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合璧-黃玉雪的雙重身份的認定

中西合璧——黃玉雪的雙重身份的認定

摘要：許多背井離鄉(xiāng)來到美國的華人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困惑：他們有時被白人稱為“黃禍”，有時又被“譽”為“模范少數(shù)族裔”，因此他們的人生也相應地成了為尋求并保持適當?shù)纳矸莺蜌w屬的一場戰(zhàn)斗。歸屬感，尤其是對于散居世界各地的少數(shù)族裔來說，變得必需而又迫切。如何看待自己的文化身份、如何定位自我是散居族裔的共同困惑。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要尋求身份認定與歸屬的華裔作家們。

關(guān)鍵詞：黃玉雪；雙重身份認定；“模范少數(shù)族裔”

許多背井離鄉(xiāng)來到美國的華人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困惑：他們有時被白人稱為“黃禍”，有時又被“譽”為“模范少數(shù)族裔”，因此他們的人生也相應地成了為尋求并保持適當?shù)纳矸莺蜌w屬的一場戰(zhàn)斗。同時，由于人需要有“根”，一個心靈有所歸依的精神家園，所以，歸屬感，尤其是對于散居世界各地的少數(shù)族裔來說，變得必需而又迫切。如何看待自己的文化身份、如何定位自我是散居族裔的共同困惑。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要尋求身份認定與歸屬的華裔作家們。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白人語境中的華人形象可以為四類：“黃禍”和傅滿州的邪惡形象。被扭曲和女人化的華人形象?！澳７渡贁?shù)族裔”?！八摺庇∠?。［4］本文以黃玉雪的《華女阿五》為基礎，探討“美國華裔文學之母”黃玉雪的“模范少數(shù)族裔”形象的形成和她雙重文化身份的認定。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華人取代日本人成了“忠誠的少數(shù)族裔”。然而“模范少數(shù)族裔”這一神話卻嚴重地危害了華裔的整體利益，因為它抹去了華裔的文化傳統(tǒng)，抹殺了華裔對美國發(fā)展作出的貢獻，使華裔走不出文化民族主義戰(zhàn)士趙健秀所痛恨的“種族主義之愛”的陰影。事實上，“模范少數(shù)族裔”使得個體成了范儂所說的“沒有錨，沒有地平線，沒有色彩，沒有國家，沒有根的個體——一群天使的族類”［1］，“使得西方跟東方的關(guān)系成了主宰與被主宰以及各種程度的文化霸權(quán)的關(guān)系”［3］。然而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模范少數(shù)族裔”這一稱謂對華人來說已經(jīng)變得比較“正面”了，在一定程度上是對華人形象的改善。

雖然感到自己在美國是“外國人”，但是美國土生華裔都疏離甚至背叛中國文化。他們外表是華人，內(nèi)在是地道的美國人?！懊鎸ΨN族歧視，他們只有加倍努力去同化，使主流社會接納自己，有時不惜拋棄、甚至攻擊自己的華人文化傳統(tǒng)。”［5］

土生華裔的作品普遍表現(xiàn)了他們希望歸屬主流文化的強烈愿望。因此，為進入主流文化而奮斗,謀求在美國社會中的立足之地便成為二代華裔文學作品的重要主題。黃玉雪的《華女阿五》便是此類作品中的代表作，黃玉雪本人也因此成為“模范少數(shù)族裔”中的楷模，成為“美國華裔文學之母”。

黃玉雪成長在傳統(tǒng)的華人家庭里，中華文化滋養(yǎng)了她，為她奠定了成功的基礎。美國文化為她提供了成功的機會和自由發(fā)展的空間，使她充分實現(xiàn)了自我價值。兩者的完美結(jié)合使她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雙重文化身份的認定：在家里玉雪是父母爭氣而孝順的阿五，在白人社會中玉雪是一個成功自由全面發(fā)展的個體。

黃玉雪的雙重文化身份的認定過程可分為四個階段。在第一階段，她完全沉浸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里，一直到上大學。第二階段，她發(fā)現(xiàn)中美文化的不同并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第三階段，玉雪慢慢成熟，意識到自己是獨立的個體。第四階段，她和諧地處理中美兩種文化并為溝通中美文化作出貢獻［6］。

1922年黃玉雪出生于舊金山唐人街一個傳統(tǒng)的華人家庭。童年時她的世界幾乎全是中國的，小小年紀她就學會了遵守家規(guī)，還懂得尊敬和秩序都是生活中重要的。幸運的是她的父親思想開明，為了有意義的滿足孩子們“制造噪音的需要”［2］，他開始教小玉雪中國歷史。6歲時，黃玉雪的世界擴大到了家庭之外，爹爹讓她開始上美國的公立學校。

上美國的公立學校并不意味著小玉雪的家庭中文課的結(jié)束。爹爹的中文課一直持續(xù)到他找到適當?shù)臅r機把她送進中文夜校為止。在夜校學習了九年之后，玉雪順利地通過了考試，圓滿地完成了中文學習。由于中文課本經(jīng)常也是品德教育的好教材，所以經(jīng)過九年中國傳統(tǒng)道德的熏陶之后，玉雪長成了一個具有中國傳統(tǒng)美德的地道的中國人。她深深地扎根于中國文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華人身份的認定。

公立學校的生活對黃玉雪來說是全新的。一進入公立學校，小玉雪就發(fā)現(xiàn)“學校生活相對比較簡單，因為一天有好幾個小時玉雪不用像在家里一樣時刻警惕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保?］在課堂上親手做黃油之后，玉雪體驗到了一種很棒的新感覺——為自己的創(chuàng)造而自豪。另一個在學校的經(jīng)歷也讓小玉雪耳目一心。一支球拍擊中了玉雪的手，她疼得哭了起來。老師俯下身緊緊地摟著她，撫摸著她的手指頭，為她擦去滾落的淚水。玉雪覺得“被一個外國人摟在懷里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倍诩依?，“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受傷，最好別讓爹媽知道，因為他們會首先責備她惹上這樣的麻煩?！保?］現(xiàn)在，小玉雪不僅模糊地知道美國人的行為方式與中國人的不一樣，她還認識到一些具體的不同之處。

