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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潮州刺史韋楚望墓志考釋
最近,我看到了唐潮州殺手魏楚旺墓志的一幅清晰畫面。該手稿的長度為52.5厘米。志蓋篆書3行,題“大唐故韋府君墓志銘”9字(圖一);志文正書,共30行,滿行34字,除去空格,共計869字(圖二)。今據(jù)拓本錄文、標點如下(漫漶不清者以“□”代之,空格以“△”代之,每行末加“∥”,以存格式),并作簡要考釋。不妥之處,敬祈方家指正。錄文如下:唐故潮州刺史京兆韋公墓志銘并序(空19格)∥(空24格)彌生鄉(xiāng)貢進士令狐壽撰∥一、侯公權之密度墓志避唐諱,均作缺筆處理,涉及兩字共6處。其中“民”字缺最后一筆斜勾,凡5處;“世”缺第二筆豎折,凡1處。墓志使用了四個異體字,前三個比較常見,分別為朞、謌和珎,錄文時直接錄為正體——期、歌和珍。第四個字形作“亠”下邊一個“日”,一般字典未見收錄,《漢語大字典》收錄,曰:“同旨”墓志使用古今通假字一個,即“有以見圣朝恤民之旨”句中之“見”,通“現(xiàn)”,為顯現(xiàn)、體現(xiàn)之意,錄文時使用原字。墓志“府君出刺潮陽,潮直番禹”句,第8字字形作“二”字下面一個“且”,與《碑別字新編》收錄之寫法相似,唯其上部作“亠”,而非“二”。墓志“其佐侯第也,入?yún)⒒I畫”句,第三字為亻旁,右邊上為“亡”,下為“大”。與《碑別字新編》錄《唐臺州刺史陳皆墓志》之“侯”字形一致墓志“伯氏入朝為御史,季弟為拾遺殿中,不謂衰薄”句,第17字字形為“衣”部,中間夾“井”字,《碑別字新編》所收《唐文宣王廟記》之“衰”字即作是形除以上避諱用字、異體字和碑別字外,尚有幾個字詞需要解釋。猗頓:人名,戰(zhàn)國時大富商?!犊讌沧印り愂苛x》曰:“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飢,桑則長寒。聞陶朱公富,往而問術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谑悄诉m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于猗氏,故曰猗頓。”《史記·貨殖列傳》曰:“猗頓用盬鹽起……與王者埒富。”后以“猗頓”為富戶的通稱抏:《漢語大字典》釋為:消耗;損耗。讀wan,陽平假守:古時稱權宜派遣而非正式任命的地方官?!妒酚洝つ显搅袀鳌吩?“因稍以法誅秦所置長吏,以其黨為假守?!薄稘h書·項籍傳》曰:“會稽假守通素賢梁,乃召與計事。”張晏注:“假守,兼守也。”衛(wèi)佐:《舊唐書·職官志》《唐六典》等書未載該職,筆者疑其為某官之別稱,然《中國歷代職官別名大辭典》亦未見收錄。筆者檢索兩唐書,有韋見素、關播、鄭注、呂諲、崔皋等人曾任衛(wèi)佐候館:本指供了望用的小樓?!吨芏Y·地官·遺人》曰:“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和積?!编嵭?“候館,樓可以觀望者也。”