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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英美法系刑事法上的犯意理論

一、處罰原則及其適用條件如果沒有邪惡的意志,就不會有犯罪。懲罰必須建立在惡意的基礎上。無論從哲學立場,還是宗教或道德立場,一個人如果意志上無罪那么就不應被處罰。一項犯罪的本質(zhì)是邪惡的意圖,沒有它犯罪就不存在。自從刑法上擯棄了結(jié)果責任原則,確立了以處罰對行為危險具有認識的心理狀態(tài)為原則,以處罰無認識的心理狀態(tài)為例外的處罰原則,對于行為的心理要素的探究就未曾停止過。但面對這一套由語言擬制的概念符號系統(tǒng),模糊性成為基本特征,對意志因素的探求,對“放任”與“輕信”的厘分,雖然可能解決規(guī)范本身的語義模糊問題,但對于實踐中的案件本體上的“模糊性問題”卻無濟于事。二、密切的聯(lián)系的原則犯意(mensrea)是英美法系一個重要的術(shù)語,它與我國的罪過理論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英美法系學者對“犯意”理論多不作概念上的界定,原因在于其太過模糊,“沒有一個術(shù)語比英美刑法‘犯意’這一拉丁詞匯更具有模糊性”,在論述英美法系犯意一詞時,繞不過去的便是其與俄中的“罪過”以及大陸法系的“罪責”的聯(lián)系。(一)英美法系的犯意我國有很多學者在表述大陸法系刑法學這一問題時稱為罪過,在表述英美法系這一問題時稱為犯意,也有學者譯為罪過,在我國學者的論述里,實際上并沒有專門區(qū)分犯意與罪過。(二)責任colpa與英美法系的犯意相對應1.大陸法系的有責包含罪過與蘇俄的罪過與責任嚴格區(qū)分。19世紀大陸法系古典刑事法理論的心理責任論,將行為和不法歸于犯罪行為的客觀要素,而有責歸于主觀要素,這里的有責包括故意和過失兩大要素,還有對行為的違法性認識。2.英美法系的犯意與有責、罪過內(nèi)涵上的一致性。在德國學者的論述中,有學者將犯罪構(gòu)成的三階層:行為、不法、有責中的責任(culpa)與英美法系的犯意(mensrea)相對應。有的法國刑事法學者認為,犯意(mensrea)有兩個要素:意識(laconscience)和意志(lavolonte),它們都需要一般意圖(generalintent)和特殊意圖(specialintent)。在德國、奧地利、瑞士刑事法中的犯意也有相似的兩要素:意識(wissen)和意志(wollen),按照意識程度的減少,至少形成三種犯意(mensrea),即直接意圖(intentioninthestrictsense)、間接意圖(indirectintent)和有條件的意圖(conditionalintent)。綜上,歐洲大陸國家學者將責任(culpa)或廣義的犯罪故意與英美法系的犯意相對應。而蘇俄學者嚴格區(qū)分罪過與責任,在其論述中,是以罪過代替了大陸法系的“有責”。實際上,英美法系的“犯意”與“罪過”、“有責”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都指向犯罪主觀方面中的心理要素,都包含犯罪故意這一核心要素。(三)過錯的心理要素是一般為了案件關(guān)于我國使用“罪過”一詞概括犯罪行為的心理要素的源頭,考察建國前的刑法學著作,并未見有學者使用過該詞。清末修律聘請的日本法學博士岡田朝太郎講述的《刑法總論》將犯罪定義為“刑罰法令所列舉之有責不法舉動也”,其中對有責之責任的解釋是“物心兩界之連絡之意”,有責行為需具備責任能力與責任條件,其中責任條件包括故意與過失,意思自由也是責任條件之一。后來的民國刑法理論都采用此種觀點,只是表述上有些差異。民國初年的學者多將犯罪的心理要素表述為“責任條件”:如1913年版的《政法述義(刑法總論)》認為,犯罪是“科刑罰之有責不法行為”,責任為犯罪成立的主觀要件,責任的要件包括責任能力與責任條件,其中以犯意與過失為責任條件。清末及民國的刑法學理論中,并未有罪過一詞,其借鑒德日刑法理論,以責任來表述犯罪主觀方面。我國最早使用罪過一詞的是彭仲文先生翻譯的1950年出版的《蘇聯(lián)刑法總論》,在書中,以罪過為刑事責任的基礎,認為犯罪是“危害社會的、罪過的、應受刑罰的作為或不作為”,罪過的形式為故意與過失??疾焯K聯(lián)刑法史,罪過制度是一個歷史久遠的并且令人最為困惑不解的難題。20世紀20年代罪過概念被否認,30年代罪過概念被看作是故意與過失的一個類概念,40年代將罪過概念看作刑事責任的一般根據(jù)和故意與過失的類概念??