后來，“為了不妨礙家人”，玉雪離開了那個“對于一個正在成長中的且有高度自我意識的年輕人來說太小的家”［2］，她找到了一份提供食宿的兼職工作，零距離地觀察到了美國家庭的完全不同于中國家庭的家庭模式。

在這個家里，孩子們備受關(guān)注，父母考慮的是誰對誰錯，而不是該尊敬誰……在這個家里，丈夫親吻妻子，父母親吻孩子……最重要的是，在這個家里，每個家庭成員，甚至包括小狗在內(nèi)，好像都擁有不可剝奪的自由權(quán)利［2］。

這種“外國”的經(jīng)驗給玉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開始拿美國的行為方式來比對自己的中國文化傳統(tǒng)。

隨著玉雪慢慢長大，她的世界在白人學校里進一步擴大。她不僅注意到中美文化的不同，她還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獨立自由的個體，并為自己的個體自由發(fā)展開拓空間。14歲時，她虔誠地向上帝禱告：“請讓我長大后成為一個受家人尊重的人?！保?］中學畢業(yè)時，當重男輕女的父親拒絕幫她支付上大學的費用后，堅強的玉雪沒有放棄“要成為比普通中國女孩或普通美國女孩更優(yōu)秀的人”［2］的追求，她進了舊金山中專來實現(xiàn)自己的“美國夢”。

在社會學課程中，黃玉雪認識到除了是黃家的五兒之外，自己還是一個獨立自由的個體，也有自己的權(quán)利。有了這一發(fā)現(xiàn)，黃玉雪回家鄭重地向爹媽宣布自己的獨立和自由：

有些事你們該好好想想了……你們再也不能把我當小孩看了。我有我自己的思想，你和媽媽再也不能無條件的讓我服從……現(xiàn)在，我除了是你們的五兒之外，我還是一個獨立的人［2］。

這次的“獨立宣言”標志著黃玉雪在家里獨立個性追求的成功。

“伴隨著越來越強的自我意識，玉雪的心里意識到一個熟悉的模式之外的更大的世界?！保?］18歲時，她“更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人”［2］。作為“加州中專最優(yōu)秀的女學生”［2］畢業(yè)時，黃玉雪充分展示了自己作為美國華裔的個人價值。

平心而論，黃玉雪沒有理由不當好一個“模范少數(shù)族裔”，她是“種族主義之愛”的受益人。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每到關(guān)鍵時刻，都是白人向她伸出援手，給她提供成功的機會和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舞臺。當她再一次因為費用問題不能進加州大學繼續(xù)深造時，米爾斯私立學院向她敞開了大門，讓她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才能，成了真正完整的個體。在這里，快樂的生活和自由的學術(shù)探索是玉雪最大的收獲。在這里，玉雪成了白人學校里的舉足輕重的參與者，更重要的是，在這里，玉雪接觸到并愛上了以后讓她成功立業(yè)的陶瓷藝術(shù)。一如既往，黃玉雪又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米爾斯學院畢業(yè)了。她真正地成了一個全面發(fā)展的自由個體。

黃玉雪不僅在家里和學校追求自己的個性獨立，她還向美國的職場——“男人的世界”發(fā)起了挑戰(zhàn)。在那里，她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干，深得上司的賞識與器重。不僅如此，她還贏了一次重要的比賽，獲得了為一艘戰(zhàn)船命名并主持新船下水儀式的殊榮。

至此，黃玉雪艱難地完成了她在中美兩種文化里的身份認定過程。她“自信而快樂地生活在白人世界里”，［2］同時發(fā)現(xiàn)華人社區(qū)也令人愉快。通過自己有尊嚴的艱苦奮斗，黃玉雪成功地獲得了并十分和諧地保持著自己的雙重文化身份?；氐郊依?，她是爹媽的孝順五兒，進入白人社會，她是獨立自強、有自由權(quán)利的完整個體。她沖破男權(quán)社會的壓迫和白人種族主義歧視的雙重阻力，最終實現(xiàn)了女性的自強自立，贏得了家人及社會的認可和做人的尊嚴。這在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但是，黃玉雪沒有滿足于個人身份認定的成功和做一個“模范少數(shù)族裔”，她決定以陶瓷藝術(shù)和旨在溝通中美文化的寫作為事業(yè)，因為在她的心靈深處，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希望為大家更好地了解中國人作貢獻，這樣，在西方世界他們的成績才會得到承認。她要讓那些心胸狹隘的白人都閉嘴［2］。

作為杰出的華裔，黃玉雪尊敬孝順父母,謹記外婆力爭上游的教導,自強不息,沖破中國傳統(tǒng)社會對女性的壓抑取得巨大的個人成功。作為成功的華人和自由全面發(fā)展的美國公民,黃玉雪不僅身體力行,展示華人的優(yōu)秀品質(zhì),而且還打破了白人語境中華人的“失語”狀態(tài),改善了華人形象,從而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中美雙重身份的認定。她是當之無愧的“模范少數(shù)族裔”中的典范和“美國華裔文學之母”。

參考文獻：

［1］FranzFanon.TheWretchedoftheEarth［M］.NewYork:GrovePress,1968:218.

［2］JadeSnowWong.FifthChineseDaughter［M］.SeattleandLondon:UniversityofWashingtonPress,1989:13,211.

［3］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