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訴便宜主義的存在合理性及其借鑒

1、論起訴便宜主義的存在合理性及其借鑒    內(nèi)容 摘要：起訴便宜主義是順應各種刑事政策權衡和增強訴訟效率的要求，具有合理性基礎的不起訴制度的原則之一。起訴便宜主義在當今世界各國刑事訴訟中都有著直接的體現(xiàn)和廣泛的運用，并出現(xiàn)了新的 發(fā)展 趨勢。我國應在借鑒起訴便宜主義合理內(nèi)核的基礎上，重塑公訴裁量權，完善酌定不起訴制度。關鍵詞：起訴便宜主義 不起訴 酌定不起訴一、起訴便宜主義概述在刑事訴訟中，起訴具有啟動審判的效力，不起訴則具有終結程序的效力。與此相對應，在刑事訴訟 理論 上，起訴遵循的是起訴法定主義，不起訴則既遵循起訴法定主義，也遵循起

2、訴便宜主義。1可見，起訴便宜主義是在不起訴層面使用的與起訴法定主義相對應的范疇。據(jù)我國 臺灣 學者林山田先生 研究 ，起訴便宜主義是指公訴方依據(jù) 法律 的授權，基于刑事懲誡的目的和權衡各種利益，對其所審查起訴的刑事案件，選擇是否做出控訴以停止刑事程序的原則。2起訴便宜主義最早提出時，頗受負面評價，最強有力的攻擊便是來自于起訴法定原則。因為起訴法定主義旨在于在國家主導公訴權的情況下，限制起訴方的肆意處分，防止對被害人及罪行法定、適用法律人人平等原則的侵犯，如有罪不訴、惡意變更公訴罪名等。但事實上，起訴便宜主義并非指刑事追訴機關權衡裁量公訴權無限制，起訴便宜主義是在依存在起訴法定原則基礎上的，行使

3、不起訴處分權，必須符合法律明文規(guī)定之要件。由于起訴便宜主義與公訴權性質(zhì)一樣，都具有司法處分性質(zhì)，“站著的法官”在刑事訴訟中的司法裁量權自應受到起訴法定主義之約束。從性質(zhì)上看，起訴法定主義更似屬起訴方職權原則，是一種相對于起訴主體的追訴義務，起訴便宜主義是從起訴的內(nèi)容著手，更注重起訴后果、起訴效力，以及不同的刑事政策而便宜起訴。3在 現(xiàn)代 刑事訴訟中，基于各種刑事政策權衡和增強訴訟效率的要求，絕對的起訴法定主義已無法在各國刑事訴訟中實現(xiàn)。起訴便宜主義在各國刑事訴訟中都有了直接的體現(xiàn)，起訴便宜主義與起訴法定主義并存相濟已成定勢。各國起訴制度的改革也基本上是遵循這一思路進行的。二、起訴便宜主義的存在

4、合理性起訴便宜主義作為不起訴制度的一項原則，理論界對其一直非議頗多。但起訴便宜主義的產(chǎn)生和存在自有其諸多合理性，下面筆者主要從五個方面來論證起訴便宜主義賴以存在的理論基礎。（一）完整的公訴制度的組成部分公訴權從理論上可分為積極的公訴權和消極的公訴權。不起訴即表現(xiàn)為消極的公訴權，因此，完整的公訴制度即不容質(zhì)疑地包含不起訴制度。而在適用不起訴制度的原則時，可以說只有起訴便宜主義才真正能體現(xiàn)不起訴制度的價值所在。這是因為從公訴權的性質(zhì)來看，法律上的權利可以行使，也應能舍棄，如果一項權利只能行使，而不能對其斟酌處置，那么與其稱之為權利，倒不如稱之為義務更為合適。所以從此角度來說，如果我們要建立完整的現(xiàn)

5、代公訴制度，不起訴制度特別是起訴便宜主義的存在就是其生命之所在。在現(xiàn)代刑事訴訟中，缺乏起訴便宜主義的公訴制度就是不完整的。（二）非犯罪化與輕刑化的刑事政策伴隨人類 社會 由野蠻走向文明，司法也逐漸走上文明的道路，刑罰則從原始的無序和殘酷走向有序和文明，從單純的報應論轉向了預防論或者說轉向報應與預防的統(tǒng)一。因此，現(xiàn)代社會在犯罪與刑罰的 問題 上，人們不僅注重對犯罪的懲罰，也更看重對犯罪的預防和改造的社會效果。我國著名的刑法學家陳興良說：“刑法是一種不得已的惡，用之得當，個人與社會兩受大益；用之不當，個人與社會兩受大害。因此，對于刑法之可能的擴張和濫用，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不得已的惡只能不得已而用