疾鞖W洲中世紀的歷史,馬克思曾有一段關(guān)于中世紀刑事立法的論述:“在中古時代,加特力僧侶,由于其對人世的錯誤理解,且利用其勢力將此錯誤理解置于刑事立法之內(nèi),于是造成了大量的犯罪,遠超過其所赦免的罪過?!睆淖镞^一詞的淵源上來看,其最初的意義與中世紀的“有罪意志”、罪孽有一定聯(lián)系,而這些詞匯與英美法系的犯意的意義也是極為接近的,或許是語言間的轉(zhuǎn)換,使得不同國家采用了不同的表達方式。但在隨后的發(fā)展中,蘇俄刑法學理論在歐洲大陸法系刑事古典學派的基礎上,將罪過與現(xiàn)代法律理念結(jié)合在一起,用其概括犯罪主觀方面的心理要素,并與責任區(qū)分開來,構(gòu)筑了自己的罪過理論。二、犯意的產(chǎn)生:法律哲學的實踐價值關(guān)于犯意概念的起源,20世紀初的美國學者塞耶(sayre)和李維特(Levitt)均有論及。李維特認為犯意(mensrea)概念是盎格魯·撒克遜法律與基督教哲學相互影響和作用而產(chǎn)生的。古羅馬帝國基督教教父圣·奧古斯丁可能是最早使用該詞的人。但李維特并未指出犯意一詞是如何進入到基督教哲學之中的,很顯然,犯意理念的淵源絕不是奧古斯丁。李維特的論述給我們提供了兩種思考的維度,即犯意的哲學起源,以及犯意的社會政治起源。塞耶指出,到17世紀,一項重罪構(gòu)成,需要“邪惡的意圖”和“行為”這一思想已經(jīng)被廣泛接受并寫入法律當中。這期間,是道德概念塑造和指導了刑事法律的發(fā)展,因此我們應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道德哲學對法律責任的作用上來。在塞耶和李維特論著的基礎上,有學者專門論述了犯意的道德哲學起源,針對李維特遺留下的問題“犯意一詞是如何進入基督教哲學的”,通過對西方法律史的考察得出,犯意一詞的古老含義的哲學根基源于古希臘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道德哲學中。而羅馬帝國占領(lǐng)了希臘領(lǐng)土的同時,也繼承了古希臘的思想文化,而后隨著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在羅馬帝國滅亡后,基督教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羅馬文化,當然也包含其中的哲學思想。從而解答了犯意一詞如何進入基督教的問題。(一)罪犯的起源—犯意的源頭———古希臘的道德責任思想1.從外在行為的意義上談,靈魂與人們之間的和諧柏拉圖的論著基本未涉及刑事責任的概念,但在其早期關(guān)于正義和幸福的談論中存在著一個邏輯上的必然結(jié)論:每個人在他們有意識的行為中都以追求他們自己的幸福為最終目的,但幸福只是正直人生的一個功能。靈魂也有一個功能,即生活,也就是指導每個人的人生。為了使這一功能良好地運轉(zhuǎn),還必須有美德。這一特定美德被稱為正義,不正義就是其缺陷,因為擁有正義靈魂的人即是正義的人,也會生活得美好,而不正義的人生則相反。每一個靈魂都需要它的美德,否則便不能很好地運轉(zhuǎn),為了確定靈魂的美德,柏拉圖轉(zhuǎn)向分析靈魂的本質(zhì),以其心理學為基礎,柏拉圖形成了對正義的定義。柏拉圖認為,每個人都有特定的身體欲望或嗜好,但我們不會無節(jié)制地去追求這些欲望,這即是理智。但有時候我們的欲望會克服我們的理智因素,而屈從于個人欲望,柏拉圖稱之為激情因素。只有理智、欲望、激情這三個因素處在一個和諧的情況下,個人才會表現(xiàn)出平和、理性的狀態(tài),才會保持言行正義而榮耀,從而這一外在行為也會幫助個人產(chǎn)生和保持上述良好的意志習慣。所以,正義不是外在行為的事物,而是內(nèi)心世界的東西,是靈魂的和諧。綜上,不正義的人因沒有和諧的靈魂,因此也不會有幸福的人生。柏拉圖為什么將美德的重心放在靈魂中,而不是人的行為中,這一問題從柏拉圖哲學基本原則中可以得到答案。柏拉圖認為,人類世界由思想和能夠感知的外部世界組成,肉體是暫時的,不真實的,一個人的真實性是其非物質(zhì)的靈魂,靈魂是永恒的。當問題轉(zhuǎn)向懲罰時,為什么關(guān)注行為人的主觀心理狀態(tài)的問題就很明了了。因為肉體是可以消滅的,在《高爾吉亞篇》中,蘇格拉底認為,死亡僅僅是靈魂和肉體的分離,肉體僅在一段時間內(nèi)保持生活中的特征,而靈魂承載著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怎樣的人,最終在末日審判中,每一個靈魂都會來到上帝面前,由上帝進行審判。