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修辭學的誕生

西方修辭學的誕生

英語是從公元前5世紀開始的，已有2500多年的歷史。修辭學最初是作為一門雄辯術(shù)躋身于人類文明史的,曾在古希臘羅馬的政治、文化生活中起過十分重要的作用。古希臘羅馬人將雄辯術(shù)運用于立法審議、軍事會議、民眾大會及各種社會活動中。這些原始的修辭活動經(jīng)亞里斯多德、昆特里安、西塞羅等古典修辭學家的整理提煉,上升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任何語言都有修辭實踐,其區(qū)別只在于是否使它上升到理論水平而已。中國是個文化悠久、淵源流長的國家,從先秦開始就有資料記載中國的修辭實踐.在英美,盡管今天的英語修辭學成了西方修辭學的代表,可是英語作為一門語言還是在古希臘羅馬修辭學問世一千余年以后才形成的。所以英語修辭學實際上只是古希臘羅馬修辭學的一個分支。英語修辭學名稱為rhetoric,源自希臘語rhetor,意為大庭廣眾演講的人,在早期是一門訓練說話或講演的藝術(shù),即雄辯術(shù)。在英語里,修辭學最初是“引進”學科,這種狀態(tài)延續(xù)了上千年之久。直到十六世紀以后,英國才開始有了威爾遜、坎貝爾等負有盛名的修辭學家。隨著社會的需要與發(fā)展,以雄辯術(shù)為起源的修辭學,幾經(jīng)起落,在很多方面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年代上看,古希臘羅馬人開創(chuàng)的西方修辭學經(jīng)歷了傳統(tǒng)修辭學和現(xiàn)代修辭學兩個階段。人們通常把喬治·坎貝爾,休·布菜爾和理查德·惠特利等蘇格蘭修辭學家分別于1776年、1783年和1828年所著作品的問世看作是傳統(tǒng)修辭的終結(jié)和現(xiàn)代修辭學的開始。(一)亞里斯多德的修辭學觀公元前五世紀古希臘西西里島上柯拉克斯為了幫助該島居民從被推翻的政治寡頭手里奪回土地而進行財產(chǎn)訴訟,提出了一些供法庭辯論的演講原則。后被文人學者加工整理為公眾演說的規(guī)則,當時稱之為勸說術(shù),它包括開場白、敘述、論點論據(jù)、旁證材料和結(jié)論幾個部分。這就是西方修辭學的最早胚芽,柯拉克斯也一直被公認為修辭學的奠基人。古希臘對后世影響很大的修辭學家還有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他們一脈師承,而青勝于蘭。蘇格拉底(公元前470年一前399年)在學術(shù)上創(chuàng)立了定義法與歸納法,其哲學觀點近乎詭辯派。柏拉圖(公元前427年一前374年)對修辭學一直抱懷疑態(tài)度,尤其對修辭手段及技巧持否定觀點,對它們所產(chǎn)生的修辭效果是否合乎倫理提出質(zhì)疑。他提出:“難道僅僅具有勸說的能力就可以無限地利用勸說手段的威力嗎?”這個問題即使在現(xiàn)代修辭學中,也認為是個應(yīng)該引起重視的問題。柏拉圖攻擊當時的修辭學者只把勸說作為一種手段,而不管其最終目的與效果。他認為修辭之于正義恰如詭辯之于法律,是一種“雪花膏”之類的用以嬌飾和欺騙的藝術(shù)。亞里斯多德(公元前384年一前322年)被認為是第一個總結(jié)古希臘修辭實踐使之上升到理論,并且第一個從哲學角度來考慮修辭學的人。他給修辭學下的定義是“一種判斷案例的能力和有效的勸說手段”。他認為修辭學是一種技巧,既可用于善良的目的,也可用于邪惡的目的。亞里斯多德著有《修辭學》一書,共分三卷,系統(tǒng)地論述了語言修辭的各種要素及演說體的立論、布局和風格等。并探討了明喻、暗喻、夸張、映襯等辭格。在第一卷中他提出修辭主要是一種勸說手段,并列舉出影響這種勸說效果的三種因素―—邏輯推理,對人類各種特性及倫理的了解,和激起各種情感方式的掌握。