后泛指接待過往官員或外國使者的驛館。唐錢起《青泥驛迎獻王侍御》詩曰:“候館掃清晝,使車出明光?!弊孥`:餞行?!逗鬂h書·高彪傳》曰:“時京兆等五永為督軍御史,使督幽州,百官大會,祖餞于長樂觀?!碧评畎住读魟e金陵崔侍御十九韻》曰:“群公咸祖餞,四座羅朝英。”廉使:官名。指唐觀察使、宋元廉訪使以及后世的按察使。唐張九齡《<故襄州刺史靳公遺愛銘>序》記載:“開元十二年,以理跡尤異,廉使上達,天子嘉之。”欒櫨:屋中柱頂承梁之木。曲者為欒,直者為櫨。唐劉禹錫《武陵觀火詩》曰:“騰煙透窗戶,飛焰生欒櫨?!弊觼?謂民心歸附,如子女趨事父母,不召自來,竭誠效忠。如《詩·大雅·靈臺》曰:“經(jīng)始靈臺,經(jīng)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jīng)始勿亟,庶民子來。”猶子:指侄子。《禮記·檀弓上》曰:“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北局竼史?謂為己之子期,兄弟之子亦為期。后因稱兄弟之子為猶子。漢人稱為從子二、韋光祿卿,天監(jiān)中,出中世墓志曰:“二十五代祖賢,父子佐漢業(yè)?!贝酥肝鳚h韋賢、韋玄成父子,曾先后為相佐漢業(yè)。韋賢徙京兆杜陵,為京兆韋氏始祖。墓志曰:“八代祖世珍,仕后魏為侍中,號為西眷。”似說韋世珍為京兆韋氏西眷始祖。而《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以下簡稱《世系表》)曰:“(韋胄子)潛號西眷”。則韋潛為京兆韋氏西眷房始祖。韋潛五代孫韋瑱,“字世珍,后周(即北周)侍中、平齊惠公,號平齊公房?!蹦怪驹?“曾祖諱令賓,皇洺州長史,大父諱震,皇溫州刺史。烈考諱屺,皇虢州刺史,贈右散騎常侍?!辈椤妒老当怼?僅見其父韋屺之名,列于韋素立之左下其曾孫輩中,職署宋州刺史,亦不同于本志,其余人物均缺載。幸有《韋嶙墓志》對其世系有所涉及,對其六代祖以下均有詳細記載,曰:“至六代祖瑱,為周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平齊有功,謚曰惠。五代祖師,□□(《大唐西市博物館臧墓志》補作皇、汴二字,《世系表》作隋、汴)州刺史,謚曰定。高祖德蒨,皇兵部尚書。曾祖匡素,皇鞏縣□。祖令賓,皇洺州長史。父濟,皇漢州綿竹令?!本C合以上信息,韋瑱(字世珍)非志主八代祖,而應為七代祖。亦可排出其世系如下:韋瑱(字世珍,平齊惠公,平齊公房始祖)→韋師(字公穎,韋瑱次子,隋汴州刺史,井陘定侯)→韋德蒨(唐兵部尚書)→韋匡素(鞏縣□、和州刺史)→韋令賓(洺州長史)→韋震(安定郡參軍、溫州刺史)→韋屺(光祿卿、宋鄭虢三州刺史,贈右散騎常侍)→韋楚望(字宣遠,潮州刺史)此外,又可知韋素立、武后時宰相韋弘敏為其四代從祖,和其高祖韋匡素同輩,與《世系表》所載一致。還有其從祖唐漢州綿竹令韋濟(韋令賓之子)、其再從父韋嶙(韋濟之子,陽曲縣令)等??梢钥闯?其祖輩名字與水有關,其父輩名字則和山有關。墓志又曰:“常侍(志主之父韋屺,贈右散騎常侍)娶安西都護郭幼賢女?!笨芍?其母為郭氏,其外祖父為郭幼賢。