而每個人一生所說所做的僅僅是其靈魂狀態(tài)的反應,所以,應該懲罰的是其靈魂的狀態(tài)。但對于懲罰不正義的行為,柏拉圖卻認為每個人都是非自愿地做出不正義的行為的,沒有自愿的不正義行為與非自愿的不正義行為之分,只有不正義的行為和行為引起的傷害之分,因為不正義是行為人的德性,而非行為的德性。不正義發(fā)生在一個人靈魂中的理智成為欲望的奴隸的情況下。所以,立法者有兩層工作,一是通過在其靈魂中重建秩序,治愈一個人的不正義;二是恢復因其不正義行為造成的傷害。他必須通過法律手段彌補被害人的傷害,重建現(xiàn)實社會秩序,盡力轉(zhuǎn)變原被告雙方的關(guān)系,將受刑者和受害人從不和諧關(guān)系轉(zhuǎn)化為友好關(guān)系。立法者如何治愈不正義的人?就是通過懲罰。所以懲罰的目的是治愈失序的靈魂,重建靈魂中理智、欲望、激情之間的和諧關(guān)系,為此,懲罰可以不惜采用任何方式,以使人們痛恨不正義而熱愛正義。柏拉圖提出施加的懲罰應根據(jù)犯罪本質(zhì)的不同而不同,如殺人分為激情殺人和預謀殺人,后者是卑劣的,反應了高度腐朽的靈魂,應受更嚴厲的懲罰。如果一個靈魂已經(jīng)腐朽、失序到不能治愈的,柏拉圖認為應該終止其生命,因為不能允許這些不可救藥的人去毒害污染整個國家。綜上,柏拉圖認為由腐朽靈魂引起的外在行為是非自愿的,因為其理智是被排除的,從而由欲望引發(fā)了不正義行為。這里預先假定理智能夠控制欲望,前述已經(jīng)明確了理智和激情的作用,人類能夠用理智控制欲望、調(diào)解激情的情況下,卻排除理智,從而展現(xiàn)了內(nèi)心選擇的自由。所以柏拉圖得出:人的一生中有自由選擇的因素,所以是我們自己而非上天對我們生活中的善與惡負責。這里柏拉圖將懲罰的重心放在人的精神因素上,并較早地提出了自由意志的因素。2.人—亞里士多德的人的意志狀態(tài)理論亞里士多德的道德哲學與柏拉圖有驚人的相似,不同的是,亞里士多德不再以一種抽象的方式討論這些問題。亞里士多德更進一步明確了自由意志對道德責任的重要性,亞里士多德關(guān)注,對一個人來說,善是什么?為了善,人們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很多事物是工具性的善,比如藥物的善在于健康。但并不是所有的善都是工具性的。有這樣一種善,即幸福,我們選擇它是為了它自身,而非其他東西。為了理解幸福的涵義,亞里士多德接受了柏拉圖的思想,即人類的善是與美德保持一致的靈魂的活動,如果有不止一種美德,那么與最完美的美德一致的靈魂的活動即是幸福。既然幸福是一個人靈魂狀態(tài)的反應,那么我們必須確定靈魂的具體美德是什么?亞里士多德的發(fā)現(xiàn)與柏拉圖的相似,但柏拉圖認為人類美德是靈魂三種要素的平衡,而亞里士多德認為每一個要素有它自己的獨特美德,美德根據(jù)其性質(zhì)分為幾類,一些是智力的,其他是道德的,我們只需要關(guān)心道德美德的定義,為此亞里士多德列舉出三個可能的選擇:感覺、能力、個性狀態(tài),最終亞里士多德認為美德就是一種個性狀態(tài),它允許人們依照其本性正常工作,而道德美德即人類靈魂最優(yōu)秀的欲望,人類能夠在激情和行為的過度與不足中獲得平衡,就能將它(道德美德)運作得良好。這里亞里士多德將道德品德的重心放到了人的意志狀態(tài)中。對于這樣一個普遍理念,即一個人為正義而行為,他就是正義的人,亞里士多德作了原則性表述,并且奠定了以后幾個世紀刑事責任的概念:如果一項與美德一致的行為,并沒有沿著當初正義地或適度地實施這一行為時的狀態(tài)而發(fā)展,那么行為人在實施這一行為時必須處于特定條件下,即首先他必須明知,其次他必須選擇了這些行為,且基于這些行為的利益而做的選擇,最后他必須堅定、不變地實施下去。同時亞里士多德還區(qū)分了自愿行為與經(jīng)選擇的行為,自愿行為是非出于強迫或疏忽而實施的行為,行為人對于行為的特定環(huán)境有明確的認知。經(jīng)選擇的行為包括由以前深思熟慮所決定的行為,我們會考慮在我們能力所及范圍內(nèi)能達到所希望結(jié)果的行為。如醫(yī)生不會考慮他是否能治愈病人,他考慮的是能夠帶來最終結(jié)果的行為。這里亞里士多德得出,人是行為的動的原則,思慮是行為人自己將要做的事情,行為是為了事情而非他們自己,所以最后的結(jié)果不應是思慮的主體,而行為方式才是。