接著又分析了演講中說話人一—話題——聽眾的關(guān)系,認為這三者中起決定作用的是后者。而聽眾又是大致屬于三種類型的,于是他將演說體按聽眾的不同而分為法庭辯論體、政治審議體和典禮藻飾體三大類型。在第二卷中亞里斯多德指出要達到一定的修辭效果,除了演說體論證充實可信和演說者品行端正之外,聽眾的情緒也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為此他分析了氣憤、冷靜、友好、恐懼、信任、羞恥、無恥、慈善、冷酷、憐憫、義憤、嫉妒等十幾種情感產(chǎn)生的原因及其影響。此外,還提出了“命題”(topics,古希臘語為topoi,意為“場合”)說,列舉了使用省略三段論的二十八種“場合”,如對立論、因果論、詞義論、局部到整體論等等,在第三卷中,亞里斯多德主要論述了布局與風格。他主張演說體分為兩大部分:論點及論據(jù),再附帶引言和結(jié)論兩部分。對于語言風格他提出了清楚、得體、正確、不卑不亢等原則,分析了形成優(yōu)美風格及拙劣風格的各種原因和條件。并著重指出風格的得體體現(xiàn)在口語、筆語及其他各種語體的區(qū)別。如同是口頭勸說,政治性演說與法庭辯論要有不同。而書面勸說體總的來說都要比口頭勸說正規(guī)。在所有書面勸說中,典禮藻飾體最為正規(guī)完美,法律辯論體僅次之。公元一世紀前后,隨著希臘的被征服,希臘人的修辭學進入了羅馬社會。羅馬統(tǒng)治階層出于政治上的需要,非常鼓勵雄辯術(shù)的推行。歷朝皇帝都撥巨款,作為修辭學專門學校的經(jīng)費。各大城市擅長修辭學的專家,經(jīng)常進行演說競賽,極力發(fā)揮自已的演說技巧,紛紛精心擇詞,刻意組句,以炫耀一時。這一時期最有名的修辭學家有羅馬人西塞羅(死于公元43年)和西班牙人昆特里安(死于公元95年)。西塞羅是羅馬著名的政治家與文學家,也是亞里斯多德修辭學的發(fā)揚光大者。西塞羅著有《論演說家》(DeOratore)和《演說家》(Orator)。在《論演說家》一書中,他對演說者本人的文化素質(zhì)、立論取材和語言風格提出了明確的要求。在《演說家》一書中,他認為一個理想的雄辯家必須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所用的語言應(yīng)該是適應(yīng)人類情感和理想的、有力且優(yōu)雅的,說話必須正確、清楚明白和風雅切題。西塞羅本身就是杰出的演說家,他還著有許多演說辭,分法庭演說體和政治演說體兩種。他的演說辭按照修辭程式組織材料,詞匯豐富,句法考究,句子講究妥貼排列,局部之間要求對稱,句尾特別注意音調(diào)的抑揚頓挫。他還善于使用提問、直接向?qū)Ψ街略~、比喻、諷刺等修辭手段。他的演說文辭風格被后來的一些作家和演說家奉為榜樣,造句格式也被稱為“西塞羅式的句法”。在語言風格方面,他將所有語言形式分為高雅、中和、低俗三種,要求不同的場合采用不同的風格,不同的風格擇用不同的詞句。就修辭學本身來說,到了西塞羅時期,它已不再僅僅意味著雄辯術(shù)了。它的范圍已從辯論勸說擴大到了詩歌、戲劇和幾乎一切的語言形式(邏輯學除外),開始了從口語勸說向口語、筆語同時進行的初步轉(zhuǎn)移。與西塞羅同時代的西班牙修辭學家昆特里安著有《演說學原理》(InstitutioOratoria),是訓練演說者的最全面的著作之一。全書共分十二卷,探討了修辭學理論與技巧;涉及了羅馬教育和公眾演說的各個方面,包括文章結(jié)構(gòu)、辯論方法、文體風格、記憶技巧和演講方式等。數(shù)百年的古典修辭實踐使它形成了有著獨立特點(1)以口語為主,2)以勸說為主)的理論。后世修辭學家綜合各家學派,認為古典修辭學理論大致包括以下五大組成部分:(1)立論(Inventio)一一如何選擇將要加以發(fā)揮的論據(jù)、論證,分析演講的場合與聽眾;(2)布局(Dispositio)——如何安排這些論據(jù)、論證的先后次序;(8)風格(Elocutio)——如何運用語言材料,尤其是修辭格,使演講清楚、準確、生動和貼切;(4)記憶(Memoria)——如何記憶將要發(fā)表的演說;(5)演說方式(Delivery)一—如何運用語調(diào)、講話速度、手勢和面部表情等手段。