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關注哪些文物不安全

特別關注哪些文物不安全

建設文化遺產強國，有一個重要的背景：中華民族正在開始偉大復興，中國已經迎來了千年盛世。俗話說，亂世黃金盛世文物。在盛世里，文物已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以往相對封閉的文物系統(tǒng)如今也常常被置于聚光燈下。在高關注度下，各類文物安全事件經常成為新聞熱點，甚至故宮這樣的“禁城”也會發(fā)生文物被竊或受損事件，公眾在這些熱點的“刺激”中普遍產生了這樣一個籠統(tǒng)的印象：經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文物界仍然難以找出一個安全島，到處都是不安全的文物。這種印象當然不是理性認識，文物部門有責任通過翔實、系統(tǒng)、準確的文物數據來糾正這種籠統(tǒng)公眾印象，但是這個工作目前仍有難度——因為文物系統(tǒng)的相關普查欠賬太多。普查，是為了解某項重要國情而組織的一次性全面調查，是決策的依據和校正抽樣調查的基準。目前全國的普查有人口普查、經濟普查、污染源普查等，而文物普查作為文物系統(tǒng)的重要基礎性工作[1]，盡管已經做過三次全國不可移動文物普查，但仍然有很多歷史欠賬要補。2012～2013年，既是“三普”結果和“七保”單位公布之時，也是第一次可移動文物普查啟動之時。利用相關普查的結果或階段性結果，回答“哪些文物不安全”[2]問題并找到其成因，既利于對社會公眾正視聽，也利于在系統(tǒng)內部明重點。1成為新聞的文物安全事件從新聞以及相關搜索引擎的搜索關鍵詞排行中，不難發(fā)現文物安全事件曝光頻率及其被關注力度的提高[3]。只以故宮博物院為例，就可見一斑：2011年，從香港兩依藏博物館展品在故宮博物院（以下簡稱故宮）展出被盜，到網絡爆料的“端門外西朝房展覽逃稅門”事件，故宮在短短3個月時間經歷了所謂“十重門”，迅速成為全國輿論的焦點[4]。故宮作為中國管理水平較高、管理理念先進、管理制度完善的文物保護單位之一，其暴露的一些問題，其實只是我國文物保護單位管理共性問題的冰山之巔。這些共性問題在“聚光燈”下比過去顯眼得多，而正好觀眾也比過去多得多，導致“文物不安全”的負面影響也大得多。歷數這些事件，可以發(fā)現主要有兩類文物不安全問題易于成為新聞。第一類，重要文物保護（可移動文物）或保管（不可移動文物）的“硬件”不足引發(fā)的文物安全風險或事件?！坝布睏l件是文物保護的基礎，而目前我國的“硬件”還存在著諸多不足：①文物保護機構安防設施老化、落后給文物安全帶來較大風險。“十一五”期間是我國博物館高速發(fā)展的時期，但是大多數博物館保護手段落后、保護設施薄弱，使得一些重要文物面臨著不小的安全隱患。僅就盜搶而言，2011年上半年就發(fā)生了三起著名的博物館盜竊搶劫事件：1月28日，3名犯罪分子闖入湖北省黃岡博物館，打暈值班人員，搶走國家級文物戰(zhàn)國時期青銅器3件（案件已破）；2月10日，江蘇省如皋市博物館16件文物被盜，案件至今未破；5月8日，故宮博物院9件參展文物被盜（案件已破）[5]。②館藏文物的保存條件較差使得文物易受劣化損害。自2005年“全國館藏文物腐蝕損失調查”結果出臺以來，館藏文物受到腐蝕的問題開始受到公眾關注，尤其是我國館藏文物有半數以上正遭受腐蝕損害的結果，在相當程度上震撼了公眾。