選擇的客體應是在我們能力范圍內(nèi)經(jīng)過深思熟慮而想得到的事物。綜上,亞里士多德認為,一個人只有在明知特定的環(huán)境,且沒有外部壓力的情況下,經(jīng)過思慮決定去做特定行為時,他才對此負道德責任。(二)中世紀法律的犯意:裁量的要求波洛克(Pollock)和梅特蘭(Maitland)教授認為,犯意(mensrea)這一詞匯源于公元5世紀前后的古羅馬帝國基督教教父奧古斯丁。奧古斯丁主教在討論偽證罪時使用了犯意一詞:如果一個人自信他是在陳述一項虛假的事實,即使他的陳述事實上是真實的,也構(gòu)成偽證罪。對此奧古斯丁認為:這是基于犯意(reamlinguamnonfacitnisimensrea),這一表述對中世紀法律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但杰摩·霍爾(JeromeHall)認為,犯意格言最直接的淵源是生活于公元1世紀前后的古羅馬哲學家塞內(nèi)加(LuciusAnnaeusSeneca),在塞內(nèi)加書信里寫道“行為無罪,除非基于邪惡的意圖”(actiorectanonerit,nisirectafueritvoluntas),而奧古斯丁所做的僅僅是重申了這一表述,并且是以錯誤的方式,因為他漏掉了行為(actio)一詞。在羅馬法中并未找到“犯意”(mensrea)一詞,但存在類似的詞匯表示犯意,并且已經(jīng)很完備。羅馬法規(guī)定了過失(culpa)和故意(dolus)來表示不同程度的過錯。故意的意思包括欺騙性的(fraudulent)、故意地(willful)、蓄意策劃的(intentional)毀壞;而過失的意思包括粗心大意地(negligence)或者對法律要求的行為標準失于觀察。過失同樣有程度上的區(qū)分,即過失(culpa)、輕微過失(culpalevis)、重大過失(culpalata)。但這一區(qū)分并非絕對的,而是需要外部標準的,故意、過失二者的意志狀態(tài)都需要從外部的行為推斷出來。四、在中世紀,以犯罪意圖為核心的犯罪概念逐漸形成(一)從原始責任概念到一般道德批判的轉(zhuǎn)變中世紀的世俗法律中沒有對一個人引起嚴重傷害的道德責任的持久關(guān)注,比如人們普遍認為盎格魯·撒克遜法律對于一項惡行的實施是基于意圖?疏忽?還是偶然事件,并不關(guān)心。在早期的英國法中,一旦確定特定的行為、環(huán)境、結(jié)果應受處罰,法律就會懲罰所有這類行為,而不論行為人實施這些行為時處于何種精神狀態(tài),如果行為人具備犯罪意圖,則處刑更重。首先,古老的英格蘭法律中規(guī)定了犯意。早在公元9世紀國王埃塞雷德(Aethelred)時代,盎格魯·撒克遜法律已經(jīng)區(qū)分了有意圖的傷害與偶然事件,從英格蘭早期法律關(guān)于犯罪意圖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記錄中,可以看到英格蘭國家法已經(jīng)開始關(guān)注犯罪意圖,但這時的犯罪意圖在定罪中仍然不起決定性作用,許多有惡行者被定罪是緣于因果關(guān)系而非邪惡的意圖。犯意概念真正得到發(fā)展成為犯罪的本質(zhì),是12世紀在羅馬法和教會法的雙重影響下開始的。羅馬法關(guān)于行為和犯罪意志因素的規(guī)定,教會法關(guān)于道德有罪的主張、對于罪孽的懲罰,直接影響了英格蘭犯意概念的發(fā)展。在愛德華一世時期,因年幼或精神失常而致的無能力成為辯護理由。到愛德華三世統(tǒng)治時期,強制成為特定叛國罪案件的辯護理由;并確定,動物所有者對因動物致傷者負刑事責任的前提是動物所有者明知動物的兇猛。生活在13世紀的布萊克頓(HenrydeBracton)較早地論述了動機與意圖的問題,他認為殺人罪行必須具備明知、預謀殺害的意圖,基于憤怒、憎恨或出于獲利的目的去殺害一個人;如果一起殺人行為并非出于任何憎恨的考慮,那么這應是一起意外的殺人行為。在縱火罪中,他闡明“惡意”這一短語的目的是區(qū)分自然起火、失火與蓄意縱火。布萊克頓關(guān)注了犯意的核心要素———意圖,但未直接采用犯意這一用語,并且布萊克頓所描述的意圖是以道德有罪(moralguilt)的意義為核心。在布萊克頓及其以后的時代,犯意概念顯現(xiàn)出從原始責任概念到一般道德譴責的轉(zhuǎn)變,這一轉(zhuǎn)變是逐漸發(fā)生的。期間關(guān)于罪惡意圖、新的辯護理由的出現(xiàn),都包含了新的刑事責任的概念,但這一轉(zhuǎn)變,并非思想上的轉(zhuǎn)變,更大程度上是關(guān)注點和方法的轉(zhuǎn)變。