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

關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

美國前財長康納利（coinminit）說：“我們的美元和你的困難。”?！毕砣虻慕鹑谖C再次將這一至理名言演繹得淋漓盡致。隨著全球金融危機的深化,當前國際貨幣體系的內在缺陷和弊端暴露無遺,改革美元本位制的國際貨幣體系的呼聲越來越高。在G20倫敦峰會召開前夕,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發(fā)表了題為《關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的署名文章。周小川認為,“創(chuàng)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并能保持幣值長期穩(wěn)定的國際儲備貨幣,從而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理想目標。”這一改革主張當即引發(fā)了全球熱議,美國、歐盟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主要國家和國際組織紛紛發(fā)表評論。國際貨幣體系將如何改革?中國是否參與、如何參與國際貨幣體系改革?這些,都需要進一步探討。一、浮動匯率制與美國貿易摩擦國際貨幣體系是關于匯率規(guī)定、國際收支調節(jié)和儲備資產供應等問題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的總稱。歷史上的國際貨幣體系包括金本位制、布雷頓森林體系和牙買加體系。金本位制是以黃金作為國際本位貨幣的制度,其特點是各國貨幣之間的匯率由各自的含金量比例決定,黃金可以在各國間自由輸出輸入,國際收支具有自動調節(jié)機制。從19世紀70年代至1929年大危機之前,是金本位盛行的時代。金本位制按各國貨幣與黃金的聯(lián)系程度,可以分為:金幣本位制、金塊本位制和金匯兌本位制。1944年7月,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的布雷頓森林市,44國代表商討重建貨幣制度,通過的一系列文件規(guī)定了戰(zhàn)后國際金融體系的宗旨、決定框架及運行機制,戰(zhàn)后國際金融體系因誕生地而被稱為“布雷頓森林體系”。其基本特征就是美元與黃金掛鉤,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以及固定匯率,本質是金匯兌本位制。布雷頓森林體系存在的先天不足,這就是“特里芬難題”。美國耶魯大學教授羅伯特·特里芬認為,任何一個國家的貨幣(美元)如果充當國際貨幣,則必然在貨幣的幣值穩(wěn)定方面處于兩難境地。一方面,世界經濟和國際貿易發(fā)展客觀上要求作為國際支付手段和儲備貨幣的美元增加,這只能靠美國通過國際收支逆差、美元流出美國來實現(xiàn),而長期的國際收支逆差必然使美元貶值;另一方面,作為國際貨幣又必須要求貨幣幣值比較穩(wěn)定,而不能持續(xù)逆差。正是由于這一內在的、不可克服的矛盾,促使布雷頓森林體系在1973年解體。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1976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牙買加協(xié)定》,確認了浮動匯率的合法性,形成了現(xiàn)行的國際貨幣體系。其主要內容包括:黃金非貨幣化,即黃金與各國貨幣徹底脫鉤,不再是匯價的基礎;國際儲備多元化,除美元之外,歐元、英鎊、日元、黃金,特別提款權等,成為各國央行儲備資產;浮動匯率制合法化,浮動匯率制取代固定匯率制成為多數(shù)國家的選擇;貨幣調節(jié)機制多樣化,形成了匯率調節(jié)、利率調節(ji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干預和貸款調節(jié)等多種貨幣調節(jié)機制。牙買加體系擺脫了對單一貨幣的依賴,國際儲備多元化,貨幣調節(jié)機制多樣化,貨幣供應和使用更加方便靈活,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特里芬難題”。但是,浮動匯率制加劇了國際金融市場和體系的動蕩和混亂,套匯、套利等短線投機活動泛濫,先后引發(fā)多次金融危機。匯率變化難以預測也不利于國際貿易和投資,調節(jié)機制多樣化,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國際收支失衡的矛盾。國際貨幣體系看似世界經濟發(fā)展的結果,但是,國際貨幣體系如何安排,又能深刻影響世界經濟發(fā)展的態(tài)勢。