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指出，雖然近年來興起“博物館建設熱”，但博物館普遍環(huán)境質量不高，基礎研究不足，針對館藏文物的預防性保護意識薄弱，存在著污染物濃度普遍較高、溫濕度波動幅度較大、環(huán)境監(jiān)測和控制技術手段缺乏等問題，這已經成為館藏文物遭受劣化損害的主要原因。第二類，文物保護或保管的“軟件”缺陷引發(fā)的文物安全風險或事件。軟件缺陷之一是指文物保護的體制機制不甚健全，主要體現在兩方面：①文物管理體制的漏洞較多。我國文物保護機構普遍存在著政企不分、政事不分的現象，經營性活動與公益性活動在業(yè)務范圍與空間范圍上界限不清，權責不明，且營業(yè)收入沒有嚴格執(zhí)行“收支兩條線”，自然無法避免“公器用于私利”的現象（例如所謂故宮“十重門”事件中的“會所門”“宋人書札牟利門”等）。②政府監(jiān)管失控致使社會文物損壞或流失。近年來文物流通市場快速發(fā)展，公眾參與文物流通收藏的熱情高漲，國際市場給文物交易提供了全球化土壤，這些都使得社會文物流通的數量和質量有了較大提高。但是，由于政府監(jiān)管力度的不足，文物交易市場不規(guī)范，使得盜墓文物走私出口的現象十分嚴重。文物走私犯罪已經逐步走向集團化、現代化，走私者的成分更加復雜，方式也日益多樣化，從個人隨身攜帶少量文物發(fā)展到通過集裝箱、郵運快件大批量、多品種走私文物出境。據海關對出境貨物5%的抽查中發(fā)現，近10年僅深圳、廣州海關就查獲走私文物5萬件[6]。據美國媒體透露，近30年來流入美國的中國文物大約有230萬件，其中20多萬件精品被美國各大博物館收藏。與英、法、日、俄等國家不同的是，美國各大博物館收藏的中國文物，大多數都是在最近20年左右的時間里通過境外走私非法所得[7]。軟件缺陷之二是指人為因素增加了文物安全風險。體現在三個方面：①文物從業(yè)人員的素養(yǎng)無法滿足要求。整體上我國文物保護機構從業(yè)人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不高，在學歷結構、知識結構和職稱結構上都與專業(yè)化要求有著很大差距。故宮“十重門”事件中不少是由于工作人員違規(guī)操作或素養(yǎng)不高所導致的（例如“哥窯瓷器受損門”“私分票款封口門”“錯字門”等）。這樣的例子還有不少：2007年甘肅省武威市博物館在存放國家一級文物漢代王杖木鳩時掉落，致使文物嘴部破裂[8]；2006年9月甘肅省慶陽市博物館工作人員在測量文物時將二級文物漢代黃釉盒磕碰損壞；2009年山西二仙廟施工時未保護而將三級文物兩尊元代石獅子攔腰折斷。②官員意識淡薄引發(fā)文物安全隱患和事件。在GDP這條指揮棒下，不少地方官員還沒有樹立基本的文物保護管理意識，文物工作被視為“財政包袱”“無底洞”的現象十分普遍。一些古建筑、古文物位于城市市區(qū)、近郊或者道路沿線，地方官員為了抓住寸土寸金的地方搞開發(fā)建設，不惜大肆破壞文物，例如西?？す懦沁z址在道路工程中遭到破壞[9]。少數政府為了眼前經濟利益，在城市規(guī)劃的匯報文件中將多處文物保護單位抹去。③公眾的素質欠佳也容易導致文物的損壞。據新聞披露，甘肅玉門漢長城遺址、寧夏明長城遺址等遭到居民及游客不同程度的挖掘損毀；2013年2月，一名游客在故宮博物院清代遺存的鐵缸上刻下“梁齊齊到此一游”的字跡，破壞了文物風貌，引起輿論嘩然；2013年5月，一位男性觀眾徒手擊碎故宮博物院正殿原狀展室一塊窗玻璃，致使文物清代銅鍍金轉花水法人打鐘跌落受損。這些現象表明，文物保護工作的重要意義還未被全社會普遍認同。附表1-1文物安全新聞事件及其主要引發(fā)因素歸類近代史上，我國文物的流失和毀壞常常令人扼腕嘆息[10]。直到新中國成立以來，文物安全狀況才有所好轉，除了少數非正常時期（如“文化大革命”期間）外總體上一直趨好。