(二)古典修辭學的拓展與拓展在中世紀由于專制主義的高壓統(tǒng)治,共和制被廢止,民眾大會被解散,公民權(quán)利被剝奪,雄辯術(shù)很快失去了原先舉足輕重、左右民眾的社會和政治意義,淪為為皇帝歌功頌德的工具。同時由于基督教的傳播及教會的巨大影響,人們被告知一切真理都是上帝創(chuàng)造的,凡夫俗子只要能了解、解釋、傳播上帝的旨意就夠了。于是古典修辭學所倡導的“立論”便變得無足輕重了,而能幫助牧師布經(jīng)講道、闡經(jīng)釋義的風格便上升到了極為重要的地步。因此,這個時期的修辭學研究很快就被宗教作家接替了。最早把修辭融會于經(jīng)院哲學和布道傳經(jīng)的有鮑爾(Paul).約翰·克利梭湯姆(JohnChrysostom)和奧古斯丁等宗教作家與牧師。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奧古斯丁。他著有《基督教義》一書,書中探討如何通過修辭手段來闡釋《圣經(jīng)》。尤其是其中的第四卷,被認為是專為牧師布道而撰寫的修辭理論。由于活字版印刷術(shù)的應(yīng)用,加上人們對于《圣經(jīng)》的重視,修辭學正式從口語修辭轉(zhuǎn)到了書面修辭研究,逐漸成了一種規(guī)范與評價文學作品的工具,也成了中世紀大學課程的三藝(語法、邏輯、修辭學)之一,在人文教育中享有很高的地位。文藝復(fù)興使古希臘、羅馬文化重新受到重視,古典修辭學也重新得到認識與研究。米麗阿蒙·約瑟夫(SisterMiriamJoseph)將文藝復(fù)興時期的修辭學家分為三大派:復(fù)古派,辭格派及拉姆斯派。以英國修辭學家托瑪斯·威爾遜為首的復(fù)古派堅持古典修辭學的原則與觀點。威爾遜著有《推理規(guī)則》(RuleofReason,1551年),《修辭藝術(shù)》(ArteofRhetorique,1553年)及《作文》(Composition)等著作。在《修辭藝術(shù)》一書中,他重新闡述古典修辭學思想,堅持亞里斯多德與昆特里安的觀點,將修辭理論分為立論、布局、風格、記憶、演說方式等五大部分;同時倡導西塞羅的“高雅、中和、低俗”等風格三分法,尤其倡導西塞羅的華麗文體。在《作文》一書中,他模仿西塞羅句式與文體,十分重視節(jié)奏、韻律,將“詞兒用適當?shù)姆绞竭M行組合”。以辭格主義者為首的一派重修辭輕邏輯,將辭格條分縷析,越分越細。亨利·皮謙在他的《辯才之園》(1577年)一書中區(qū)分了184種辭格,為他的讀者提供了“語言的各種花朵、色彩和裝飾,以及各種勸說、體裁和形式”。喬治·普吞漢的《英詩藝術(shù)》(1589年)詳盡地處理了121種辭格,其中的107種來自昆特里安的《修辭學》。以拉姆斯為首的拉姆斯派則亟邏輯輕修辭。把立論、布局、記憶劃給邏輯,只把風格與演說歸于修辭學。但他主張將肢解后的修辭訓練與哲學訓練同時進行,在他主持的Presles大學教學中,法國著名學者太朗(Talon)上午講哲學,他下午講修辭學。這三大派修辭學家,一派一味復(fù)占,一派為辭格麗辭格,另一派肢解分割。這些脫離社會現(xiàn)實、毫無實用價值、繁雜瑣碎的做法在當時激起了—些人的不滿,遭到了嘲弄與反對。大主教猶爾(BishopJewel)在《與修辭學家分庭抗禮的演說》(AnOratioContraRhelorican,約1557年)一書中聲稱“修辭學是徒勞無益的東西”。三十年后,英國古物學家及歷史學家康登在他的《大不列顛》一書中宣稱“決不采摘辯才園中的任何一朵鮮花”。理查德·馬凱昂在《中世紀的修辭學》一文中指出:“確實,不管用一門學科的哪一方面(加語言風格或文學價值或話語效果)來衡量這一時期修辭學的成就,那么修辭學在中世紀可以說毫無歷史可言”。