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潮方言中的田都八景

閩潮方言中的田都八景

田竇二將軍區(qū)：田都推動田都元帥這個詞相對復雜，有兩種閱讀方法和含義。一是指田都元帥而言，是一個人，這里以都元帥讀為大元帥。一是指田竇二將軍而言，是兩個人。前者是閩潮系戲班所奉祀的戲神之中，可以廣泛地看見。后者是明代戲曲家湯顯祖關于江西戲班的戲神曾提到的，而且在廣東粵劇戲班所奉祀的戲神之中，可己看見其名。先討論前者閩系戲班的田都元帥，然后討論后者贛粵系田竇二元帥。下面，逐一舉例而論。種人是紳，不是紳田都元帥是閩潮方言，及部分客家方言系統(tǒng)戲班的戲神。都元帥是大元帥的意思，有時叫做田大元帥，或田公元帥。終歸是姓田的元帥的意思，不會有二。其為神，有人說是唐代樂工雷海青，但雷姓為甚么叫做田姓呢?而且從元帥的名字來看，不像樂師，似乎是將軍。不過，在這些地區(qū)戲班之中，其形象大都是少年或嬰兒，不像武將。怎么樣說明其間的緣由，是本文要闡明的問題。1《目連救母》及田采用的田單一培養(yǎng)圖7閩潮方言系統(tǒng)的廟宇或戲班，奉祀田公元帥的例子不少，但其形象不一定相同，個個都有自己的特色，顯出分歧的情形。下面，分別福州、莆田、泉州、潮州、惠州(海陸豐)而介紹。I)福州班新加坡福州人建立田都元帥廟以專祀田都元帥神像，比如大坡TanjongParker路有小廟，其中奉祀田都元帥。這是紅臉少年將軍，頭上戴著兩根羽毛，前面立有其替身小像。（圖片1)前面，有他部下五營軍將。這個嬰兒神像不是田都元帥的本身，而是元帥憑依的替身。田都元帥廟，每逢農(nóng)歷六月廿四日舉行慶祝誕辰祭祀。比如，上述小廟在公路上搭成神棚和戲臺，演出福州戲。在其神棚之中迎請?zhí)锒荚獛浬裣?。福州班，奉祀田公元帥，作為戲神的，其形態(tài)不像將軍，是嬰兒。(圖片2)戲班向神棚奉上戲劇時，經(jīng)常把這個田公元帥帶到神棚里的儀桌上。比如，裝扮太白金星老人的演員把田公元帥替身帶到神前而把他擱在儀桌上。這里有兩個田公元帥。一個將官裝扮的紅顏少年。一個是剛生出來的嬰兒。其問有什么關系呢。我認為，這嬰兒可能是田公元帥的替身。Ⅱ)莆仙班莆田人也信仰田公元帥。在新加坡的廟宇之中，有專祀田公元帥的重興壇。其中奉祀的神像，是威風凜然的紅臉少年武將的情態(tài)。(圖片3)莆仙戲里也出現(xiàn)田公元帥。1991年3月，仙游縣鯉聲劇團及莆田第一團在莆田市分別演出《目連救母前傳(付天斗》和《目連救母本傳》。其開頭排場，演出《田公元帥踏宴》，其人物有5個人：田元帥，靈牙將軍，鐵板將軍，風童，火童。如此，可以說，莆田人的心目中，田公元帥是少年的將軍，似乎不是嬰兒?！赌窟B救母》開演以前，演出《田元帥踏棚》這一排場的理由，是在于田元帥是戲班的神靈，預祝戲神保護演員的緣故吧。靈牙，鐵板二將軍是他的部下。風火二童代表田元帥的本營風火院。是含有驅(qū)瘟避邪的內(nèi)涵意義。莆田人表演傀儡戲時，最后演出田公元帥“啰哩嗹”咒語，那時用的田公傀儡是嬰兒，不像將軍。下面是新加坡莆田人廟宇興安天后宮之中奉祀的田公元帥神像。屬于這廟宇的傀儡戲團“新和平班”帶著這田公元帥傀儡，赴各地演出。(圖片4)如此，大戲的田公元帥是紅臉少年的武將，小戲的田公元帥是紅臉?gòu)雰?。但這紅臉?gòu)雰鹤筮呌行录悠缕蜗蓜F所奉祀的神像，似乎是少年文官，前面有“田公元帥”的方形巨印。