特別是改革開放后，我國的文物保護工作有了長足的發(fā)展，1982年《文物保護法》的頒布和2002年《文物保護法》的修訂頒布，不僅使文物部門擁有了多項執(zhí)法權，也使各地開始在文物保護方面的“聯防聯管”，文物保護工作形成部門協作的局面。但近年來有關文物安全的新聞事件屢見報端，說明我們的基礎工作仍然不扎實，按高標準看保護文物安全工作漏洞仍然不少，相關體制機制建設相對滯后。這些新聞事件一方面使文物系統(tǒng)的管理水平和自律程度面臨嚴重的信任危機，給文物保護工作帶來巨大壓力；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文物保護工作已經不能在默默無聞中因循守舊了，必須正視新聞事件，從中剖析產生問題的制度成因和解決之道。要解決文物安全問題，首先必須摸清情況。而最需摸清的情況就是：“究竟哪些文物不安全？”2哪些文物不安全實際上，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通過全面普查系統(tǒng)了解文物保存的面上情況和風險所在。正因為此，目前這個問題才沒有全面準確的答案，因為按文化遺產強國的高標準來看，我國的文物情況是“底數不清、狀況不明”。首先，不可移動文物的狀況不明。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共登記不可移動文物76萬多處，其中新發(fā)現文物53萬多處，占登記總量的69.91%，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不可移動文物普查。盡管此次普查基本“摸清”了全國不可移動文物的“家底”，但普查重點在增量上（如“七保單位”的情況較清楚）[11]，存量文物（如前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狀況仍有大量不清之處（尤其是保存狀況）[12]。其次，可移動文物底數不清、狀況不明。目前，面上的數據仍然只有2005年“館藏文物腐蝕狀況調查”的抽樣調查數據和“文物調查及數據庫管理系統(tǒng)建設”項目[13]的資料。對于中國這樣一個文化遺產大國，單靠文化文物系統(tǒng)博物館根本無法厘清可移動文物的底數和狀況，何況文化文物系統(tǒng)博物館可移動文物的底數和狀況也只有少數單位徹底厘清[14]。最后，文物流通市場中的社會文物底數混亂、管理失控。我國的文物流通市場近年來發(fā)展迅速，可移動文物成交量巨大：目前我國文物拍賣企業(yè)有324家，2010年總成交額為368億元，全國較大規(guī)模的古玩舊貨市場超過240家，涉及文物藝術品交易的網站約有200家，每年的文物流通市場成交額數以百億元計[15]。但由于缺乏有效規(guī)范和監(jiān)管，一些經營者暗中從事非法文物交易活動，加上發(fā)達國家對非法流入的外國文物普遍持默許態(tài)度，為盜墓走私文物犯罪提供了市場，造成大量社會文物在沒有統(tǒng)計為底數時就流失。對文物家底的不了解，與我國文物保護制度的漏洞“配合”起來，給文物安全狀況帶來巨大的風險和隱患。僅以不可移動文物為例，可從面上數據和點上案例管窺其風險：面上來看，根據2005年“全國館藏文物腐蝕損失調查”的統(tǒng)計，全國共有50.66%的館藏文物存在不同程度的腐蝕損害。其中處于瀕危腐蝕程度文物29.5萬余件（組），重度腐蝕程度文物213萬余件（組），中度腐蝕程度文物501.7萬余件（組），分別占全國館藏文物總數的2.01%、14.52%和34.13%，文物腐蝕狀況相當嚴重。