人剛剛來到北京。他們走到哪兒都會覺得風光旖旎，景色迷人，處處都是令人興奮的新奇。為什么呢？就是因為他們來到的地方對于他們還沒有成為實用的環(huán)境，對于他們很新鮮，很陌生，像一部從來沒有看過的風光片。當你走進一條街，你熟悉得立刻就知道銀行在哪里，超市在哪里，在哪兒打醬油，在哪兒買油條，有幾個小攤，都賣些什么，這條街對你就已經(jīng)完全是謀生的場地，你就很難再對它產(chǎn)生美的感受。當你走進一條街，只覺得曲徑通幽，庭院深深，綠蔭接蓋中，幾座小樓掩映其中，若隱若現(xiàn)，猶抱琵琶半遮面，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別致，你就會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美的感受。陌生、新鮮，都是制造距離、產(chǎn)生美的元素。俗話講，家花不如野花香、絢爛之極歸于平淡。從距離說的角度看，都有一定道理。我們中國人盡管沒有創(chuàng)立什么距離說，但是對距離產(chǎn)生美，還是深有體會。北宋大儒周敦頤寫過一篇小品文贊美荷花，也就是蓮花，題目叫《愛蓮說》。其中“出淤泥而不染”已經(jīng)成為婦孺皆知的名句。這篇小品文中還有一句也寫得極好，叫做“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边@句是說欣賞荷花的美，荷花開在水面上，我們欣賞荷花，一般都是在岸上遠遠地觀望，領(lǐng)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風姿，這就叫“遠觀”，而不能像走在桃花林里，隨便掐下來一朵拿在手里，那就是“褻玩”，是一種很不莊重很不文雅的態(tài)度。這句話雖然是在講欣賞荷花，同時也道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審美規(guī)律：美的欣賞，應該采取“遠觀”的態(tài)度，遠觀嘛，遠遠的觀望，當然有距離了。這個距離就是跳出利害，不求占有，只是超然地欣賞對象的美，“褻玩”就包含著占有的欲念，這就不是審美了。宗白華先生在他的名著《美學散步》中引過這樣一首詩：儂家家住兩湖東，十二珠簾夕照紅，今日忽從江上望，始知家在畫圖中。（郭六芳《舟還長沙》）十二珠簾夕照紅，多美的一幅畫！夕陽是一種永恒的美，古往今來，歌頌夕陽的詩句不勝枚舉?！跋﹃枱o限好，只是近黃昏”、“萬里夕陽垂地大江流”、“滿目青山夕照明”，但是這里的“夕照紅”美得很特別，給我們一種特殊效果，奧妙就在十二珠簾。大家想想，無論夕陽西下，漫天彩霞，還是夕照歸鴉，漁舟唱晚，透過那珠簾看出去，不都給你一種似隔非隔、若斷若續(xù)的美嗎？這就是十二珠簾給你造成的一種距離，這就是距離的妙用。然而更妙的是，“一日忽從江上望，始知家在畫圖中”。美學十講第四講十二珠簾夕照紅——距離產(chǎn)生美（中）平時出出進進，忙忙碌碌，家就是我生存的窩，幾堵老墻，一個小院，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熟悉得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熟悉得都有些麻木了。因此我們很少用審美的眼光欣賞一下這個窩。一日忽從江上望，是一個全新的角度，是一種突然的發(fā)現(xiàn)。你一下子跳出了置身其中的家，一下子和這個熟悉不過的家形成了一個距離，你的家好像被照相機的焦距推了出去，你對這個家立刻就產(chǎn)生了一種新鮮感。你的家立刻就進入一幅山水畫，變成了一幅風景照，變成了觀賞的對象。于是就有了“始知家在畫圖中”。想想看，你搖著一條小船，蕩過一江春水，遠遠向家中望去，“隔岸兩三家，出墻紅杏花”，那不正是如詩如畫的意境嗎？青山綠水中，竹籬茅舍，狗吠雞鳴，那不正是一幅絕佳的桃花源記嗎？古人懂這個道理，今人也懂這個道理。你看周杰倫唱的《青花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一個“隔”字，境界全出，一句“隔江千萬里”，無限遐想跨越千山萬水，萬千氣象頓時盡收眼底。這也正是距離的妙用。說到審美距離，你可以把它理解為空間的，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時間的，空間的距離和和時間的距離運用得當都可以成為審美距離，都可以產(chǎn)生美。我們?yōu)槭裁从X得水中月，鏡中花更有一種耐人尋味的美？就因為水和鏡為我們制造了一個空間的距離，水中望月，鏡里看花，花容月貌就平添了一份朦朧的美。