毛禮鎂《中國戲神田公元帥考》1所引楊榕《莆仙地區(qū)戲神田公探述》有云：在(當?shù)?一些田公廟中，雷海青與雷萬春是同廟奉祭的，形象不同，一文一武，但都被民間稱為田公帥。那么，新加坡興安天后宮奉祀的二體田公元帥，也認同為一文一武。Ⅲ)泉州班泉州傀儡戲班，每次開頭演出田公元帥(相公)凈棚。此處田公元帥叫做“相公爺”，呈紅臉?gòu)雰褐?。這是跟莆田傀儡戲班一樣。但莆田在最后演出，泉州最初演出，這是不相同之處。(圖片5)Ⅳ)潮州班潮州戲班也奉祀田公元帥。但他們奉祀三個嬰兒，叫做“三太子”，沒有任何像元帥或武將那樣的神像。在3個太子之中，他們似乎把中間的富有頭發(fā)的嬰兒看做田公元帥。(圖片6)神龕上面寫出“翰林院”，反映出潮州人尊重儒家禮教的思想。這里似乎不存在以田公為武將的想法。演戲過程中，三太子之中，兩個替身出外，只留下田公元帥本身一個。演出潮劇時，時常把替身帶到神靈前面奉祀。坐在太子傍邊的兩個替身為此目的而設。Ⅳ)海陸豐班海陸豐人，作為族群，屬于潮州集團，但其民俗比潮州人更多保持古老的習慣。潮州人已失去的舊民俗，我們在海陸豐人之中，可以發(fā)現(xiàn)。關于田公元帥，海陸豐戲班的布置，也是值得注意的。他們在后臺中央設置戲神的小型神龕，牌位上面掛著一張紅紙上寫明神主其前面的儀桌上，奉祀一個嬰兒(太子，田元帥)。(圖片7a)其神位上的神名。(圖片7b)翰林院的稱號，太子等，跟潮州戲神相同，但太子只有一個，沒有兩個替身。牌位上，以田大元帥為中心，左邊寫有齊天大圣，真君大帝。右邊寫有玄天上帝，吹簫童子。其中，齊天大圣，真君大帝，玄天大帝3人都是海陸豐人經(jīng)常奉祀的神靈。吹簫童子似乎是樂行業(yè)神。我疑為，齊天大圣右邊應該有跟吹簫童子對應的接板仙師的名字。對聯(lián)上句，一律吹奏大雅音，容易了解。但下句，百萬雄兵三四人，雖然也可能是跟田公元帥有關，但其內(nèi)涵頗為費解。香港另外有海陸豐劇團，叫做“惠州劇團”，其戲神神龕跟上述有些不同之處。(圖片8)上面所介紹的田公元帥的形象，有很多費解的問題。下面，逐次討論。1)翰林院的名字白杰《潮劇源流考》(《潮僑通鑒》第5期，1973年)，所云如下。潮州市遺下戲館，“梨園公所”內(nèi)的碑記，有“咸豐九年眾梨園子弟修建”字樣。并有供奉田元帥塑像，傍邊有童子二人，手執(zhí)書卷，書有翰林院三字。相傳，田元帥是唐天寶曲師，總管梨園，官翰林學士，后奉旨平番，加封元帥。六月二十四日，是其誕辰。這里所說唐天寶樂師大約指《明皇雜錄》所載的雷海青而云。但他當過翰林學士或封為元帥，沒有文字記載。大概是民間傳說。22)田姓與雷姓的關系上面所說，雷姓的雷海青為什么變成為田姓呢?關於此事，宋代岳珂《桯史》卷10有下面的記錄。淳熙問……優(yōu)伶序進。有儒服立于前者，……乃曰：敢問唐三百年問，名將帥何人也？傍揖者曰：張巡，許遠，田萬春。儒服奮起，爭曰：巡，遠是也。萬春之姓雷，歷考史牒，未有以雷為田者。揖者不服，俄一綠衣參軍，自稱教授，曰：是故雷姓。揖者大詬，教授曰：有雨頭也得，無雨頭也得。據(jù)此可知，雷字有時被簡化為田字。3)武將田公的元帥身分從哪里來呢?據(jù)上面的傳說，雷海青后來去平番，封為元帥。但身為樂師，去平番而立功，令人覺得奇怪。應該去找另外線索。我以為，應該注意到田公與雷萬春的關系。3福州人和莆田人之問，流行著對于雷萬春三個英烈將軍的信仰。比如，新加坡萬山街有奉祀雷萬春的威顯廟。每逢八月二十日誕辰舉行祝誕祭祀。其布置如下。（圖片9)這圖片之中，中央的武按圣王據(jù)稱是雷萬春。