這主要是由于不少博物館的環(huán)境控制設施簡陋、空調設施使用不當、空氣凈化技術應用較少，同時庫房中文物藏品集中疊壘、密集堆放的現象十分普遍，加劇了溫度、濕度、光照、蟲害、霉菌，以及各種空氣污染物等自然環(huán)境因素對文物藏品的損害程度和速度。點上來看，故宮“十重門”中有三重門（“被盜門”“哥窯瓷器損壞門”和“故宮圖書館丟失古籍門”）與文物安全有關。正如故宮博物院單霽翔院長指出的，故宮不像現代建筑的博物館那樣處于封閉的樓宇環(huán)境中，而是由分散的房屋組成，還有更多的室外開放空間和復雜多樣的地面環(huán)境（諸如高低錯落的城墻、胡同、假山、河道等），以及占用紫禁城辦公的外單位。另外，在博物館中，故宮的參觀人數是世界上最多的，高峰日都在12萬以上，其中最高值約18萬人。因此，故宮面臨的安保任務不但重要而且極其復雜，不僅需要世界一流的安全設施和技術手段，更需要一流的日常管理。故宮的情況說明：既有的硬件軟件條件還達不到要求，技術設施存在老化現象，安防停留在值班巡邏等“拼人力、拼體力”階段。顯然，我國文物系統(tǒng)的金字塔尖仍然存在安全漏洞?？偨Y起來，可以將不同類型的文物安全風險總結為附表1-2：附表1-2面臨不安全問題的文物類型和主要因素①國有不可以移動文物，其保護工作涉及因素眾多，部分文物與周邊經濟社會發(fā)展、環(huán)境保護存在著緊密的互動，在高速城市化進程中受到的威脅較大，加上保護工作基礎薄弱（例如國保單位還有一半以上尚未實現“四有”），因此國有不可移動文物風險很大。②國有可移動文物，由于家底不清，加上文物博物館系統(tǒng)還普遍存在著安保設施滯后、體制機制不健全、從業(yè)人員素養(yǎng)不高等問題，文物安全風險也較高。③私有可移動文物（即社會文物），缺乏數據、監(jiān)管失控的問題給這部分文物帶來一定風險。與國有文物相比，社會文物價值總量不大，因此風險其實不高，但是由于文物盜墓走私犯罪猖獗所導致的文物損壞和流失的風險不容忽視。④私有不可移動文物，由于管理體系和法律法規(guī)較為滯后，私有產權的文物保護工作容易受到所有者的干預，部分所有人對文物的科學價值、藝術價值和歷史價值認識不清，私自整修、改造文物，因而造成一定的破壞。3影響文物安全的原因2005年國務院頒布了《國務院通知》，其中確定了到2015年要“基本形成較為完善的文化遺產保護體系，具有歷史、文化和科學價值的文化遺產得到全面有效保護；保護文化遺產深入人心，成為全社會的自覺行動”的整體目標。2012年藍皮書中詳細分析了我國離《國務院通知》確立的2015年目標的差距[16]，其中文物機構、管理體制、投入水平、專業(yè)人才隊伍以及公眾影響力方面差距較大。《2020事業(yè)目標體系》確定文物保護工作仍然是今后工作的重頭戲?！?020事業(yè)目標體系》提出以下五個方面的“準則”性大目標：文物管理體系建立健全；各類文物得到全面有效保護；在“五位一體”建設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在國際文化遺產領域的影響力顯著提升；政策保障切實有力。本章針對其中涉及文物保護的指標進行了分析，將我國目前文物保護事業(yè)的現狀與這些指標相比，明確各個方面存在的差距：2012年全國文物工作會議明確提出“要加快建設與中國深厚文化底蘊和豐富文物資源相匹配、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總體布局相適應、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目標相承接的文化遺產強國”?？