朦朧，這也是造成審美距離的一個元素，瓊瑤最懂這個道理，因此她才搞月朦朧，鳥朦朧。我們走在河岸上，為什么覺得此岸的景致總是不如對岸美？也是同樣道理。老奶奶給孫子講故事，開場白總是“從前啊”怎么怎么樣。“從前”兩個字，立刻就將我們帶入一個童話的瑰麗境界，讓孩子神往的境界。它的妙處就在于造成一個時間的距離。但是不管空間的距離還是時間的距離，最后都落實到心理的距離。我們夸一個人，常說他瀟灑出塵，超然物外，就是說他已經(jīng)跳出了名韁利鎖，和一個世俗的世界形成了一個心理距離，形成了一種精神的超越。我們看唐朝詩人李翱贊賞藥山和尚的詩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云嘯一聲?！斑x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是說藥山投入自然，跳出滾滾紅塵，和世俗的世界擺出了一個距離，不用今天歡迎這個局長，明天歡送那個部長了。有了這個距離了，也才有下面的詩意：“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云笑一聲”，這句太有境界了，它十分傳神地道出了藥山的心靈融入自然、嘯傲風月的瀟灑境界。懂得了距離的道理，對于審美活動非常重要。無論藝術(shù)創(chuàng)造還是藝術(shù)鑒賞，都要遵循審美距離的規(guī)律。距離太近，審美就喪失了，距離太遠，審美也無從談起。例如藝術(shù)欣賞，心理距離的把握就特別重要。在一個現(xiàn)代派畫展上，有一幅用爛繩子、火車票、破車輪等拼貼而成的作品。兩個婦女對著這幅作品大發(fā)感慨。他們發(fā)什么感慨呢？其中一個婦女低聲對另一婦女說：“這足以證明：永遠不要扔掉任何東西?！边@哪里是在看畫，這是要收破爛啊!一位畫家舉辦個人畫展。一位貴婦人站在一幅畫前端詳良久，說：“我要是能夠認識這幅畫的畫家該多好?。　闭驹谝慌缘漠嫾乙詾檫@位貴婦人是自己的粉絲，要買這幅畫，發(fā)財?shù)臋C會到了，立刻上前說：“夫人，我就是這幅畫的作者?！辟F婦人驚喜：“太妙了！您能告訴我，給畫里這位小姐做裙子的裁縫是誰嗎？”這位貴婦人比前邊那兩位強些，她至少還能欣賞畫面上人物服裝的美。但是她對畫家的畫，與其說是審美的，也不如說是實用的。專從實用的角度要求，不光是審美趣味喪失了，很多事物潛藏的的偉大意義也都被忽視了。美國物理學家富蘭克林發(fā)明了避雷針。一次，他邀請人們參觀他的新發(fā)明，這時，避雷針還沒有進行實用開發(fā)。富蘭克林向參觀者介紹了避雷針的原理。一位闊太太問：“可是，它有什么用呢？”富蘭克林回答說：“夫人，新生的嬰兒又有什么用呢？”過去看戲，演員演得太逼真了，觀眾看得太投入了，忘記是在看戲，竟然和人物一起愛、一起恨，進到劇情中去了，這樣距離就消失了，也就不是審美，不是藝術(shù)欣賞了。這樣往往讓人哭笑不得，甚至釀成了悲劇。這種事情在中國和西方都發(fā)生過。我們先來看西方的例子。西方有部話劇，主角是一位窮困的發(fā)明家。劇中有個情節(jié)，這位發(fā)明家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但是實驗用的爐火突然熄滅了，木炭沒了，他又沒有錢買，這個發(fā)明眼瞅著功虧一簣。這時，一位觀眾竟然跑到臺上，他去干嘛？他竟然鄭重地送給發(fā)明家一塊錢，十分認真地說：“拿這個錢買木炭吧！”我們都知道莎士比亞的悲劇《哈姆雷特》，最后的情節(jié)是哈姆雷特和某人決斗。那個人用來決斗的劍上蘸了毒藥。一位老太太看《哈姆雷特》，看到?jīng)Q斗時，竟然大聲警告哈姆雷特：“當心！那把劍上有毒！”在中國，從《三國演義》開始，曹操就被塑造成一個反面人物。傳統(tǒng)戲曲更把曹操涂上大白臉，描繪成一個令人切齒痛恨的大奸賊。曾經(jīng)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有人看曹操戲，看著看著實在氣憤，這個奸賊太壞了！竟然提著刀跑到舞臺上把扮演曹操的演員給殺掉了?？谷諔?zhàn)爭時期，解放區(qū)演《白毛女》，也有戰(zhàn)士看著看著，舉起槍來就要打扮演黃世仁的演員，險些釀成悲劇。這些例子告訴我們，演員的表演固然出神入化，劇情真是太吸引人了。但是從觀眾的角度看，他忘了自己是在看戲，忘了自己是在欣賞藝術(shù)，忘記了劇中的情節(jié)人物只是藝術(shù)創(chuàng)造，只是他的審美對象，并不是真實的世界。他混淆了現(xiàn)實世界和藝術(shù)世界，那個審美的距離喪失了，他也就不是在審美，而是回到現(xiàn)實中去了。