6、，此乃用刑之道。”因此，他提出刑法之謙抑性的理論，認為“謙抑性是指立法者應當力求以最小的支出-少用甚至不用刑罰（而用其他刑罰替代措施）獲取最大的社會效益-有效地預防和控制犯罪”。4非犯罪化與輕刑化已經(jīng)成為當今世界普遍的刑事政策，而起訴便宜主義就順應了非犯罪化和輕刑化的世界潮流，貫徹了刑罰個別化。（三）刑罰預防目的的需要“刑罰并非國家之本能反應，而系國家有目的性之作為，國家行使刑事追訴權，應作目的性之考慮?！?野蠻的初民社會采用復仇的方式作為對犯罪的一種報復，這種“用復仇的形式來對付犯罪的那種法，只是自在的法，它是不合乎法的形式的，即它的實存是不合乎正義的?！倍皬统鹩捎谒翘厥庖庵镜目隙ㄐ袨椋?/p>

7、所以是一種新的侵害。作為這種矛盾，它陷于無限進程，世代相傳以至無窮?！?因此，由復仇到統(tǒng)一的刑罰確是一種文明的進步，然而刑罰的適用其最終目的如果只停留在對犯罪的懲罰這一目的上，其仍然脫離不了復仇的影子。從某種意義上只不過這種復仇的行使由個人轉向國家而已。然而由國家代替?zhèn)€人行使刑罰權，雖然避免了罪犯和被害人之間這種復仇的無限過程，但是卻可能導致了罪犯和整個社會的對抗以至復仇的無限性。因此，刑罰的設置和行使首先應考慮其應達到對罪犯再犯罪的特殊預防目的，同時也會起到威懾社會的一般預防作用。相對于起訴法定主義而言，起訴便宜主義更有利于實現(xiàn)刑罰的特殊預防目的。刑罰的制定從社會整體出發(fā)，以某種犯罪的一般危

8、害性為基礎，但是現(xiàn)實社會犯罪性質(zhì)的復雜，犯罪的形態(tài)千姿百態(tài)，犯罪個人情況千變?nèi)f化，各個不同。因此要實現(xiàn)懲罰的公正性，就必須根據(jù)個案的不同情況，斟酌考慮具體是否有必要起訴、審判、直至適用刑罰，以便實現(xiàn)真正的懲罰的實際的公正性。因此，從實現(xiàn)刑罰的預防目的來說，起訴便宜主義制度的存在必要性是毋庸質(zhì)疑的。（四）權衡公共利益后的選擇公共利益是公正之外司法、立法所要考慮的另一價值目標，其理應成為現(xiàn)代公訴制度中起訴權是否行使的主要依據(jù)之一，這已在許多國家的司法制度成為事實。譬如，英國檢察官在決定是否起訴時，要求進行兩方面的檢驗，即證據(jù)檢驗和公眾利益檢驗。英國1983年刑事案件起訴規(guī)則中引用1951年總檢察長

9、肖克羅斯勛爵在下議院辯論中的一段話：“有犯罪就必須起訴，這從來就不是我們國家的方針，我希望今后也會是。在指導檢察長工作的最初規(guī)則中就已規(guī)定只有當罪行和犯罪時的情形具有這樣一個特點-該案件的起訴符合公共利益的，他才應該起訴。公共利益是我們應當考慮的首要問題?！?香港的刑事訴訟法具體規(guī)定了檢察官評估公共利益時主要考慮的因素，同時還規(guī)定下列情況非有特殊情況可以不提出法律程序：（1）可能判處象征式的刑罰；（2）青年人、老年人及體弱的人；（3）經(jīng)歷長時間后才能審理；（4）精神紊亂的人；（5）邊緣被告人。8在我國的公訴制度中引進公共利益原則作為是否起訴考慮的因素之一應當是非常必要的。因為在不違背抑或基本不