本志載其外祖父郭幼賢為安西都護,《世系表》列于郭子儀之左,署職副都護三、志主及夫人夫人是杜義符,官犯及官,官、官、子墓志曰:“府君中海上毒瘴得疾,(大中四年,850)九月十七日繼薨于循州,享年六十六?!眲t其生于德宗貞元元年(785)。墓志又曰:“上元年,府君出刺潮陽,潮直番禹?!卑?唐上元年號共使用兩次,其中高宗上元共3年(674~676),肅宗上元共兩年(760~761)。不論那個上元年,志主均尚未出生,更不可能任潮州(今廣東潮州市)刺史,此上元年必然有誤。據(jù)郁賢皓先生研究:武宗會昌元年到六年(841~846),楊嗣復為潮州刺史;開成五年(840),林郇陽為潮州刺史志主“中海上毒瘴得疾”,所謂毒瘴,即瘴氣,也稱瘴癘,《漢語大詞典》曰:“指感受瘴氣而生的疾病。亦泛指惡性瘧疾等病?!侗笔贰ち鰝鳌?‘述在龍川數(shù)年,復徙寧越,遇瘴癘死。’”墓志涉及志主官職較多,包括職事官和使職兩類。職事官也稱官,使職稱為使。中唐以后,使職為重官為輕,如果有官無使等于賦閑。先說職事官,志主以門蔭入仕,授宣州溧陽縣(今江蘇溧陽市)主簿。之后相繼為衛(wèi)佐、大理評事、靈寶縣(今河南靈寶市,唐屬陜州)令、鄠縣(今陜西戶縣)令、左贊善大夫、潮州刺史、韶州(治今廣東惠州市)循州(治今廣東韶關市)假守。唐溧陽縣為緊縣,其縣主簿為正九品,縣主簿掌勾檢、監(jiān)印,并有部分司法職能。大理評事,從八品下,掌出使推核,若三司所按非其長官,則與大理司直、侍御史、刑部郎中員外郎往訊之志主所任使職有麟勝觀察推官、涇原觀察推官。觀察推官,為觀察處置使屬官,觀察處置使之下設有副使、支使、判官、掌書記、推官、巡官、衙推、隨軍、要籍、進奏官,各一人。觀察處置使,掌察所部善惡,舉大綱知鹽鐵埇橋院,埇橋,在今安徽宿州市城南郊跨古汴水上。元和間(806~859)置宿州于此此外,墓志所言靈寶縣裒斂之吏搜刮鄉(xiāng)里,以笞取為能;畿甸軍人橫恣;潮州官“賤估得沒為臧”,獲土產(chǎn)丹砂、水銀、珠玉雜貨,官欺海民等等,在唐代中后期恐怕為普遍現(xiàn)象。志主夫人為京兆杜氏,封南陽縣君。唐代封官員之母、妻為外命婦,以示榮寵。《唐六典》載:“五品、若勛官三品有封,母、妻為縣君?!蹦怪据d夫人先祖官職姓名,史書均未載。其曾祖為華陰縣(今陜西華陰市)令杜孝輔;其祖杜清,贈吏部郎中;其父杜義符,為黃州(治今湖北黃州市)刺史。其外祖父崔君稧,為睦州(治今浙江建德市,轄境相當今建德、淳安桐廬等市縣地)壽昌縣(治今浙江建德市西南二十六里壽昌鎮(zhèn))令。墓志載夫人大中四年(850)八月十三日卒于循州官舍,享年44歲,則其生于元和二年(807),小志主22歲,可見唐代存在老夫少妻現(xiàn)象。四、志主之父產(chǎn)業(yè)墓志曰:“泣告小子曰:吾家全盛時,伯仲五人顯赫,聯(lián)取進士第。伯氏入朝為御史,季弟為拾遺殿中,不謂衰薄。手足凋墜,伶俜存立,止吾一身?!笨梢?志主有兄弟5人,志主排行第二,其兄為御史,其三弟為殿中拾遺,其余二弟惜早亡。又《韋楚和墓志》曰:“夫人諱楚和,京兆杜陵人也?!瓍捕ぼ娛抡鹬畬O,光祿卿、宋鄭虢三州刺史屺之季女。御史楚材之妹。”墓志曰:“男五人,曰迥,曰遘,曰逞,曰遌,曰迪,皆修立孝謹”。