(二)在文藝復興時期,“違反”一詞的概念開始了1.科克的犯意圖是盜竊罪的手段在16世紀末17世紀初的科克爵士(SirEdwardCoke)時代,犯意格言即“無犯意無犯罪”已普遍存在,科克用這一格言表達“意圖”,以與偶然事件相區(qū)別,其意義是指意圖為某一罪行,如盜竊罪中,犯意是指意圖偷盜。科克爵士關(guān)于犯意的闡釋表明,犯意在意義上經(jīng)歷了一場革命性變革,即從古老的道德有罪(moralguilt)的內(nèi)涵,轉(zhuǎn)變?yōu)橐粋€在既定時間實施某罪行的精確的意圖。2.法律與法律的沖突生活在17世紀的霍布斯明確區(qū)分了道德責任與法律責任,實際上指出了犯意與道德上有罪的區(qū)別:法律的本質(zhì)是使人們不僅行為要與法律一致,意欲也要與法律一致;法律的約束力被打破不僅是行為事實與法律相悖,其行為目的也要與法律相悖,也就是良知義務的違反。違反一項良知上的義務是如何對一個人的社會義務產(chǎn)生影響的?違反一項良知上的義務是罪孽,犯罪就是將一種罪孽付諸行動,犯罪是存在于法律所禁止的行為或語言中的罪孽,每一種犯罪都是罪孽,但并不是每一種罪孽都是犯罪,比如意圖偷盜或殺人是一種罪孽,而只有付諸行動的才是犯罪,罪孽屬于精神范疇,由上帝來審判,而法庭中的某一行為或言語的意圖則需要人類的法官去爭論。3.霍布斯的行為即犯意與霍布斯處在同時代的英國大法官馬修·黑爾(MatthewHale)第一個系統(tǒng)地分析了犯意,他指出對一行為施加刑事責任取決于兩大要素:明知和意志自由。他從普通人和普通條件相關(guān)的一般性概括,到非正常狀態(tài)的考慮,還包括施加于正常意志上的額外壓力,以及與意外事件的對比,指出沒有對任何人身體的傷害意圖即沒有刑事責任。他將道德上的惡意進行法律上的界定,即惡意是旨在對他人造成肉體傷害的意圖。同時強調(diào)了法律上犯意的重要性:在其著作中提到刑事訴訟程序中,某一行為被處以死刑,并非根據(jù)英格蘭法律行為人應該受此刑罰,而是因為行為人的意愿(will)和意圖(intention),及行為(act)和事件(event)使得這一犯罪行為具備嚴重性,需要處以極刑。就比如拿走他人財物是一項重罪?還是僅僅是非法侵入這樣的輕罪?取決于其意志(mind),因為意志和意圖都是無法得知的,需要根據(jù)案件發(fā)生時的外部環(huán)境進行判斷。文藝復興時期的犯意概念具備了法律理性,科克爵士關(guān)注到了犯意的核心———邪惡意圖;霍布斯將犯意轉(zhuǎn)化為法律上的概念———犯意即良知義務的違反;黑爾對道德上惡意進行法律上的界定,突出了行為意志的重要性,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行為上來。文藝復興時期的犯意概念實現(xiàn)了法律上的轉(zhuǎn)化,但有一點是沒有變化的,即其法律上的犯意概念是以道德惡意為基礎的,并非以法律規(guī)定為基礎。五、法定的犯意狀態(tài)19世紀以前的刑事法律要求被告必須被證明有邪惡的意志,包括以惡意的、惡毒的方式行為等,否則無罪。這反應了司法的一個基本原則,即只有值得譴責的,而非不值得譴責的人,才應該被懲罰。在普通法上,法庭在確定何為邪惡的意志上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quán)。而后隨著制定法規(guī)模的擴大,法庭在決定上述情形上的自由裁量權(quán)越來越小,其權(quán)威被限制在僅僅決定法規(guī)是否被違反上。到20世紀末,司法官關(guān)于有罪和可譴責性的質(zhì)詢僅限于表面上、更為狹窄和有限的問題,即被告人的行為是否表現(xiàn)出法律所規(guī)定的特定的犯意狀態(tài)。在20世紀以來的法定犯意狀態(tài)下,呈現(xiàn)出這樣的責任狀態(tài):有的被告人滿足了法定的責任要件,但未必有邪惡的意志;而有的被告雖然未滿足法定的責任要件,但可能有邪惡的意志。這一轉(zhuǎn)變,威脅到19世紀指導司法審判的一個基礎性原則,即無辜行為應該從刑事制裁中區(qū)分出去。但實際上,關(guān)于犯意是邪惡或良知的傳統(tǒng)犯意概念,還是明知程度或意識的法定犯意概念,英美法系國家的司法系統(tǒng)一直是搖擺不定的。(一)嚴格責任體系的前提—法定犯意概念的興起及對傳統(tǒng)犯意概念的否認19世紀末20世紀初興起的法典化浪潮及法律的客觀主義、形式主義,要求法典如行駛的列車時刻表一樣準確,這一思潮與犯意這一自古飽受爭議的模糊性概念相悖,因此也進一步限縮了犯意在刑事定罪中的作用。