始自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經濟后工業(yè)化和虛擬化,使得美國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嚴重失衡,其背后的支撐是美元本位制的國際貨幣體系。美國貿易逆差從1982年的55億美元快速攀升到2007年的8000億美元,美國長期寅吃卯糧,消費著來自世界各國的資源、商品與勞務,旺盛的消費需求造就了美國經濟長期繁榮的奇跡。如果不借助美元國際本位貨幣的地位,美國不可能維系這種過度消費促使經濟增長的模式。但是,美元本位制的國際金融秩序,幫助美國輕而易舉地完成了這個奇跡。其機理是,美國以貿易逆差的方式購買其他國家的產品和資源,其他國家賣出產品和資源得到美元又被用來投資于美國的債券等金融資產,美元現(xiàn)金通過經常項目逆差流出美國,又通過資本項目流回美國。在金本位制和布雷頓森林體系中,沒有任何政府能憑空造出黃金來平衡國際收支逆差。但在美元本位制中,他們可以創(chuàng)造各種金融工具來實現(xiàn)?？梢哉f,正是美元的霸權地位造就了美國無節(jié)制的消費模式,而無節(jié)制的消費模式正是次貸危機爆發(fā)的一個主要原因。二、存在限制中國在或國家貿易話語權的因素非常明顯,美元在牙買加體系中仍然占據(jù)著霸主地位(雖然歐元、日元與英鎊也能部分分享國際貨幣的特權),國際經濟活動產生了新的不公正和不平等。美國的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相比,正逐步在滑落,美國GDP占全球GDP的比重約為25%,美國國際貿易額占世界貿易總額的11%,但美元目前在國際儲備貨幣中占比為64%,美元在世界范圍內廣泛充當國際經濟貿易的計價單位、支付手段和儲備貨幣的事實并沒有改變。中國GDP占比為6%,中國國際貿易額占比約為8%,而人民幣在國際貨幣體系中占比幾乎是零。沒有反映各經濟體實力消長的國際貨幣體系,對世界和中國都是一種不對稱、一種失衡。中國要進入大國行列,積極穩(wěn)妥地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勢在必行。有人建議把人民幣國際化的議題放到改革國際國幣基金組織中討論,試圖通過IMF增資,擴大中國在IMF的份額和投票權,來加強中國在國際金融領域的話語權。對此,筆者不敢茍同。盡管發(fā)展中國家尤其是新興經濟體代表性有所增加,但發(fā)達國家在IMF的份額和發(fā)言權優(yōu)勢仍相當明顯。美國、日本、德國、法國、英國仍是IMF份額和發(fā)言權最多的5個國家,中國列第六位,印度列第十二位,美國所占份額和投票權比例分別達到17.7%和16.7%。根據(jù)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相關規(guī)定,重大問題例如章程的修改等必須要85%的票數(shù)通過,美國現(xiàn)有的投票權確保其擁有一票否決權。因此,中國在IMF的話語權不可能占多大比重。關于國際儲備貨幣體系的改革,斯蒂格利茨等人2006年就提議:使儲備資產的積累和儲備貨幣國的經常項目逆差相分離,比如每年增發(fā)2000億美元的特別提款權(SDR),這樣無需美國維持經常項目逆差,也能夠滿足全球經濟對儲備貨幣積累的需求。周小川行長也認為,儲備貨幣發(fā)行國的國內貨幣政策目標與各國對儲備貨幣的需求經常產生矛盾,“超主權儲備貨幣不僅克服了主權信用貨幣的內在風險,也為調節(jié)全球流動性提供了可能”,因而,類似超主權儲備貨幣的SDR可能是更優(yōu)的選擇。但是,SDR只是等值于美元的“紙黃金”,只是記賬單位,并不是真正的貨幣單位,無法用于貿易結算,加上其實質會淡化美元地位,與美國全球霸權戰(zhàn)略存在一定沖突,這些都決定了SDR短期內很難成為超主權國際儲備貨幣。人民幣國際化的最終目標應該是,人民幣的使用與美元、歐元以及日元一樣在國際上跨越國界,在世界范圍內充當國際經濟貿易的計價單位、支付手段和儲備資產,亦即實現(xiàn)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的自由兌換。達成這一目標絕非一日之功,必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理論上說,一國貨幣的國際化的第一階段,是本幣在一般國際經濟交易中被廣泛用來計價結算?？上驳氖?去年底中國政府正式決定:對廣東和長三角地區(qū)與港澳地區(qū)、廣西和云南與東盟的貨物貿易進行人民幣結算試點。今年4月8日,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決定在上海市和廣東省廣州、深圳、珠海、東莞4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