美學十講第四講十二珠簾夕照紅——距離產(chǎn)生美（下）這種和現(xiàn)實糾纏不清的態(tài)度一方面固然使你非常投入，能夠獲得一般人難以獲得的體驗，但是投入的一點距離都沒有了，也就喪失了藝術(shù)情懷和審美趣味。莎士比亞的另一部悲劇《奧賽羅》，主人公奧賽羅懷疑自己深愛的妻子和別人私通，妒火如焚，竟然親手掐死了她。一個在現(xiàn)實生活中妻子對他不貞的男人、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來看《奧賽羅》，往往很難進入審美情境，因為他老從劇情聯(lián)想到自己的遭遇，很難跳出實際的生活，和它擺出一個距離來。相反，如果距離太遠，也無法形成審美態(tài)度。對很多帶有歷史性、情節(jié)性繪畫的欣賞，就往往存在這個問題。例如你看五代畫家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不了解五代南唐的歷史，不了解韓熙載這個人物，你就很難理解作品中的韓熙載為什么是那樣一副表情。你看法國十八世紀古典主義畫家大衛(wèi)的《馬拉之死》，如果不了解法國大革命的背景，不了解馬拉是個什么人，你就很難理解作品蘊含的意義。同樣，你不了解十八世紀初年法國和西班牙的沖突，你也就很難理解西班牙著名畫家戈雅《五月三日的槍殺》。中國藝術(shù)很早就懂得運用距離的道理，運用這個道理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例如中國古典藝術(shù)特有的含蓄，就是運用審美距離形成的最成功的藝術(shù)風格。含蓄的美耐人尋味，正是由于它不是把形象和境界一覽無余地暴露在你面前而是設(shè)置了聯(lián)想的空間，這就形成了一種審美距離。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正像一位深閨美人，簾幕重重，只依稀看到她的輪廓，更令你浮想聯(lián)翩，覺得韻味無窮?！段鲙洝分杏袀€例子最能說明古典的含蓄美，也是成功運用審美距離的范例。在紅娘的安排下，張生跳過粉墻，來到崔鶯鶯的閨房幽會。熱戀中的男女，到了一起自然會有一番光景。這個情節(jié)對于今天的作家來說，正可以大寫床上戲，成為好賣點，但是你看人家王實甫怎樣寫：軟玉溫香抱滿懷，春至人間花弄色，露滴牡丹開。這寫什么呢？就是在寫張生和崔鶯鶯的男女之事。但是你看王實甫寫得多么美。如詩如畫?？磥聿豢叭肽康那榫?，在古典的含蓄中，在詩畫般的境界中，也成了賞心悅目的審美對象。今天呢，大不一樣了。脫衣舞時代，審美距離已經(jīng)被顛覆了。脫衣舞，就是讓你直奔一點，絲毫不加掩飾，絲毫不要距離。倒是非常符合商業(yè)社會的經(jīng)濟原則，一覽無余，根本不需要聯(lián)想，因為那不經(jīng)濟，那需要付出精神成本！我們看獸獸事件，我們看艷照事件，新聞的賣點不外乎一個“裸”，它們都不過是另類的脫衣舞。觀賞者無論是看獸獸，還是看艷照，那心態(tài)都是看脫衣舞?！胺钦\勿擾”中馬諾一類表演之所以那么轟動，都是因為滿足了人們的窺淫癖。大眾對這類事件異乎尋常的熱情，隱藏的完全是動物般的欲望躁動，那不是審美的觀照，那是占有的沖動；那不是精神的愉悅，那是群體的意淫。這是一個以丑為美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生就像一個爭名逐利的大賭場，緊張的博弈、你死我活的廝殺后，贏家仍然心有余悸，他們需要一種生理的放松和宣泄。他們懷里揣著金錢，直奔文化市場，尋求的是刺激，他們消費的只能是文化工廠制造的欲望快餐。因此哪里有賭場，哪里就有妓院。他們哪里有心情、有修養(yǎng)、有閑暇去欣賞距離的美？審美距離說到底是一種從容不迫的人生境界。一個緊張的時代，一種疲于奔命的生活很難形成審美的距離，很難進入審美境界。說到底，朦朧也好，含蓄也好，審美的心理距離，就是養(yǎng)成一種悠閑的心境，超然的心態(tài)，這樣人生才能意味雋永，進入美的境界。中國古人用一個“閑”字，十分精當?shù)氐莱隽诉@個境界。舊小說開頭時常引一首詩：“朝臣待漏五更寒，鐵甲將軍夜度關(guān)。日出三竿僧未起，算來名利不如閑?！背⒌拇蟪己蔚壬駳?，但是天還沒亮就得頂著寒風趕到朝堂等待上朝；大將軍何等威風，但是半夜了還得披星戴月過關(guān)趕赴戰(zhàn)場。但是你看那廟里的和尚，太陽都照屁股了，還在睡懶覺。這樣看來，名呀利呀，哪里比得上一個閑字？但是閑字別有深意。李太白《山中問答》：問余何事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