20世紀早期學者,如霍姆斯(Holmes)和史蒂芬(Stephen),認為所謂不道德是犯罪的本質(zhì),是對拉丁格言“actusnonfacitreumnisimenssitrea”的誤讀。每一個犯罪的定義中都存在一個叫犯意或者有罪意志的東西是不現(xiàn)實的,因為不同的罪行有不同的精神因素,并且將許多不同的意志狀態(tài)定義為同一個名稱———犯意,會出現(xiàn)混亂。事實是,上述犯意格言,僅僅指不同的罪行都包含一個外在的可見的物質(zhì)因素和一個內(nèi)在的精神因素,這一精神因素根據(jù)不同犯罪的本質(zhì)而變化,所以犯意這一表達本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塞耶采納了上述觀點,認為尋求通過任何廣泛適用于所有案件的普遍原則來界定犯意是徒勞的,犯意不是一個必須被證明為所有犯罪先決條件的特定精確的意志狀態(tài),實際上犯意是一個變色龍一樣的概念,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下意義不同。沒有一個適用于所有犯罪的單一精確的意志狀態(tài),所以舊的犯意概念應被拋棄,而代之以新的犯意概念。塞耶關(guān)于其犯意的觀點為其構(gòu)建的嚴格責任體系提供了理論支持,“嚴格責任成長的時代正是不用負擔任何承諾的時代,也是犯意停止成為有罪先決條件的時代?!?0世紀60年代,關(guān)于美國最高法院就犯意是否是某一犯罪行為施加刑罰的必備實質(zhì)要件這一問題上的立場,美國法學家帕克曾斷言:犯意是一個重要的犯罪要件,但不是必須的犯罪構(gòu)成要件符合性要素。(二)行為與法的關(guān)系美國自1930年代開始了從聯(lián)邦到各州的刑事立法活動,實際上,這些法律使用的模糊語言使得法律本身難以理解,很多法官認為,“即使是機器一樣的大腦也不能分清什么行為能夠構(gòu)成犯罪,以模范刑法典為代表的聯(lián)邦刑事法律實際上是對古老普通法的背離,其犧牲的一個原則便是犯意格言。制定法中的犯意根本無法把握,有時候犯意是被接受的,有時候卻不被接受,有時候應用得嚴格,有時候卻不。有時候犯意要求被告證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知道法律的要求是什么。但經(jīng)常的情況是,犯意這一主觀意志狀態(tài)是無關(guān)緊要的?!贬槍@一問題:1.學界一方面開始重新探索傳統(tǒng)犯意概念。如有學者指出,在解釋和推行聯(lián)邦法律時,應遵循普通法司法的智慧和經(jīng)驗,恢復傳統(tǒng)普通法上的犯意概念。因為普通法傳統(tǒng)蘊含著慈悲的宗旨。當制定法的規(guī)定面臨兩難境地,理性人的行為與法律規(guī)定是否相符無法判斷時,應作出有利于被告的解釋。杰摩·霍爾認為應將犯意與道德責任的意義聯(lián)系起來進行定義,以重新認識傳統(tǒng)犯意。他認為,現(xiàn)存文化中有兩個基本的謬論:一是將道德責任限于動機,并用這一思想界定犯意,而意圖這一任何行為階段都十分重要的道德上的因素被忽略了;另一基礎性謬論源于奧斯汀(Austin),是完全混淆了動機和意圖。人類的普遍特點是其行為方向指向行為目標,這一行為包括追求的目標,達到目標的意圖,以及追求目標的理由或根據(jù),所以每一個行為道德上的重要性包括動機和意圖,我們關(guān)心的整個行為過程的每一個階段、每一個時刻都同時包含動機和意圖,雖然動機先于目的,但動機并不是先前的推斷的思想。還有學者通過道德哲學重構(gòu)了犯意概念:行為人具備自由意志,懷著邪惡的意圖實施了違反法律的行為,那么他就要為這些行為負刑事責任。刑事法律上的第一個假設,即人的外部行為是其自由意志的結(jié)果。這一假設以意志和身體的二元論為先決條件。接下來的問題是,展現(xiàn)于外部的行為的可責性問題,以保證對行為的懲罰的正當性。行為的可責性表現(xiàn)為特定的精神狀態(tài)引起該行為,而非行為導致的結(jié)果,因為在假定的自由意志狀態(tài)下,一個人可以控制由意志而形成的精神上的原因,但不可能控制其后由外在行為造成的結(jié)果??韶熜孕袨榈暮诵脑谟诘赖铝贾?道德良知的核心是行為人的意志狀態(tài)而非其所說所為。2.另一方面力圖使古老犯意概念在司法程序中發(fā)揮作用。