梢哉f，現階段我國文物保護事業(yè)雖然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但是離《國務院通知》確定的目標，以及“文化遺產強國”的愿景，都還有不小的差距：管理制度上存在著法律法規(guī)體系不健全、條塊分割、多頭管理、保護機制運行低效、責任制度不完善等諸多漏洞；各類文物特別是國有重要文物還沒有得到全面有效的保護，文物安全風險較大；文物保護的人、財、物投入力度不足，資金保障、人才保障和技術支持無法滿足需求；文物事業(yè)的公共影響力不盡如人意，公眾缺乏參與的渠道。附表1-3《2020事業(yè)目標體系》中文物保護的目標和差距續(xù)附表在諸多文物安全事件中，大量珍貴文物在既有體制機制下能否得到妥善的保護和保管，是文物系統(tǒng)面對的深層次問題。在公眾的注視下，我國的文物保護工作已經不能在默默無聞中因循守舊了，必須要正視文物安全工作中的障礙，在此基礎上向著文化遺產強國的目標努力?？梢詫⑽奈锇踩ぷ鲉栴}的成因總結為三個方面：——文物家底不清。開展文物普查、摸清文物存量是文物保護工作的基礎。目前，發(fā)達國家已經普遍建立了完善的文物調查和登錄制度，對文物進行了有效的資產管理。法國于20世紀60年代就開展了被稱為“大到教堂，小到湯勺”的第二次文物大調查，摸清了文物資源狀況，使部分價值重要的文物免于損毀和遺失；意大利將全國文物登錄、編目設定為常年開展的經常性工作，所有國有、公有文物，重要的私有文物，都在國家文物行政部門進行登錄并編目；俄羅斯也提出要在2020年前完成全部7300萬件館藏文物清查，并實施將其中4000萬件列入電子目錄的數字化計劃；美國、日本等國也都建立了定期文物調查制度。與發(fā)達國家相比，我國的文物普查工作力度不足，目前僅對不可移動文物進行了“三普”，勉強“摸清”了不可移動文物的增量家底，但是數量龐大、種類繁多的可移動文物還未得到科學地認定和登記。在已完成的文物博物館系統(tǒng)數據采集工作中，受地方特色、研究力量、技術條件和傳統(tǒng)觀念等影響，各地對館藏文物的認定、登錄工作標準不同、規(guī)范不一，進而導致收錄的信息不夠準確和全面。其他非專業(yè)國有單位缺乏專門研究人員和技術條件，對文物的認定更是賬目混亂、家底不清，給文物的保護工作帶來很大漏洞。另外，我國各類機關如政府、事業(yè)單位、企業(yè)、軍隊等均收藏了不同類型、不同屬性的可移動文物，管理方式和標準的不同也導致了管理體系的不健全和不規(guī)范。這些方面的家底不清，自然使文物安全工作左支右絀?！Ｗo力量不強。這主要體現在文物保護隊伍建設難以適應文物安全的新形勢上。目前，基層文物工作隊伍人員匱乏、素質不高仍是普遍現象。根據國家文物局對全國25個省博物館隊伍的調查，專業(yè)技術人員所占比例僅為51.6%，其中高級職稱人數僅占7.6%，中級職稱占17.2%，初級職稱占24.8%；學歷上，博士占0.26%，碩士占1.8%，本科占25.8%，總體上從業(yè)人員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專業(yè)知識與現實要求存在著較大差距。這種情況與文物保護機構缺乏嚴格的職業(yè)資格準入制度、人才培訓機制以及合理的激勵機制有關。而越來越大的文物保護規(guī)模、越來越高的技術要求和越來越高的社會關注度都使文物工作越來越需要高學歷、高職稱和高素質的人才，這種隊伍力量與現實需要的反差自然會給文物保護工作造成漏洞?！芾碇贫炔蛔?。領導干部績效考核機制、財政體制以及文物市場管理體制存在一些缺陷和空白。對地方領導干部的政績考核體系主要以經濟指標為主，導致地方政府過于追求經濟發(fā)展和GDP的增長，相對忽視文物保護工作；中央與地方財政對于文物保護的責任范圍和支出范疇并不明確，導致文物投入在地方“能免則免”。