他是黑臉的猛將（圖片10）。兩側(cè)排列的神位之中，神位14是英烈司馬圣王張巡，神位15是護國武按圣王雷萬春，16是北斗中天大圣許遠。而且17就是田公元帥。如此田公元帥跟張巡、許遠、雷萬春三將軍有很密切的關系。道士祭祀的榜文也說：天人靈寶大法司，本司為延禧祝壽以祈平安事。伏以：蟾吐珠宮字里月，鳳騰紫微榜頭云。原籍中國福建省，莆田縣江口區(qū)合枯村(唐安鄉(xiāng)，待賢里)，東郊境，威顯廟新興社界，現(xiàn)於新加坡居住，廟設新加坡小坡奎因街門牌109，威顯廟庇下，奉天延禧上壽慶贊?！敯莨?982年10月11日，謹上大羅九御至尊，醮筵會上列圣……。威顯廟：英烈司馬圣王，北斗中天大圣，護國武按圣王，田公元帥……。這里可見，張巡(司馬圣王)，許遠(北斗中天大圣)，雷萬春(護國武按圣王)和田公元帥這四位神靈是一個組，彼此離不開。我認為，雷萬春和田公元帥是一對儺神，黑臉雷萬春是趕瘟疫的儺神，紅臉田公是趕火瘟的儺神。我猜想，田公是雷[田]萬春的兒戲班人最害怕的是火災，戲棚容易著火而損戲箱或戲衣等。因此奉拜火神田公而祈求避火災。田公元帥有風火二童服侍，而且有風火院田公元帥的稱呼。另外，莆田戲《付天斗》里出現(xiàn)的火神外表很像田公元帥。4)雷公和田公元帥對應于關公和關索的關系一雷萬春和田公元帥很有關系。上面所引資料說，雷姓和田姓，其區(qū)別在於是否有雨頭。雷字里刪去雨頭，就變成田字。因此，雷萬春有時可能認為田萬春。那么，田元帥會有雷萬春的別號。但目前的神像來看，兩者面貌不一樣。雷萬春是黑臉黑須，田公是紅臉少年。我以為，田公是雷萬春的兒子，或雷萬春經(jīng)常下降憑依的童子。田公元帥有風火院的銜頭，風和火是雷的功能，天空打雷時，有大風，有雷火。田公的本身可能是發(fā)風發(fā)火的雷公，而且，據(jù)上面所引的潮州傳說，田公元帥的誕辰是六月廿四。明末徽州詹漪子《士商便覽》云：六月廿四，雷公誕。據(jù)著這些證據(jù)，我認為，田公元帥是雷公。戲班人帶著戲箱，流動各地，生活在竹子作的戲棚，最害怕的是刮風或燒火，他們所以信仰田公(即雷公)就為了向雷公懇求其庇佑。還有一個問題要提出，是田公和花關索的關系。上述1980年代在香港活動的海陸豐惠僑劇團，后臺上奉祀田公元帥神壇，其紅紙神主牌位上寫出對聯(lián)的下句說，百萬雄兵三四人。是什么意思呢？關於此事，值得注意的是，安徽省貴池縣儺戲《花關索傳》的劇本。這里，關羽的兒子花關索，為了跟關羽見面以認同為父，帶領十二個部下(原來是太行山強人)，從云南前往西川，中途跟母親胡金定的老父胡公見面時，說話如下：(胡老白)列位請坐。敢問列位尊姓大名。(盜白)我乃許霸山，趙拿云兄弟一十二人等，張擒龍，李捉虎，飛過江，跳過海，祛到河，追番浪，羅文龍，石太歲，冰上走，草上飛。人有雄兵百萬，不及細報名目。(胡老白)列位好大名目。(盜白)休得見笑。(關索白)稟告外公得知，今日有此十二人等將，又有雄兵百萬，與外孫同往西川認父。豈不是好？這里有十二人和雄兵百萬這句話。十二人符合於上面田公部下三四人(意味著十二)，雄兵百萬符合於田公部下百萬雄兵。關索是關公的兒子，如果田公是雷公的兒子，兩者的關系完全一致的。據(jù)關索傳，關索是花岳道人的高足，也是巫童。這一點也符合於田公風火神的身份。兩者都會驅(qū)使陰兵百萬，與魔鬼戰(zhàn)斗，是一種儺神。如此，我認為，田公元帥是雷神，他掌管風和火，戲人特別尊重他為祖師爺。其理由在於戲人在戲船、戲棚生活中，最害怕的是風和火。