(三)“風格”與“修辭”從十八世紀起,隨著人們對母語的關(guān)注越來越熱切,英國興起了純化母語運動,人們對語言逐漸有了新的認識。人們認識到語言不再是自我表現(xiàn)的工具,而是表現(xiàn)人們千差萬別的經(jīng)驗,并用以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十八世紀下半葉至十九世紀初,一些知名的蘇格蘭修辭學家如凱姆斯、坎貝爾、布菜爾和瓦特利等,出于這種語言新認識,用新的心理分析方法,批判地繼承和發(fā)展了古典修辭學,為沿襲了二千多年的傳統(tǒng)修辭學注入了新鮮血液,揭開了現(xiàn)代修辭學的序幕。布菜爾著有《修辭講座與純文學》(1783年),書中探討了如何激起情感的修辭手段,被現(xiàn)代修辭學界認為是修辭學理論的第六大組成部分?？藏悹栔小缎揶o哲學》(1776年),書中分析了語言與心理作用的關(guān)系,認為人類能力有高有低,易于受情感的牽制,高尚的舉動往往是理性言辭引導的結(jié)果.他還認為標準語言必須由標準詞語構(gòu)成,而標準詞語必須具備三個條件:母語化、規(guī)范化和當代化。可是由于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發(fā)展對各種傳統(tǒng)觀念的挑戰(zhàn),現(xiàn)代語言學、心理學、美學的萌芽與發(fā)展,使傳統(tǒng)修辭學作為一門規(guī)范與評價文學作品的工具逐漸失去優(yōu)勢。所以從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初,人們認為修辭學技巧與研究均已過時,有人甚至將這種研究斥之為“離經(jīng)叛道”。直到二十世紀初,公眾演說中所運用的“風格”仍被斥之為“花里胡哨的演說體”,“修辭”則意味著“風格絢麗的散文體”。至今我們可以在任何一本權(quán)威性英語詞典中找到對“Rhetoric”所下的褒、貶戳然相反的兩種定義。如韋氏新世界突國英語詞典(1979年版)對“Rhetoric”的定義為:1、theartorscienceofusingwordseffectivelyinspeakingorwriting,esp.,now,theartofscienceofliterarycomposition,particularlyinprose,ineludingtheuseoffiguresofspeech.)(說話或?qū)懽髦杏行褂谜Z言的藝術(shù)或科學,尤其是現(xiàn)在,是一門包括如何運用辭格進行寫作,特別是散文寫作的藝術(shù)。)2、artificialeloquence;showinessandelaborationinlanguageandliterarystyle(措詞、文體的浮夸賣弄與悉心修飾)。英國朗曼當代英語詞典(1978年版)對“修辭”的定義為:1、theartofspeakingorwritingsoastopersuadepeopleeffectively(為了有效地勸說別人而使用的說、寫藝術(shù))。2、derog.speechorwritingthatsoundsfineandimportant,butisreallyinsincereorwithoutmeaning(貶義:表面華美、含義深刻實則虛假而毫無意義的演講或文章)?，F(xiàn)代英語修辭學者認為,修辭學的本來宗旨是奉揚正義、尋求真善美,可是眼下的世界并非完善,它良莠不分,好壞混雜。修辭學這個中性的技巧可以被善良的人用于正義的目的,也可為市儈小人用以謀求私利。因此現(xiàn)代修辭學從價值上把修辭學分為積極修辭(honestrhetoric)與消極修辭(mereorfalserhetoric)兩大類型。盡管作為一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