對于社會文物的管理也存在很大的漏洞。在對社會文物的監(jiān)管工作中，部門權責不明，監(jiān)管乏力，文物、工商、公安等部門分頭管理，卻沒有建立行之有效的溝通渠道和協調機制，在管理的標準和方式上不盡統(tǒng)一。這樣導致在實際的管理和執(zhí)行過程中，該放的沒放，該打擊的又打擊不了，規(guī)模龐大的地下文物交易市場無法規(guī)范化運行，這樣難免會對文物安全帶來巨大隱患。4現階段加強文物安全工作的重點由前所析，引致文物安全風險的原因，部分是由于包括軟硬件在內的文物保護工作的基礎不牢。在新聞媒體日益發(fā)達和公眾關注度日益提升的今天，這些問題很容易釀成文物安全事件，將原本默默無聞的文物保護工作陡然推到輿論前臺。這既是壓力也是動力，我們應當重新重視文物工作中面臨的家底不清、保護力量不強、管理制度漏洞、管理水平不高這四大障礙，針對不同風險提出應對策略。我們認為現階段加強文物安全工作的措施可用附圖1-1來展示。附圖1-1文物安全風險、障礙及對策示意圖除了完善法規(guī)體系、推進管理體制改革、健全財政投入機制等長效措施以外，現階段抓好文物安全工作應該明晰以下幾個重點。首要工作即是摸家底，在此過程中發(fā)現漏洞和短板。摸家底的政策化表達就是加強文物普查工作，尤其是對國有可移動文物的普查。普查范圍不應當僅僅包括各級國家機關、事業(yè)單位、國有企業(yè)和國有控股企業(yè)、中國人民解放軍和武警部隊等各類國有單位，同時也要將重要的私有收藏者納入普查范圍，以明確珍貴文物的數量和所有權。通過數據的收集和登錄，建立一個國家層面的可移動文物管理平臺及數據庫，實現文物數據的動態(tài)管理和整合利用。普查結果并非要變更文物的產權，而是堅持“誰保管誰擁有誰受益”的原則，形成一個國家可移動文物登錄體系和信息共享平臺：文物系統(tǒng)可以摸清可移動文物的家底，明確其數量、保存地點和保存狀況；各博物館之間可以更好地互通有無、互相借展；對于社會文物，可以明碼標價地流通，防范文物違法犯罪活動；信息的完整也有利于建立公眾參與的監(jiān)督機制，更好地督促開展文物保護工作。之后找出短板按優(yōu)先序亡羊補牢。理論上，普查是決策的重要依據，普查結果理應帶來關鍵決策的調整。例如，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表明我國人口問題已經從數量為主讓位于結構為主的問題，這就需要生育、社保、養(yǎng)老等若干政策及時做出重大調整。根據“三普”結果和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結果，如果發(fā)現了哪些文物不安全，那么如何明確今后保護的優(yōu)先順序、重點范圍和手段方法，就應當適時體現在管理中[17]。這種優(yōu)先序，就是工作中的輕重緩急。根據不同文物所面臨的不安全風險程度分析，確定今后一段時間內需要優(yōu)先加強的重點工作有：①針對國有不可移動文物面臨的巨大安全風險，需要出臺配套政策進行防范和化解。從制度上，中央政府強調對地方政府的約束性機制，將文物保護工作的重要性層級提升上去，使得地方政府不再把文物保護視為“可有可無”或“財政包袱”。如對地方主要領導，要調整領導干部政績考核機制，采用量化指標進行年度考核，對于文物安全事件事后要按照“維穩(wěn)”標準來追責。提升地方文物部門的權力能級，凡涉及文物保護事項的建設項目，文物部門必須參與論證和決策，否則將追究相關部門的責任。如若發(fā)生文物安全事件，首先要查處和追究文物執(zhí)法機構不健全的責任。從資金投入上，要強化中央財政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