如有學者指出,應將犯意引入正當程序原則,犯意概念是保護無辜者不受處罰的重要原則,只有將犯意引入正當程序原則,才能使司法的程序性限制具備實際意義,將正當程序原則僅僅限制在程序上,不僅忽略了歷史,還忽略了一個早已植根于英美法理論中已被普遍接受的刑事責任概念。在實踐中,面對如何理解責任要件是否應列入制定法,以及哪些責任要件應列入制定法,如何解釋和應用一個法定的責任短語,以及在何種情況下州能夠制定減少證明責任的法律,使得法庭仍然希望堅持采用舊的廣義上的犯意概念。換一句話說,保護無辜者的理念仍然在指導著法庭審判。實際上,20世紀末美國最高法院又開始重新審視這一古老的犯意概念。英美法系犯意概念的發(fā)展始終是以一個辯護概念而出現(xiàn)的。其意義也伴隨著各種觀念和原則的變化而改變,犯意同意外、疏忽的區(qū)分,精神病、急需、強迫、錯誤成為辯護理由,也表明,犯意的本質(zhì)含義,即犯意是指故意或過失(reckless)地實施了惡的行為,這一理念已經(jīng)堅持了數(shù)個世紀。六、日耳曼法:犯意c作為反應對象中世紀的日耳曼法中并沒有區(qū)分行為人的意志狀態(tài),被害方的復仇仍占主導地位。私人刑法和公共刑法并行,只要是對整個氏族有害的行為即應受處罰,實行的是結(jié)果責任;而侵犯個人利益的行為,則由私人間自行解決。最先在公共刑法中,開始考慮意圖的因素,隨后在私人刑法中,只有存在意圖的惡行才允許決斗這一做法逐漸成為習慣。但這一時期結(jié)果責任仍占主導地位,因為即使在公共刑法中,也不是每一項侵犯公共利益的行為都考慮意志因素,并且當行為人的行為引起了禁止的結(jié)果,法庭會推斷他是基于意圖而實施的,并且不是在每一個案件中都允許被告人證明自己實施破壞和平秩序的行為是非自愿的。只有能當面證明缺乏意圖的意外事件除外,在這一類案件中,被告人必須坦白承認自己的行為并宣誓這是一場意外,以防止將行為人基于意圖而實施的惡行被認定為是無意圖的。在私人刑法中,關(guān)于無意圖行為,有了過失(culpa)和意外事件的劃分但中世紀日耳曼法的普遍特征是雜亂無章,并不存在整齊劃一的日耳曼法。在私人刑法中,有時候存在減少無意圖惡行的刑罰的趨勢,但有時候卻又是承擔完全責任的,有時候甚至不考慮犯意因素。在公共刑法中也是同樣的,有的案件中考慮了意圖,而有的案件中完全忽視過錯因素,在無意圖行為案件中,有的案件注意了過失與意外的區(qū)分,而有的案件完全不考慮二者的區(qū)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有意圖的行為是指行為人基于自己的意愿而行為,從而引起結(jié)果的發(fā)生,并意識到結(jié)果的發(fā)生;無意圖的行為是指非自愿的行為,并且與意外相區(qū)別。最初做這些區(qū)分的是13世紀的意大利法學家。隨后的幾個世紀,日耳曼法關(guān)于犯意的學說被認為是靜止不變的,結(jié)果責任占主導地位。但更多的歷史學派學者對此持相反的態(tài)度。早期犯意理論的倡導者威爾達(WilhelmEduardWilda)認為,在日耳曼法中不法意愿是所有應受懲罰惡行的基礎,雖然每一個行為首先是根據(jù)其結(jié)果和外部特征來判斷的。李斯特斷言雅利安部落法律的特性是,在所有惡行中,邪惡的意愿是犯罪的本質(zhì)。海因里希(HeinrichBrunner)的調(diào)查也表明,日耳曼法律同其他民族的法律一樣,在尋求“無罪過心理無懲罰”這一格言。但實踐中,日耳曼法的極端形式主義導致了對犯意問題的簡單對待。在古老的日耳曼法中,是否有罪是依據(jù)典型觀點來處理而非根據(jù)個人特性,它不問行為人在特定案件中是否具備有罪意志,而是制定出一般犯罪模型,只要發(fā)生某一犯罪模型所要求的典型場景,即推定有罪或證明其虛假。如根據(jù)呂貝克(Lübeck)法律,當事人之間存在爭議或行為人已從家里拿出武器,其意圖即視為已被證實。直到1532年查理五世的卡洛琳娜刑法典時代,德國刑事法律有罪意志理論開始從舊日耳曼法中脫離,走上了與羅馬法中的罪過理論融合的道路。德國法關(guān)于有罪意志(guiltymind)的理論同英國法犯意理論一樣,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司法判例發(fā)展起來的,而非成文的。1871年德國刑法典中僅有關(guān)于有罪意志的簡單描述,它包含的既不是有罪意志的定義也不是其亞種的定義。(一)不法和有責的區(qū)分17世紀德國法學家薩繆爾·普芬道夫(SamuelPufendorf)的著作已經(jīng)涉及到了主觀歸罪和客觀歸罪的區(qū)分,客觀刑事責任僅僅是禁止的或不法的結(jié)果引起的;而主觀刑事責任與人類意志相聯(lián)系,假定人具有自由意志,因此在刑事法律下潛在地有責任。