大風顛覆戲船，倒塌戲棚。大火燒壞戲棚。因此戲班有時開場演出田公元帥踏棚，有時演完后演出田公元帥咒語，其目的不外乎避開風火之災。由此觀之，田公元帥之為驅(qū)使風火的雷神，不可置疑。田竇和田竇三官田都元帥的田都兩個字，發(fā)音上很像似于田竇。這令人產(chǎn)生田都元帥起源于田竇二將軍的推測。實際上，田竇將軍的歷史記載，明代中期已經(jīng)出現(xiàn)。比如，極為有名的明代戲曲家湯顯祖在(宜黃縣戲神清源師廟記)之中，說：予聞清源，西川灌口神也。為人美好，以游戲而得道，流此教於人間，迄無祠者。子弟開呵時，一醪之，唱“啰哩嗹”而已。予每為恨。(中略)此道有南北。南則昆山，之次為海鹽。吳浙音也。其體局靜好，以拍為之節(jié)。江以西弋陽，其節(jié)以鼓，其調(diào)喧。(中略)我宜黃譚大司馬綸聞而惡之。白喜得治兵於浙，以浙人歸教其鄉(xiāng)子弟，能為海鹽聲。大司馬死二十余年矣。食其技者殆千余人。聚而諗於予日，吾屬以此養(yǎng)老長幼長世，而清源祖師無祠，不可。予問，倘以大司馬從祀乎。日，不敢，止以田竇二將軍配食也。由此可知，江西戲班以清源(灌口二郎)為祖師，以田竇二將軍為配祀。那么，田將軍是誰?竇將軍是誰?這里的田將軍是否可以認同為田公元帥呢?如果可以的話，竇將軍終歸是什么人呢?他跟田公元帥有什么關系呢?這里產(chǎn)生出種種疑問，下面應該討論這個問題。廣東粵劇戲班奉祀華光大帝為祖師，而且將”田竇二師”為配祀?；泟虬嘣诤笈_奉祀師傅靈位，中間有華光，傍暹有田重二師。陳守仁(香港的神功粵劇：習俗與儀式)(《香港八和會館四十周年特刊》1993年11月)，關于華光、田竇等本性逐一說明；比如關于華光，說明如下。程曼超的《諸神由來》一書所說，華光是東岳大帝五個兒子之第三位，確是”火神”，在戲棚演戲，最大的災患是火災，故戲班子弟敬奉火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贊成這想法。而在專述華光大帝故事的《南游記》之中，華光跟敵人戰(zhàn)斗時，經(jīng)常用火殲滅對方。部下有風火二童幫助他?！赌嫌斡洝返谒幕卣f：太子曰“你有何功？”，靈耀(華光)曰“我收風火二判官，可為功否?”。如此得知，華光也是驅(qū)使風火。這一點，是跟風火院田公元帥相同的。既然華光是驅(qū)使風和火的火神，這就符合于閩潮系統(tǒng)戲神田公元帥作為雷神的本性。那么，有關田竇二人怎么樣可以說明呢?陳教授說：關於田、竇，香港粵班流行的說法，是追溯清代。一晚深夜，一群粵劇戲班子弟在田問看見兩個小孩兒在打斗，由於所用武功十分新穎及精彩，吸引著這些子弟。直至天亮，兩名小孩消失在田問及溝中的小洞（稱”竇”），由於不知兩位仙人的稱謂，戲班遂供奉兩位為田及竇，視為戲神。故此，今天粵班後臺師傅位上所放的田竇像都是小孩兒的模樣。在1965年香港田竇二師誕辰祭祀的照片上，我們看到小孩兒田竇模樣（圖片11）。我以為，這民間傳說不一定是全面可靠的。如果把華光、田、竇三個人認為一組而考慮的話，田竇兩個應該看作華光的陪神，這樣想才符合于前引湯顯祖所云田竇二將軍配食于清源的關系。田竇二童既是火神華光的陪神，他們一定是風火二童。我猜測，田仙是雷公，竇仙是電母。(竇音是由電母的反切而得)。贛粵戲班的田竇二師是二人，閩潮戲班的田公元帥是一人，怎么樣如此分開呢?最后討論這個問題。閩潮班中的雷萬春上述的各地田都元帥的稱相和形象，用表格表示如下。據(jù)著這表格，湯顯祖、南