可見,志主有五個兒子,未記官職,其可能尚未出仕。墓志又曰:“遘嗣殿中季父,早亡,女二人繼飱。”此處牽扯斷句,也可斷為:“遘嗣。殿中季父早亡,女二人繼飱。”若如此斷句,則志主次子繼嗣,不合立嫡以長的原則,此其一;又從前文可知,志主之三弟為殿中拾遺,此所謂殿中季父是相對志主之子而言的,季父必和其子匹配,此其二。因而,其次子韋遘過繼其三叔殿中拾遺為子,又早亡無子,由兩個女兒繼飱。墓志載志主猶子鄠縣尉韋芙請銘,可見其尚有一個侄子韋芙,時為鄠縣尉,很可能為其兄韋楚材之子。此外還有墓志的撰者鄉(xiāng)貢進士令狐壽,書者為志主之外甥鄉(xiāng)貢進士柳庭實。二人均無考。另,志主夫婦的葬地——京兆府萬年縣小趙村,當在今陜西長安區(qū)韋曲鎮(zhèn)之韋氏家族墓地附近。天子憂遠民,每△命二千石必御△便殿,△煦顏錫本色衣而后遣之,有以見△△△△∥圣朝恤民之旨?!鳌魃显?△府君出刺潮陽,潮直番禹,遠△△帝城八千里?!鞲病蔚梅睢鳌魃弦?不憚鱷魚溪灘之險,若適近地。比至理所,益刻苦為政。南海俗尚鬻子息∥取利,官賤估得沒為臧,獲土產(chǎn)丹砂、水銀、珠玉雜貨,官欺海民,理未期即成猗頓業(yè)。△△∥府君抏精竭慮,清靜潔白。海路歌謠,編戶蘇息。而△府君俸錢無余,乃為韶州、循州假∥守。嗚呼,海嶠之民受福也多,△府君之家丁禍也甚。大中四年八月十三日,△府君夫人∥卒于循州官舍,享年四十四?!鞲泻I隙菊蔚眉?九月十七日繼薨于循州,享年六∥十六。以大中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合葬京兆府萬年縣小趙村,袝于△先塋,禮也。挔櫬雙∥旐,間關萬里。頑艷悽愴,況親舊乎!△府君諱楚望,字宣遠,其先京兆人也。二十五代祖賢∥,父子佐漢業(yè)。八代祖世珍,仕后魏為侍中,號為西眷?!鳌髟嬷M令賓,皇洺州長史,△△∥大父諱震,皇溫州刺史。△△烈考諱屺,皇虢州刺史,贈右散騎常侍。常侍娶安西都護郭∥幼賢女?!鳌鞲蚤T子蔭授宣州溧陽主簿,以衛(wèi)佐充麟勝觀察推官,以評事充涇原∥觀察推官,以監(jiān)察轉參謀。除陜州靈寶縣令,知鹽鐵埇橋院,拜鄠縣令。授左贊善大夫,除∥潮州刺史。其佐侯第也,入?yún)⒒I畫;出領伍符,理靈寶也。造倉廩于河次,置候館于道左。欒∥櫨疊設,成之子來?!跹蛳噜嵐?肅觀察陜郊。兩涉殊考,借留一年。時久不雨,裒斂之吏搜∥刮鄉(xiāng)里,以笞取為能。△△府君獨揖廉使,請撿死苗。廉使益重,百姓益愛。及自埇上除鄠∥縣,靈寶之民日東其首,祖餞于道。皆曰父母,孰忍西去?畿甸軍人橫恣,以△△府君之清慧∥,斂手喪氣,不敢奸法,其當官也如此。△△夫人京兆杜氏,封南陽縣君,華陰縣令孝輔之∥曾孫,贈吏部郎中清之孫,黃州刺史義符之女,睦州壽昌縣令△崔君稧之外孫。△夫人∥修蘋蘩,鼓琴瑟,有年矣。男五人,曰迥,曰遘,曰逞,曰遌,曰迪,皆修立孝謹。遘嗣△殿中季∥父,早亡,女二人繼飱,二人尚未許嫁。將葬外祖母裴夫人,泣告小子曰:吾家全盛時,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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