10、違背公平和正義的情況下，考慮公共利益而決定不起訴，從而使刑事訴訟達到基本合理，這可以說是一種明智而又無奈的舉措，畢竟任何制度都無法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所以說，起訴便宜主義是在公正和公共利益之間權衡后的選擇，這種選擇總體上說是基本合理的。（五）權衡公正和效率價值的選擇刑事訴訟價值的多元性如今早被人們充分認識，公正固然是司法永恒的主題，是人們所追求的主要價值目標，但姍姍來遲的公正絕非是人們所追求的真正的公正。效率與公正的關系表現(xiàn)為二者相互包含，相互依存，公正獲取與分配是在具有一定效率的前提下實現(xiàn)的，效率是以最佳的方式來最大程度地滿足這一既定的目標，同時效率又是評價公正的一種尺度。較之具有鮮明的階段

11、性、 時代 性的公正而言，效率則并無顯著的階級性、時代性，更具有全人類性，其絕對價值的成分更高。因此在我國 目前 階段，市場 經(jīng)濟 體制不完善，司法資源嚴重不足的現(xiàn)實情況下，選擇效率作為首要的價值目標，并以相對合理的司法公正來爭取整個社會訴訟效率價值目標的最大實現(xiàn)乃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選擇。國內(nèi)外的刑事訴訟中的簡易程序的設置，辯訴交易制度和不起訴制度的確定正是基于這種理念。這也反映出了訴訟效率的價值觀已為人們所重視并在立法和司法中體現(xiàn)出來。不起訴制度中的起訴便宜主義正是伴隨著時代的呼聲應運而生，它在實現(xiàn)訴訟效率價值目標上有著重要意義。起訴便宜主義的恰當合理地運用為節(jié)約司法資源、消化積案、及時實現(xiàn)國

12、家的刑罰權從而達到整個社會的真正意義上的司法公正起著積極的作用。三、起訴便宜主義在我國的借鑒（一）起訴便宜主義在我國的體現(xiàn)我國現(xiàn)行刑事訴訟規(guī)定了不起訴的三種形式，即法定不起訴、證據(jù)不足不起訴和酌定不起訴。就起訴便宜主義的基本含義而言，法定不起訴、證據(jù)不足不起訴不應被界定為起訴便宜主義，唯有酌定不起訴吸收了起訴便宜主義的合理內(nèi)核。我國刑事訴訟法第142條第2款規(guī)定，對于犯罪情節(jié)輕微，依照刑法規(guī)定不需要判處刑罰或者免除刑罰的，人民檢察院可以作出不起訴決定。這是我國酌定不起訴制度的立法表述，也是借鑒起訴便宜主義的直接體現(xiàn)。我國酌定不起訴制度是對1979年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免予起訴的重大修改和完善。所謂

13、免予起訴是指檢察機關對依照刑法規(guī)定不需要判處刑罰或者可以免除刑罰的犯罪嫌疑人，決定不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直接認定其有罪，但免予追訴的一種法律規(guī)定。由于免予起訴決定相當于法院作出的確認有罪但免除刑罰的判決，直接違反了法治原則，因此我國在1997年修訂刑事訴訟法時，借鑒起訴便宜主義確立了酌定不起訴，即檢察機關對于犯罪情節(jié)輕微，但依照刑法規(guī)定不需要判處刑罰或者免除刑罰的，享有決定是否起訴的自由裁量權。這使得我國不起訴制度更加民主、 科學 ，更有利于司法領域中的人權保障。（二）我國酌定不起訴的運用及其存在的問題酌定不起訴制度在我國確立后，法學界和司法界也是對其褒貶不一，具體如何評估，我們必須回到實踐中從其運用的情況去考察。有統(tǒng)計資料顯示，1998年全國檢察機關審查起訴部門共受理公安等偵查機關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444192件，涉案犯罪嫌疑人668698人；共受理檢察機關偵查部門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32539件38809人。經(jīng)審查決定提起公訴403145件584763人，決定不起訴15193人。其中法定不起訴2554人，酌定不起訴9244人，證據(jù)不足不起訴3395人。 中國 檢察機關對刑事案件不起訴的比例與德國等國家相比，顯然非常低。1998年不起訴人數(shù)占審結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