但18世紀和19世紀初的大陸法系普通法時期仍然未區(qū)分不法和有責。如阿道夫·默克爾(AdolfMerkel)認為,法律僅僅是道德力量(moralforce),它要求市民的智慧和道德,因此法律的命令僅僅與有責任的人的意愿(will)相聯(lián)系。但19世紀前半葉在普芬道夫主觀歸罪和客觀歸罪思想的影響下,有了不法和責任的區(qū)分。第一個發(fā)展了客觀不法概念的學者是耶林(RudolfvonIhering),他指出可責性要素在確定由不法行為或狀況引起的法律后果時無法發(fā)揮作用,如對于善意持有他人財物的物主的責任。但耶林的這一思想僅限于私法領(lǐng)域,在刑事法領(lǐng)域耶林并沒有否認默克爾的理論。正是在耶林這一思想的啟發(fā)下,李斯特和貝林構(gòu)筑了他們的刑事法體系。相對于大陸法系普通法時代學者的主觀歸罪和客觀歸罪,李斯特在其1881年出版的《德國刑法教科書》中提出了犯罪的三階層論,即行為、不法、有責(schuldhafte),構(gòu)成一項犯罪行為首先必須有行為,其次這一行為須是非法的,最后非法的行為必須是有責的。(二)責任論的回歸—責任僅表示可能形成合法意愿的程度,開始與意圖分離但隨著主觀不法要素的發(fā)現(xiàn)和規(guī)范責任論的發(fā)展,這一學說的缺陷逐漸暴露。這時,人們意識到純粹客觀不法的概念是不存在的,如同過錯不能完全由內(nèi)部的思想、沖動、情感確定一樣。主觀不法要素說由麥茲格(EdmundMezger)在其1924年的一篇論文中作了詳細闡述。他認為違法一方面是客觀的,因為法律代表生活的客觀秩序,因此違法作為對這一秩序的違反也是客觀的;另一方面違法也是物質(zhì)的,因為法律的內(nèi)容是保護人類利益,相應地違法的物質(zhì)內(nèi)容由對這些利益的侵犯組成。主觀不法要素的要旨就是不法的客觀的、物質(zhì)的內(nèi)容不能脫離行為人的主觀意圖而定。比如,盜竊要有永久地剝奪他人財物所有權(quán)的意圖,不需要考慮主觀意圖的純粹客觀的盜竊概念是無意義的。人類行為不能絕對地區(qū)分為孤立的外部行為和內(nèi)心意愿,而應該是二者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伴隨著主觀不法要素的出現(xiàn),又一基礎性問題出現(xiàn)了,即意圖與其他犯罪要素的關(guān)系是什么?主觀不法要素學說因此成為重新將意圖列為不法要素這一新分析思路的先驅(qū),并為發(fā)展純粹的規(guī)范責任論學說奠定了基礎。規(guī)范責任論的創(chuàng)建者是弗蘭克(ReinhardFrank),弗蘭克通過新的參照物———可譴責性,成功地將心理責任論的各個獨立要素歸集在一起,從而展示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使他們易于理解。他認為責任并不包含行為人行為的所有主觀要素,責任只是錯誤地形成行為的意愿的這一心理過程,因而行為人應受譴責的程度取決于其可能形成合法意愿的程度。心理責任論面臨的問題,在弗蘭克這里得到了解答。責任在精神病案件中不存在,即使存在有意圖的行為,因精神病人不能由于未形成合法意圖而受譴責。同樣責任在強迫(duress)和急需(necessity)的案例中也是被排除的,即使存在刑事責任和意圖,因為在緊急和不可避免的危險中期望行為人形成合法意愿是不合理的,在這種環(huán)境下形成的不法意愿也是不值得譴責的。同樣,過失作為責任的一種形式,也能夠得到很好的解釋,根據(jù)這一學說,責任的本質(zhì)不在于未預見到過失引起的后果,而在于犯罪人忽視了其注意義務或者在遵循其注意義務時沒有盡到足夠的注意義務。這一時期,德國刑事法律科學主流理論和德意志帝國最高法院的裁決,都認為意圖比明知更為重要,意圖在罪責中仍占主要地位。(三)意圖在罪責概念中的消除—意圖在罪責概念中消除,實現(xiàn)純粹的規(guī)范責任論20世紀30年代產(chǎn)生了目的主義學說,其建立在新的人類行為概念之上。根據(jù)其創(chuàng)立者威爾采爾(HansWelzel)的理論,人類使用其意愿和想象力規(guī)范其行為的能力,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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